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陳儀君都這麼說了,賈梗只能答應。在詢問陳儀君有沒有特別想听的曲目、得到的回答是隨意時,就起身走向鋼琴。
可是當他經過紹琳那桌旁邊的時候,葉文雪卻突然站起身攔住了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在他的臉上掃來掃去,頗為興奮地說︰“你就是賈梗啊,這兩天你的大名把我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
葉文雪自然是個極其驕傲的女孩。她有驕傲的資格。12歲考上清華,比當年她姐姐葉文潔考進大學還早一年,這在建國以來可是絕無僅有的優異成績。
因為驕傲,所以即使她受聘少年宮給航模小組當輔導員,每天也只上半天課,甚至連少年宮免費的午餐都不去吃。
雖然已經放了寒假,但是她才不會把一整天的時間都消耗在教小孩子上面,下午她還要去圖書館自修呢。
所以她接連錯過了賈梗的各種神奇表演。
本來她也沒把這當回事,不過是一個多才多藝的小男孩罷了。
嗯,她就是這麼定義賈梗的,盡管她跟賈梗也是同歲,可她已經是正兒八經的名校大學生了,不是嗎?
可是架不住別的孩子們總是議論賈梗,話題總是離不開賈梗,甚至連上課都不注意听講了,她這才感覺有點異常。
因為這種情況就跟她12歲考上清華一樣,前所未見啊!
就在她尋思明天上午要不要抽出一點時間去看看這個叫做賈梗的神奇少年時,賈梗卻出現在她的眼前了,這叫她怎能不興奮?
賈梗也不裝糊涂,非常禮貌地回了一句︰“葉老師晚上好。”
這聲問候,听在葉文雪的耳朵里,別提多舒服了!
因為,即便是少年宮那些跟她學習基礎飛行理論的孩子們,也很少這樣稱呼她。平時要麼“喂”、要麼“你”,最多也就是稱呼個“輔導員”。
哪有像賈梗這麼彬彬有禮地稱呼她為“葉老師”的啊?她瞬間就感受到了來自這個天才少年的尊敬,滿滿的敬意,簡直太受用了!
可是她怎會知道賈梗的腹黑?賈梗只是不想在明面上發生矛盾,以免將來下黑手的時候被人懷疑具有殺人動機。
賈梗面帶人畜無害的微笑,一臉真誠地看著葉文雪,心中卻已經起了波瀾。
他覺得這女孩看不出半點歹毒的品質。都說眼楮是心靈的窗口,擁有這樣一雙清澈眼楮的女孩,又怎麼會在兩年後把自己的親生父親往死里逼?
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想到這,他就看了眼葉文雪的母親,紹琳。
這女人也正在敵意滿滿地看著他。
嗯,這就對了。
從紹琳的神色中能夠看出一些隱藏的很好的狠辣和歹毒。雖然在賈梗54歲的審美觀下,紹琳長得也很漂亮。
紹琳今天打扮得很精致。她化了妝,臉上涂了粉,描過眉、還抹了眼影口紅。這使她看上去最多只有三十歲的樣子。
這種頗具熟婦風韻卻又不失少女粉嫩的妝容、對五十歲以上的男人就是致命的誘惑。一勾一個準,插翅也難逃。
紹琳身上穿了一件暗紅色的旗袍,既能夠顯得高貴優雅,又可以勾勒出她的身材,腳下是一雙高跟皮鞋,有一種大上海1937的風月情調。
據說紹教授上課時也是這麼穿的,深受廣大男生的愛戴,听課時都是目不轉楮的。
或許是因為莫斯科餐廳里的暖氣很足,賈梗嗅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嗯,這當然也是紹琳的配置之一。
賈梗一如既往地對紹琳報以微笑,心里卻在暗罵︰這特麼到底是誰在相親?是女孩兒、還是女孩兒她媽?
紹琳對賈梗的善意視而不見,反而回饋了一個白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說︰少跟我套近乎,也別打我女兒的主意!
賈梗就禮貌地收回眼神,又看了葉文雪一眼,正好葉文雪說道︰“很榮幸能夠听你彈鋼琴。”
賈梗禮貌地回道︰“謝謝!”
隨後走到鋼琴前,反手從背後書包里拿出來一雙雪白的手套,好整以暇地戴上。
周曉白看得有些奇怪,昨天賈梗彈琴可沒戴手套啊,今天這是為了什麼?她用疑問的目光看向羅芸。
羅芸似乎比周曉白更成熟些,低聲說道︰“我猜他是嫌張曙光把琴鍵按髒了。”
這邊紹琳對女兒的行為很是不滿,訓斥道︰“文雪,你跟不相干的人搭什麼話?”
紹琳也是沒辦法,此時任誰都能感受到,葉文雪對待賈梗的態度比對待張曙光熱情多了。她必須要照顧一下張曙光的感受。
其實張曙光的感受怎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張曙光他爸爸的感受——賈梗猜的沒錯——所謂的給葉文雪相親只是幌子,真相是剛剛喪偶不久的張副校長和紹琳這個有夫之婦的第一次約會。
葉文雪才不管她媽怎麼想,聞言就一撇嘴道︰“你怎麼知道我和賈梗不相干?我是他的老師,你沒听見他說嗎?”
話音未落,琴聲響起。
紹琳本待繼續說女兒幾句,可是琴聲響了,就只有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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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張曙光彈琴的時候,她可是對鄰桌說話的客人表示過不滿的,現在輪到她自己了,她只能以身作則。
也就在此時,餐廳的旋轉門開了,又有六個客人進來,這六個人都是年輕人,也是三男三女。
這六人似乎本來是要上二樓的,卻被鋼琴聲給吸引了,其中一名女子一指大廳里的空桌子,就都走了過去。
到了桌子旁卻只有一男一女兩人坐了下來,其余兩男兩女都站在他們身後,看樣子竟是保鏢。
賈梗演奏的鋼琴曲舒緩動听。就像秋天里午後的陽光,透過稀疏斑駁的枝條,灑落在遍地黃葉上面,給予萬物心靈上的撫慰。
又仿佛一泓暖暖的溫泉,浸潤著人們的每一個毛孔,與身體里的每一顆細胞細訴著衷腸。
《秋日私語》,這首1975年創作的曲子,撫慰著1965年人們的心靈,陶醉了在座的每一個人。
不要說每個桌上的客人和侍者,就是對賈梗充滿敵意的紹琳和張曙光都被音樂所感染,暫時忘記了彼此間的嫌隙,陶醉在如詩如畫的樂曲中。
沒辦法,誰讓這曲子好听呢。
音樂在人們不知不覺中消失,餐廳里變得無比靜謐,仿佛天籟都隨著音樂離去,忽然,有掌聲響起,繼而掌聲如潮。
賈梗在掌聲中站起,向四處鞠躬。然後小心翼翼地摘下了手套,扔進了鋼琴旁邊的垃圾筒。
羅芸就很是得意地看向周曉白,“怎麼樣,我說對了吧?”
賈梗沒有當麥霸的習慣,扔掉了手套就回到自己的餐桌吃飯,香煎鵝肝已經上來了,得趕緊吃。
這時,忽然有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走到賈梗這桌,禮貌地雙手拿了一些錢鈔放到桌邊空處,看著陳儀君說道︰“這位女士您好,我是莫斯科餐廳的中方經理,我叫瓦西里。您這桌的餐費有人替您買了,請將錢鈔點清收好。”
這個時代里的老莫和全國所有飯店、酒館一樣,都是點菜時就交錢,不存在吃完飯再結賬一說。
陳儀君是見過世面的,自然不會跟飯店經理推來推去,就抬頭看向瓦西里指著的那桌客人,正是帶著保鏢的一男一女。她臉色一變,立即起身走了過去。
這一幕自然也都落在了其它餐桌客人的眼中,順著瓦西里的手勢,張副校長回頭一看,嚇得趕緊回過頭來。
紹琳見狀就緊張地壓低聲音,“是誰啊?這麼大的排場?”
張副校長道︰“是少帥姐弟倆!我這級別都不夠過去打招呼的。”
這個時期的少帥自然不是張學良,這個時期的少帥可比張學良牛逼多了,人家的老子可是接班人來著。
紹琳立馬抬手捂住了嘴,就好像不捂住就會尖叫出來似的。
另一邊,陳儀君到了那桌旁邊,桌上的姐弟倆站起身來打過招呼,然後三人一起坐下簡單說了幾句,陳儀君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餐桌。
賈梗對此也很好奇,知道是遇見大人物了,就看向陳儀君,陳儀君湊到賈梗身邊,嘴唇幾乎貼著賈梗的耳朵說了幾個名字,賈梗的臉色也變了。
我去,可不能跟這伙人牽扯上,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陳儀君不知道賈梗心里所想,還以為他只是被對方那了不得的身份地位給嚇住了,就輕聲安慰道︰“別怕,人家是看好你,想听你給他們彈曲子,又沒別的事情。”
賈梗心說你怎麼知道沒別的事情啊?再過幾年,跟他們吃過一頓飯的人都得接受嚴厲的審查。
只不過表面卻是啥也不能說,只有重重點頭,然後緊忙吃了幾口鵝肝壓壓驚。
或許是吃的急了,有點噎,想要喝點東西沖一沖,這才想起從身後書包里拿出來一瓶1936年的柏圖斯干紅和兩瓶汽水。
他啟開瓶子後先給陳儀君母女和羅芸斟了半杯,然後自己斟滿了一杯喝干,長出了一口氣。
這個過程里,幾乎餐廳里的所有人都在注視著賈梗的一舉一動,陳儀君見他這麼有條不紊,就沉不住氣了,提醒道︰“人家還等著呢。”
賈梗道了聲︰“好的。”
然後重新走到鋼琴前方坐下,看向那桌大人物問道︰“李斯特的旅行歲月有十四首曲子,要彈很長時間,都彈嗎?”
兩位大人物姐弟頓時怔住了,姐姐原本以為《旅行歲月》只是一首曲子,想拿來考考賈梗,哪想到竟然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正不知所措,弟弟說道︰“那就彈一首匈牙利狂想曲吧。”
賈梗面露為難之色,“匈牙利狂想曲有十九首,您想听哪一首?”
弟弟不禁惱羞成怒,心說這匈牙利不是社會主義陣營的嗎?怎麼音樂搞得這麼復雜?這不是坑我這個革命接班人嗎?
姐姐看見弟弟也出了洋相,連忙圓場道︰“就彈第二首吧。”
要說彈第一首,就等于是告訴別人自己沒听過。索性從第二首開始。
賈梗听了就人畜無害一笑,“如您所願。”
他表面上笑得人畜無害,心里卻是笑開了花。
他很想問一問,今年才會把院線版的《貓和老鼠》打包改編成電視版的米高梅創作團隊,如果知道了有人在燕京老莫演奏《貓和老鼠狂想曲》,會不會為他們的腦洞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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