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嘉莉沒有再說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肩膀還在微微顫抖,壓抑的哭泣聲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
阿斯蘭默默地看著她,看著這個因為敵人的死亡而真心哭泣的、有些不可思議的少女,心中那片冰封的麻木似乎被悄然融化了一角,一種復雜的情緒開始滋生。
是啊,不管怎麼想,似乎都找不到一個清晰的答案。
戰爭的起因,戰爭的過程,戰爭的未來……一切都像是一團亂麻,越是思考,就越是感到絕望和無力。
但是……不能因為不明白,就放棄思考。
否則,當自己再次舉起武器,再次投入那殺戮的輪回時,或許將會再次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造成更加無可挽回的悲劇——阿斯蘭的心中,隱隱升起了這樣一種強烈的預感。
他必須找到答案,或者至少,要去尋找答案。在再次扣動扳機之前。
「……」
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里的卡納德•帕爾斯,如同一個置身事外的幽靈,默默地注視著阿斯蘭和卡嘉莉之間那場充滿了痛苦、控訴與迷茫的對話。
他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總是帶著一絲陰郁和冷漠的眼眸中,卻罕見地泛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漣漪。
當听到阿斯蘭和卡嘉莉談及“朋友”之間互相殘殺的殘酷現實時,卡納德輕輕地、幾乎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那雙原本銳利如鷹隼的眼楮,此刻竟也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迷惘,視線悄然從爭執的兩人身上移開,投向了房間冰冷的金屬牆壁,仿佛陷入了某種深沉的思緒。
朋友——曾經親密無間的存在,卻在戰爭的洪流中變成了必須互相傷害、甚至奪取對方性命的敵人。
卡納德無法完全想象,也或許是不願意去深入想象,對于身處其中的當事人——比如眼前的阿斯蘭,還有那個在戰場上數次與自己交鋒的“最強調整者”姬良•大和來說,這個現實究竟意味著多麼劇烈的撕裂和多麼殘酷的折磨。
可是,即使如此痛苦,即使如此掙扎,他們最終似乎還是擺脫了最初的迷惘和猶豫。
以失去各自無可替代的“伙伴”無論那是指尼高爾還是夏亞)為慘痛的代價,他們終于開始……或者說,被迫開始,更加“認真”地、更加決絕地互相憎恨,互相廝殺。
「姬良•大和……」
卡納德無聲地動了動嘴唇,在心中默念著那個名字。
為什麼……那個被譽為“完美”的調整者,那個本應是冰冷理性的、最強兵器的存在,身處在那樣殘酷的戰場上,親身經歷了無數次生死搏殺之後……
卻還能在某些瞬間,流露出那樣純潔無垢、甚至可以說是……天真的眼神?
卡納德想起了在之前捕捉到過那雙紫色眼眸中一閃而過的、與戰場格格不入的光芒——那里面有迷茫,有痛苦,有憤怒,但似乎……還殘留著某種他無法理解、也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那種眼神,和他自己那雙早已被憎恨和復仇填滿的眼楮,截然不同。
然後,現在……那個姬良•大和,在親眼目睹了自己心愛之人被昔日摯友殺死之後,她現在又在想些什麼呢?
和自己一樣,徹底被失去至親的痛苦和熊熊燃燒的憎恨所吞噬,變成了只為復仇而存在的、冰冷的殺戮機器了嗎?
——就像曾經的他,在得知自己“誕生”的真相之後那樣?
還是……她會走出一條不同的道路?
姬良•大和——這個名字,對于卡納德而言,最初僅僅是一個符號,一個他必須超越、必須擊敗的目標。
她是“完美”的調整者,是命運和他開的一個殘酷玩笑的具象化,是證明他自身存在的價值、洗刷他“失敗品”污名的終極試金石。
他對她,只有純粹的、冰冷的敵意和憎恨。
可是現在,在听完了阿斯蘭和卡嘉莉的對話,在隱約觸踫到了這對昔日摯友之間那復雜而沉重的宿命糾葛之後……
卡納德的心中,對于那個名叫“姬良•大和”的少女,竟然第一次……產生了憎恨以外的、某種難以名狀的復雜情感。
那或許是……一絲極淡的好奇?又或許是……某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于不同可能性的隱秘探究?
卡納德重新將視線投向因為哭泣而微微顫抖的卡嘉莉,以及陷入沉默、似乎在進行某種深刻反思的阿斯蘭,眼中的迷惘之色,又加深了幾分。
這個被戰爭扭曲的世界,這些被命運捉弄的人們……究竟會走向何方?
而他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這個問題,似乎第一次,在他的心中,泛起了超越個人恩怨的漣漪。
轉場線
冰冷的電子音透過艦橋的揚聲器,打破了彌漫著的緊張余韻。「守備隊bue eader來電。『我即將脫離』。」帕魯•亞瑪托簡潔地復述著通訊內容,目光投向艦長席。
瑪硫•拉米亞斯揉了揉疲憊的眉心,眼底深處是難以掩飾的倦怠。長時間的指揮作戰幾乎耗盡了她的精力。
「告訴他,感謝支援。」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但指令依舊清晰。
命令通過通訊官傳達出去,片刻後,監視屏幕上,那些在大天使號上方空域盤旋護航,如同忠誠衛士般的阿拉斯加守備隊航空機動隊的機影,閃爍著翼尖的航行燈,組成編隊,如同倦鳥歸巢般,朝著基地方向逐漸遠去,最終消失在雲層與夜幕的交界處。
它們的離去,標志著一場驚心動魄追逐戰的真正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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