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整個京市都在等著看其家的笑話。
雖然其家現在還沒倒,但這又有什麼區別。
夏家已經放話,和其家老死不相往來。
這個圈子里多得是落井下石的人。
現在沒了夏家這個最後的靠山,其家又能撐多久?
周四一早,其鳴澤便已經等在了雲往總部樓下。
他真的不能再等了。
助理將人帶到候客室,又端進來一杯咖啡便走了。
其鳴澤何曾被人這樣怠慢過。
但現下只能忍下這口氣。
其鳴澤暗暗咬了咬牙。
俞嬈來得並不早。
周四本來是他的休息日,周末還有兩個會要開。
這些事兒是時候交給其哥了。
俞嬈揉了揉腰,過了這幾天,其哥估計就沒什麼事了。
耶斯,太好了!
俞嬈直接回到辦公室,助理已經聯系他了,其鳴澤一大早就已經到了。
看來真的等不及了。
只可惜,讓他失望了。
俞嬈拿出手機自拍一張,告訴其哥自己已經到了公司。
正編輯著消息,敲門聲響起。
其鳴澤跟在助理後面走進來。
他的面容明顯蒼白疲憊,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人也瘦了一圈。
這讓俞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其喚野。
瘦弱蒼白,陰鷙隱忍。
還有那個雨夜,其鳴澤春風得意,施舍般的挺立在傘下,對著淋過雨的其喚野說,回其家吧。
幸好有自己在,不然其哥還要受多少苦。
現在其哥被自己養的香香軟軟,不對,香香硬硬,也不對。
“俞嬈?”
俞嬈回過神,眼神落在眼前的其鳴澤身上。
其鳴澤不可置信,一雙眉毛緊皺在一起。
“是你?你究竟是誰?俞……你也姓俞…”
俞嬈勾了勾唇,“其總,又見面了。”
其鳴澤後退了一步,心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俞嬈接著說︰“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雲往的控股人,俞嬈。”
其鳴澤聲音顫抖,見到俞嬈的瞬間,他就知道,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你騙我?”
“其總可別這麼說,我什麼時候騙你了,我們兩個也僅限于點頭之交而已。”
其鳴澤知道自己乃至整個其家估計都被耍了。
“第一次在那個小縣城見面,你是不是就已經計劃好了?”
俞嬈回到辦公桌前,坐在老板椅上,將手機里的消息編輯好發出去。
“其總說笑了,順勢而為罷了,那時候我確實是其哥的同學,也是他男朋友,怎麼可能計劃這麼大一盤棋。”
其鳴澤低下頭,知道自己現在沒有任何籌碼再和面前這人博弈。
一直以來,他們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針對其家的人到底是誰。
足以可見,俞嬈確實手眼通天。
“你到底是誰?”
俞嬈今天是抱著十足的耐心來得。
“我是俞嬈,其喚野的愛人。”
其鳴澤抬起頭來,眼中突然閃出希冀的光。
“是其喚野讓你這麼做的?其喚野能辦到的,我也可以。”
俞嬈總算皺起了眉。
“其總,我想你應該搞搞清楚,我對渣男不感興趣。”
“再者說,其哥是我的愛人,不是隨用即扔的小情兒,這一方面的見解,其總應該比我清楚。他被你們其家百般欺辱、壓榨、刁難,還不許我為他報仇嗎?”
其鳴澤握緊手上的茶杯,終于忍不住。
“刁難?我們把他接回來,他應該感恩戴德才對,他就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俞嬈被他語氣中的理直氣壯氣笑了。
“對,她母親被強在前,被虐殺在後,其哥活著的二十年里受盡磋磨,不人不鬼,你們串通邪僧給他下了那麼可恨的詛咒,讓他無一日安眠。現在說他應該感恩戴德?其總,你還真是明事理,懂是非啊。”
俞嬈這次讓他來就是想讓他們死明白點。
現在目的達到了。
“助理,送客。”
兩個身強體壯的助理走進來,對其鳴澤做了個請的手勢。
其鳴澤明顯急了,面色更加蒼白,嘴里的話也終于軟了。
他倒不是真的認識到了其家的錯處,只是不想舍掉公子哥的身份罷了。
“俞總,俞總,我們錯了,你放過其家!只要你放過其家,我們立馬認回其喚野,對外稱是親兒子,俞總!”
時至此刻,其鳴澤依舊還保持著高高在上的態度,一味的認為其家多麼高貴,多麼令人趨之若鶩。
其家于其喚野而言,只有痛苦,沒有向往。
其鳴澤還想湊近俞嬈所坐的那張辦公桌。
兩位助理終于動手,一把將即將靠近的其鳴澤鉗住。
“其總,現在已經不是我放不放過的問題了。那個能源轉化項目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問題,我想你們投資的時候也多少听說過。案件性質早已經轉變為公訴,你還是去檢察院說情吧。”
……
杏山的別墅已經被其曜抵押出去,如今他正住在市區一棟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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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時間內喪妻,破產,其曜此刻形如枯槁。
鬢邊的白發格外明顯。
明明前幾天還能把酒言歡,意氣風發。
其曜躺靠在床上,從喬蓉走後,他已經暈過去好幾次,血壓更是高的離譜。
混濁的淚再次從眼角劃過。
門外響起了門鈴。
其曜踉蹌著起身來到客廳,他以為是鳴澤來看他了。
手上的力道虛浮,其曜擰了幾下才打開門。
門外竟是喬蓉死後就不見了人影的波度。
波度似乎更老更黑更干了,全然是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
那雙矍鑠的瞳孔也不見了往日的神采。
“其曜,你必須要給蓉蓉報仇!”
其曜隱約感覺喬蓉的死有蹊蹺,可還未來得及仔細去查,其家就破產了。
他也就沒有余力去查。
听波度這樣說,明白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不再糾結往日的不悅,其曜打起精神,將波度請進來。
波度立在客廳中間,注視著其曜擺在牆根的婚紗照。
照片上,兩人親密的依偎在一起。
“我當初真不該讓蓉蓉離開。”
其曜倒了杯水,遞到波度手中。
“大師,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波度閉了閉眼,再次睜開,那雙渾濁蒼老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寒光。
“我本不願再見你,可我參破了蓉蓉的死因,我快要死了,只能來找你。”
說完又自顧自的喃喃道︰“蓉蓉是我膝下最疼愛的養女,必須要報仇。”
其曜使勁揉了揉頭發,悶聲問道︰
“是誰?”
“你那個私生子!殺了他!”
波度的聲音突然放大,隨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其曜的動作愣在,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語。
“其喚野?不可能,他那麼听話。”
“萬般因果,皆因你這個孽障,殺了他,替蓉蓉報仇。”
道破天機後,波度的生命似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
他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動作遲緩的離開了客廳,走出公寓。
獨留發怔的其曜盯著那枚沾滿黑污的利器。
一切都解釋通了,是其喚野的話,一切就都解釋通了。
他還真是小看了他這個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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