實驗室的警報聲還未停歇，呂塵已經扯下胸前的工牌塞進孔瑤手心。
生銹的觀星台軌道槽里，那顆脫落的紐扣正在吸收四周濺落的火星，逐漸凝成半枚青銅陣紋。
"用這個啟動備用防御陣。"他語速飛快，指尖在孔瑤掌心劃出三短兩長的靈力編碼，"王磊的暗碼晶光能維持半小時全頻段干擾。"
陳雪撞碎在天台護欄上的全息影像突然重組，技術天才少女的投影直接穿透三層防彈玻璃︰"靈能核心的共振頻率偏移了0.03赫茲！"她手中風險報告的紅色數據流在呂塵瞳孔里炸開，"現在啟動機甲的話..."
呂塵已經撞開實驗室安全門。
過道里十七盞應急燈同時亮起，在他工裝褲上投下跳動的光影。
當電梯下降到地下七層時，他摸到口袋里發燙的靈能終端——屏幕上七十二洞天的靈氣波動曲線正以四十五度角瘋狂攀升。
散修黑市的地下格納庫里，八米高的靈能機甲正在發出低頻嗡鳴。
陳雪的維修無人機群像受驚的螢火蟲，圍著機甲腰部裝甲板亂竄。
那里有道三指寬的裂縫，暗紫色的工業廢料正從裂縫里滲出。
"冷卻系統過載造成的應力裂紋。"呂塵踩著懸浮踏板升到二十米高度，沾著機油的手指直接捅進裂縫，"正好把第三備用能源接進來。"他從工具腰帶抽出半截生銹的輸油管，管口涌出的黑色廢液瞬間被機甲吸收。
黑市穹頂的防御陣法突然亮起刺目紅光。
十二架運輸梭撞破雲層時的音爆聲，震得格納庫頂棚的積灰簌簌直落。
李青雲腳踏青銅飛劍懸在半空，金丹期威壓讓三個散修搬運工當場跪倒在地。
"這就是你們凡人的玩具？"他屈指彈出一道青芒，劍氣在機甲胸甲上擦出三米長的火花。
觀戰的散修們發出驚呼，有人手里的靈能檢測儀直接被震碎屏幕。
呂塵從機甲駕駛艙探出半個身子，工裝衣袖口還在滴落黑色的工業廢料。
他故意用扳手敲了敲被劍氣劃傷的部位，沉悶的金屬聲里突然混入高頻蜂鳴——那是機甲靈能核心完成充能的提示音。
李青雲的第二道劍氣裹挾著雷光劈下時，機甲背後的六組矢量噴口同時爆發藍焰。
重達二十噸的鋼鐵巨物以不可思議的靈活性側身閃避，右臂裝甲板翻轉露出三十六管靈能發射器。
"嘗嘗垃圾處理廠的問候。"呂塵的聲音經過機甲擴音器變得沙啞低沉。
發射器旋轉著噴出暗綠色光束，那些混合著重金屬污染物的靈能沖擊波，竟在半空自動追蹤李青雲的護體罡氣。
金丹修士的雲紋道袍瞬間焦黑，李青雲被迫降落在三百米外的廢棄油罐頂上。
他抹去嘴角血漬正要結印，忽然發現機甲腰間的裂縫正在吸收四周散逸的靈氣——那些本該屬于修真者的天地元氣，此刻正化作黑色機甲外殼上流動的詭異紋路。
觀戰的散修們突然爆發出歡呼。
陳雪操控的三十架維修無人機在空中組成實時戰況圖，代表靈能機甲的能量讀數正在突破金丹中期閾值。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機甲駕駛艙里，呂塵工裝褲口袋中的舊工牌正在發燙，孔瑤刻在背面的微型陣紋正與機甲核心產生共鳴。
李青雲捏碎傳訊玉符的剎那，七十二洞天的雲層中同時亮起劍光。
呂塵推動操縱桿讓機甲擺出防御姿態，布滿工業銹跡的鋼鐵手指擦過胸前裝甲——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與孔瑤實驗室地板上相同的古陣紋路。
七十二道劍光割裂雲層時，散修黑市廣場的廢金屬堆開始共振。
呂塵推動操縱桿讓機甲後撤半步，鋼鐵腳掌碾碎了埋在地下的輸油管道，噴涌而出的工業廢料瞬間被機甲腰間的裂縫吞噬。
"三清劍陣！"某位白須修士的怒喝引發連鎖反應，三十六柄飛劍結成光網壓下。
機甲右臂的靈能發射器突然調轉方向，朝著廣場西側銹跡斑斑的儲油罐轟出暗綠色光束。
爆炸產生的氣浪掀翻兩名築基修士，漫天飛舞的金屬碎片恰好打亂了劍陣節奏。
陳雪的尖叫聲從通訊器里炸響︰"左腿關節液壓值超標！"呂塵充耳不聞，操控機甲抓起半截斷裂的龍門吊橫梁。
當第五波雷法轟擊到來時，二十噸重的鋼梁在機甲手中舞成灰蒙蒙的屏障，迸濺的電火花將圍觀散修的影子投在百米外的集裝箱上。
"西北方向，冷卻塔！"孔瑤的靈力編碼突然在駕駛艙面板亮起。
呂塵幾乎本能地踹開操縱踏板，機甲背後噴口爆發出不正常的紫焰，推著鋼鐵之軀撞進廢棄化工廠的冷卻塔。
追來的七名修士剛要結印，塔內積蓄三十年的酸液被機甲能量場蒸發，化作劇毒霧氣噴涌而出。
李青雲的青銅飛劍穿透霧氣時，呂塵正把機甲左手插進地下電纜溝。
十萬伏特電流順著裝甲縫隙涌入靈能核心，駕駛艙里的備用指示燈接連爆出電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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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雪投放的維修無人機群突然集體自燃，在空中燒成三十七個火球。
"就是現在！"呂塵扯斷安全帶的動作扯破了工裝領口，他反手將滲血的掌心按在操控球上。
機甲雙眼迸發的紅光突然轉為深黑，那些被吸收的工業廢料從全身裝甲接縫噴出，化作漫天旋轉的金屬風暴。
三個金丹修士的護體罡氣竟被砂礫大小的鐵屑穿透，道袍瞬間千瘡百孔。
能量警報聲淹沒在散修們的歡呼里。
呂塵看著屏幕上瘋狂跳動的污染值，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垃圾處理廠，自己就是用同樣的重金屬混合物澆滅了焚燒爐的暴走靈火。
當機甲右拳裹挾著變電站偷來的高壓電砸向地面時，四十道環狀沖擊波將最後六名修士震飛至雲端。
黑市穹頂的防御陣法發出哀鳴。
呂塵抹掉流進眼楮的血水，發現機甲顯示屏上的靈能曲線正在抽搐般波動——那些強行吸納的工業污染在核心艙形成詭異的漩渦，連駕駛座扶手的鉚釘都開始滲出黑色黏液。
"別踫自檢程序！"孔瑤的虛影突然出現在副駕駛位，她伸手按住呂塵要去拉緊急閥的手，"能量脈絡在和你的舊工牌共鳴，強行停機可能引發坍縮。"
遠處傳來油罐二次爆炸的悶響。
呂塵扯下工牌塞進操控台卡槽，布滿裂紋的屏幕上立刻浮現出孔瑤實驗室的立體陣圖。
當最後一個陣眼亮起時，機甲突然單膝跪地，震得地下格納庫的承重梁簌簌落灰。
王磊的暗碼晶光在此時失效。
全頻段干擾消失的瞬間，七十二洞天方向升起數百道流光。
陳雪帶著哭腔的警告聲里，呂塵看到機甲外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銹蝕，那些吸收的靈氣與污染正在從內部啃噬鋼鐵。
"能源核心的污染濃度..."孔瑤的虛影開始閃爍，"必須立刻..."
機甲突然暴起的動作打斷了她的話。
呂塵操控鋼鐵巨人抓起兩截斷裂的鐵軌，沾滿油污的手指在操控球上劃出三年前記熟的垃圾分揀編碼。
當修真界的第二波劍雨降臨時，靈能機甲竟用最笨拙的投擲動作，將鐵軌砸向三公里外的變電所總閘。
黑暗降臨的瞬間，呂塵拉動逃生艙拉桿。
機甲胸甲彈開的剎那，他看見核心艙里凝結的黑色晶體正在生長出血管般的紋路——那東西既不像靈石也不像工業廢料，倒像是某種沉睡的活物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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