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管在排污口上方滋滋作響，呂塵扒著長滿藤壺的水泥管爬上岸時，電子廠夜班的下工鈴正穿透濃霧。
他蜷縮在報廢的集裝箱夾角里，後背緊貼冰涼的銹鐵皮，核污染檢測儀在腰間發出斷續蜂鳴——南宮家居然在追蹤器里摻了鈾235。
工裝褲襠部的鉛縴維層被鋼索劃破三指寬的裂口，呂塵用扳手撬開排水井蓋，將褪色的褲腿浸在泛著熒光的污水里。
這是上周處理核廢料時發現的偏方，硼酸水能暫時干擾靈力追蹤。
遠處跨江大橋突然亮起探照燈，他條件反射滾進集裝箱陰影，撞翻了摞在牆角的生化垃圾桶。
酸腐的橙子皮糊了滿臉，呂塵卻突然想起孔瑤實驗室的消毒水味。
三天前那個暴雨夜，財團千金把最後一支人造靈根注射液藏進冷凍三文魚貨櫃時，睫毛上沾著的也是這種柑橘味除味劑。
"需要碘伏還是凝血黴？"
呂塵的鈦合金扳手抵住來者咽喉時才看清那抹水紅色衣角。
紅菱的改良漢服下擺沾著瀝青，改良版繡花鞋頭裝著微型反追蹤器——南宮家侍女標配的"金蓮三寸"早被改造成了戰術靴。
"電磁脈沖干擾半徑三百米。"紅菱將冒著熱氣的飯盒放在生銹的叉車托盤上，掀開的剎那露出瓖嵌在紅燒肉里的靈石碎片，"你拆了試藥房的反應堆，他們現在只能用犬類靈獸追蹤。"
呂塵盯著她腰間晃動的玉牌，那是南宮家侍從的靈力標識器，此刻卻閃爍著不正常的淡藍色。
上周替南宮羽調試聚靈陣時，他記得這種玉牌該是翡翠綠。
"為什麼幫我？"他捏碎飯盒夾層的解毒丸，藥粉灑在正滲血的肋下。
試藥僕從的本能讓他先檢測毒性，但鼻腔突然鑽進一絲熟悉的苦杏仁味——這是孔氏生物的特效止血散。
紅菱拽過他的防護服袖口，指尖在鉛縴維層上勾出個殘缺的符咒︰"上個月你替我修好焚化爐控制器時，在操作台刻了半道避火訣。"她突然扯開衣領，鎖骨下方猙獰的燒傷疤痕在夜色中泛著磷光，"這是去年給南宮羽試避雷符留下的。"
遠處傳來螺旋槳的轟鳴，呂塵條件反射要去摸絕緣手套，卻被紅菱按住手腕。
她解下改良襦裙的腰帶，露出綁在大腿外側的微型電磁炮，炮身上用朱砂畫著歪歪扭扭的增幅符——正是呂塵上周在垃圾分揀機上實驗失敗的版本。
"第七排污口有輛改裝過的餐廚垃圾運輸車。"紅菱把密鑰芯片拍進他掌心時，指腹劃過那些因接觸腐蝕液潰爛的傷口，"駕駛座底下藏著你要的碳化 晶振片，後廂的廚余垃圾里混著三噸未處理的鉑催化劑廢料。"
呂塵剛要開口，紅菱突然將某種冰涼的東西塞進他防護服暗袋。
觸感像是孔瑤實驗室的人造靈根儲存器，但表面凹凸的紋路分明是南宮家藏書閣的加密符文。
夜風吹散了工業廢氣，某種高頻振動聲突然穿透霧霾。
呂塵的手已經按在電磁炮開關上，卻發現紅菱腰間的玉牌正在瘋狂變色，從淡藍轉為刺目的猩紅，仿佛被無形的手掌攥住的心髒。
霓虹燈管的電流聲突然扭曲成尖銳的嗡鳴，呂塵後背的集裝箱傳來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響。
他反手將電磁炮甩到胸前，炮管上朱砂畫的增幅符蹭到防護服，蹭下一片混著鐵銹的暗紅色。
紅菱腰間的玉牌突然爆出三稜刺狀的猩紅光暈，這是最高級別的生物污染警報。
呂塵卻聞到濃烈的腐肉氣息——不是修真世家豢養的靈獸，是游蕩在工業廢料區的變異生物。
"七點鐘方向排污管。"紅菱的戰術靴後跟磕開電磁炮保險栓，改良襦裙的防水面料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她話音未落，兩團黏著瀝青的肉塊就從排污管甩出，砸在五米外的核廢料轉運車上。
呂塵的瞳孔自動調節成夜視模式，這是試藥時被強行植入的蜥妖晶狀體。
黏膩的肉塊正在膨脹重組，露出嵌著鋼筋碎片的獠牙——三階輻射鼠妖，以吞噬鐶元素為生的變異種。
"別用靈力。"紅菱突然按住他扣扳機的手，改裝電磁炮的儲能指示燈在黑暗中亮起幽藍的光，"它們能感應靈根波動。"
鼠妖脊背上的鋼筋突然迸發電弧，呂塵這才看清那些"獠牙"全是高壓電纜的銅芯。
他扯下工裝褲膝蓋處的鉛縴維補丁，飛快纏住腕部的靈力監測環。
上個月處理核廢料時發現的屏蔽方法，此刻卻讓鼠妖失去目標般在原地打轉。
紅菱的電磁炮貼著呂塵耳際轟出音爆，後坐力震碎了她發髻上的仿古玉簪。
炮彈在鼠妖群中炸開電磁脈沖波，十七只閃著金屬光澤的變異生物同時僵直——這是垃圾處理廠用來癱瘓失控分揀機的頻率。
"車鑰匙在排污管第三個螺栓的防漏墊片下。"紅菱突然扯斷玉牌的掛繩，帶血的絲線在她掌心結成縛妖索的起手式，"我改寫過南宮家的追蹤符，這些畜生能幫我們拖住..."
第二波鼠妖從污水渠躍出時帶起放射性酸雨，呂塵的防護面罩瞬間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他本能地調動靈根吸收污染，殘缺的靈脈卻像接觸不良的電路板般爆出火花。
三天前強行吸收鈾235的後遺癥，此刻讓他的視網膜上全是跳動的噪點。
"低頭！"
紅菱的縛妖索擦著呂塵後頸掠過，纏住撲向他太陽穴的鼠妖。
被電磁脈沖麻痹的變異生物在絲線下掙扎，露出腹部瓖嵌的靈石探測器——南宮家竟然在妖獸體內裝了追蹤器。
呂塵突然抓住紅菱滲血的手腕，將電磁炮的儲能管懟進鼠妖張開的巨口。
被鋼筋貫穿的掌心傳來灼燒感，他聞到皮膚接觸聚變燃料的特有焦糊味︰"用垃圾壓縮機液壓閥的啟動頻率！"
紅菱怔了半秒，突然想起上周在焚化爐控制室看到的操作記錄。
當電磁炮調至28.5hz的瞬間，鼠妖體內的靈石探測器集體爆出電火花，十七具鋼筋鐵骨同時癱軟成放射性污泥。
遠處傳來渦輪增壓器的轟鳴，餐廚垃圾運輸車的遠光燈刺破濃霧。
呂塵剛要邁步，卻發現紅菱改良漢服的腰封正在滲血——縛妖索的反噬比她鎖骨下的燒傷還要深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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