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婭切下第一百只蝙蝠的脾髒，看向了籠子中已經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幸運兒，大多數是因為個頭較小，在選擇中就處于並不優先的等級，還有角落中，幾個拇指大小的幼崽。
希婭又看了一眼貝爾特和喬治那邊，兩人的進度出乎預料的快，在漸漸掌握訣竅之後，他們都能精準的完成工作，效率也逐漸的加快了起來，這比希婭最一開始做這種工作時要好很多。
希婭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貝爾特是從小學習畫畫的，對于手部的掌握有著長年累月積累的優勢，而喬治則是和他的雙胞胎兄弟從來沒閑著過，動手能力超強。
不再理會兩人，希婭拿著裝有蝙蝠翅膀和脾髒的兩個容器走向了打量這邊的斯內普。
“斯內普教授，我已經完成了。”希婭將兩個容器遞給了魔藥課教授，走近之後，淡紫色的光芒映入眼簾，還有那案台下擺放的剩余材料，最後一點僥幸也隨之破滅。
斯內普沒有注意到希婭對他作品的打量，或許也並不在意讓人看到。他拿出了鑷子，在蝙蝠翅膀的容器中翻看了一下，就放置一旁，隨後又打開了盛有蝙蝠脾髒的容器，仔細翻看了一會，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而眉頭卻也微微皺起，從一旁拿起了魔杖。
“嗯，出乎意料，我不得不承認，即使是傲慢自大的布萊克也有偶爾閃耀的時刻。”斯內普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氣人，只听他又說道︰“如果你這次的表現意味著你開始理解魔藥學的基本原則，那麼或許你還不是完全無可救藥。”
這是在夸人麼？希婭不知道，不過她現在無心在這種事情上和斯內普再費唇舌了，直接說道︰“教授，有幾件事還希望您允許。”
斯內普挑了挑眉，不過並未拒絕，希婭就當他在示意自己說下去。
“處理下來的廢料，如果您沒有其他需要的話，我向您申請由我來處理。”希婭先把最無關緊要的請求說了出去。
“我想我需要知道更具體的用途。”斯內普說道︰“蝙蝠的心髒和肝髒，我想這並非是課堂上有可能會需要的東西。”
“身體我想喂食給在凱特爾伯恩教授那里從盜獵者手里救下的一條如尼紋蛇，而心髒和肝髒是我覺得有些可惜，有一些魔藥材料能用蝙蝠的心髒和肝髒作為替代。”希婭如實說道。
“顯然，你認為把現今所公認的課本上的指示當作建議是一種進步。我期待著你的下一項偉大發現——或許是如何將水變成墨水？”
斯內普嗤笑一聲，繼續說道︰“你的懷舊精神值得贊揚，如果你不是在浪費寶貴的材料，或許還能稱之為‘成就’。”
希婭就當他同意了。
“還有第二個請求，我希望能帶走我那籠中拇指大小的蝙蝠幼崽，這是我向他們承諾過的。”希婭提出了自己的請求，並補充道︰“我可以再購買相同數量的成年蝙蝠進行補償。”
“這又是出于你所謂的‘愛’？”斯內普如同死水一般的眸子注視著希婭。
“或許蝙蝠們出于保護幼崽，所以配合了我的工作，但更有可能是我的威脅起到了作用。而我對它們，很可惜，這並不是什麼愛，只是我的自私之舉，是滿足自己，而我提出這個請求，只是出于我的承諾。”
希婭毫無隱瞞的和斯內普說了這些，開始通過言語的示弱，將對話的節奏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斯內普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希婭，但心底里卻皺起了眉頭，若是往常，若是其他人這樣說，斯內普絕對會送上一頓嘲諷，笑話他總算認清了自己，更會認為是自己的禁閉起到了效果，但眼前之人是一個布萊克！一個傲慢自大狂妄的布萊克！
不對勁，雖然斯內普不願承認，但前兩次的針鋒相對他都落于了下風，而希婭無疑是摸到他的軟肋——他確實無法泰然自若的談及關于莉莉的事情，更何況是由那該死的布萊克的女兒。
而且說的還是無法反駁的實話。
假如說希婭開口閉口就是莉莉如何如何的話……
斯內普完全無法用理智來對待。而一旦失去理智，就宣告了他的失敗。
雖然他自信能輕松的打倒十個希婭，但他一旦訴諸暴力，那霍格沃茨也不再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所有的計劃都宣告泡湯。
若是別的普通學生，斯內普還可以用一些不甚光彩的手段，但阿克圖勒斯在霍格沃茨還是有一些話語權的，捅到鄧布利多那里，向來一碗水端平的老巫師也並不會刻意偏袒，只會是不佔理的斯內普低頭。
所以希婭其實是立于不敗之地的，斯內普除了惡心她以外也做不到別的事。
斯內普還未徹底放棄希婭是個邪惡的黑巫師這個猜想，凌駕所有新生的魔法水平，還有比自己同齡時都要天才的魔藥理解能力，廣博的知識儲備，敏銳的觀察力，這哪里可能是一個一年級新生。
今天處理蝙蝠的動作和手法，無疑說明她有非常豐富的魔藥處理經驗。還有留下心髒和肝髒的舉動，也讓斯內普認定她知曉很多偏門的魔藥或者儀式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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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斯內普完全確信自己的猜測，幾乎當場起身發難。
然而，這之後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哦？看來我們校園風雲人物總算認清了自己？”斯內普挑了挑眉，說道。
“我一直有著比較清晰的自我認知，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內心充滿‘愛’的人，所以我才認同‘愛’所代表的崇高。和你的兩次沖突……”
希婭並未回避問題，如是說道︰
“好吧，我確實很討厭你，理由就正如我第一次見你時說的那樣。而第二次，是出于我的私欲，我不希望看到小孩子有一個糟糕的成長環境。”
斯內普眯了眯眼楮，他握緊了魔杖，余光看向教室那頭的貝爾特和喬治，這邊說話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教室中也並非無法听見，他能看到那倆人已經放慢了動作，豎起了耳朵。
斯內普輕揮魔杖，一道隔音魔法布下，那邊的兩人再也無法听到這里的聲音。
斯內普無法將兩人趕出去，更不可能將希婭一個人帶進辦公室，這在另外兩人眼中實在是太過于可疑，但這些話無論如何也不該讓其余學生听到。
“這就是你想說的麼？”斯內普說道︰“我不在乎你是如何想我的，而你也無權對我指手畫腳。”
“我知道，而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對我有些了解，以免日後給我添不必要的麻煩，無聊的勾心斗角，我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
希婭從桌邊扯了一張椅子，很自然的坐下後繼續說道︰“而你這種人，我原本從本心而言，也並不想打交道。”
斯內普挑了挑眉，居高臨下的看著坐下坦然自若的希婭，說道︰“哦？那你是出于什麼目的，還在這和我多費唇舌？”
“當然因為我很多事情也繞不開你，我知道，鄧布利多保下你是為了伏地魔，我也猜到了他信任你的理由，我不信任你，但我相信鄧布利多的決定，在除掉伏地魔這件事上，你或許也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希婭毫無隱瞞，在斯內普那已經露出情緒的目光中侃侃而談︰“我發誓會殺死伏地魔。”
斯內普嗤笑一聲，毫不掩飾的嘲笑希婭的自不量力。
“而你，已經在為我提供助力了。”希婭低頭看向了那鍋沸騰的魔藥︰“是吧？‘王子’先生？”
“你？！是你？”斯內普原本死水一般的眼眸已經宛若驚濤駭浪，他的魔杖指向了希婭，魔力在他的身體中沸騰，相信若是無法得到一個滿意的答復的話，這個魔杖尖端將會發出可怕的強大魔法。
“對，我就是杰克道爾jackdo）。”希婭毫不避諱的承認了這個假身份，一個隨便起的名字，寓意是寒鴉，一種在英倫遍地都是的鳥類。
她依舊坦然的坐在這里不為所動，看起來甚至像是激動的下屬和沉穩的領導一般。
斯內普的反應說明了希婭猜測是正確的，他果然是將這個藥劑和黑巫師，甚至是伏地魔聯系在了一起。
希婭暗自慶幸自己先下手為強，嘴里卻繼續試探道︰“看來你已經知道這魔藥的名字和作用了，你可以向鄧布利多教授去言明，是我在需求這個魔藥，因為我身體的問題，也免得你們再做無用功。”
鄧布利多的名字阻止了斯內普先把希婭拿下再說的沖動。
“哦？我不知道你的自信源于何處，但我更好奇你這樣做的目的，我不相信你。”
斯內普的話語古井無波，大腦封閉術在他高超的技術下穩定的運行著，他出色的頭腦飛快的判斷著眼前女孩的動機。
“從宏觀上來說，伏地魔是世人的公敵，任何一個文明有序的社會都不需要伏地魔這樣的恐怖分子。從個人情感上來說，我的父母、教父，都是反抗伏地魔的先鋒，我不願伏地魔回歸之後讓他們再度陷入危險之中。而從我個人角度，我也有著和伏地魔不得不廝殺的利益關系。”
希婭認真的說道︰
“還有一點，你應該知道小哈利，或許你們可能已經知道我在今年年初的時候找到了他，和他還有通信聯系，我是看著他出生，看著他一點點長大能走路、會玩玩具掃帚，又看著他遭遇了大難，看著他被送到了親戚家。
“這些事情我都無力改變，但之後的事情，他或許有不得不面對的命運，但我無法做到再次放任這一切的發生。在詹姆和莉莉死後，他就是我的親弟弟。”
“你都知道些什麼？”
斯內普眼楮眯起，緊盯著希婭，希婭言語中流露的很多信息，根本就不是她應該能知道，斯內普繼續問道︰
“你是如何能確信，神秘人會回來的？”
“我自然有我的方式。”希婭坦然的接受著斯內普的注視，微笑的說道︰“不過恕我無法告訴你。”
斯內普攥緊了拳頭，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似乎也並非是被希婭的話所激怒。
斯內普並不知道哈利•波特的所在，他也不知道這個大難不死的男孩是寄養在親戚家。他更不知道伏地魔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態，黑魔標記就像是一個普通褪色的紋身一樣毫無反應，他當然也不知道伏地魔活下來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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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布利多什麼都沒有對他說，那個狡猾的老巫師只是言之鑿鑿的要求他在恰當的時機保護小救世主，保護莉莉僅剩的血脈，未來再創造合適的時機徹底除掉伏地魔，而他這些年所能做的就只有靜靜等待那個時機。
甚至有一瞬間，他腦中閃過一個荒謬的想法，如果和這個女孩合作，所得到的信息可能比在鄧布利多那還多，即使她知道的或許沒有鄧布利多多，她也不會對他毫無保留，但她並不像鄧布利多那樣故弄玄虛。
而且，在對待哈利•波特這件事上，好像眼前的女孩的想法和意思才更加明確，也更加符合自己的想象。
斯內普仔細思索了片刻，他無法從希婭的話中察覺出謊言和明顯邏輯有誤的地方，結合之前對這個女孩的觀察和認知，似乎也沒有什麼異常。
現在想來，這個女孩因為一些事情掌握了一些很古老的魔法，身體或靈魂上也有問題，這些或許和前些年布萊克家沸沸揚揚的尋人有關，而這些鄧布利多是知情的，他覺得沒問題，那自己也或許不用在這事上找麻煩了……
她能夠這樣堂而皇之的接觸救世主哈利•波特，那很顯然，在鄧布利多的心目中，對她的信任等級並不算低……牽扯到鄧布利多的安排，他也無法繼續刻意去在這些問題上針對希婭了。
在伏地魔和鄧布利多這兩個人手底下做事這麼多年，他早就學會了不要試圖去打听一些不該他知道的事情，縱使鄧布利多比他那位動輒殺人的前老板溫和不知道多少倍，但也絕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拋開個人感情因素，要單純作為學生……
好吧，斯內普不得不承認他也對希婭喜歡不起來，公然指責教師這種事，就算是當年那愚蠢的波特和布萊克也不會明著去做，而且從作業上就能看出，思維過于跳脫，和魔藥學要求的縝密細致格格不入……
若非扎實的基本功和靈光的頭腦，她的魔藥絕對是一場災難，莉莉的知識成果給了她真是糟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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