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的人下手著實狠辣，那親衛長把劉大人的人頭插在槍尖上，帶著重騎兵開始無差別沖撞，銀甲衛被迫退後，看到自己這邊處在上風，宇文興躲在戰車後陰笑︰"這胡凱旋也沒傳言中多麼勇猛無敵吧？"
這邊胡凱旋繼續迎戰，銀甲上布滿刀痕，手中長槍挑飛第十三個黑騎軍敵兵時，突然听見身後傳來戰馬嘶鳴。
"胡將軍！"傳令兵滾鞍下馬，"西大營出事了，林姑娘說這仗不能打了！"
胡凱旋反手劈開射來的流矢，濺在面甲上的血珠還帶著溫度，他望著百米外晉王的中軍大帳，咬緊後槽牙︰"鳴金收兵！"
此刻西大營已亂作一團，三十余名士兵蜷縮在草席上抽搐，皮膚下凸起蚯蚓狀的血紋，林秋棠割開死者小臂，烏黑血水涌出的剎那，藥箱里的金蠶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不是簡單的瘟疫。"她將銀針插入尸體咽喉，"是漠北的血瘟散，有人在我們的水源投毒。"
帳簾猛地掀起，紅雁兒帶著寒氣沖進來，馬尾辮上的銅鈴叮當作響。"糧草隊全滅，周鐵帶人去找新水源了。"她摘下腰間皮囊，"但我在晉王斥候身上找到這個，"
地圖鋪開的瞬間，林秋棠瞳孔驟縮，標注著"黃龍澗"的位置，赫然是她今晨取藥的山谷。
戰鼓聲突然從東南方炸響，胡凱旋提著染血的槍尖闖進醫帳，鎧甲縫隙里還卡著半截斷箭，"最多兩個時辰，晉王可能就會繼續進攻。"他盯著地圖上蜿蜒的墨線，"紅雁兒，帶二十輕騎能摸進黃龍澗嗎？"
"給我十五個不要命的。"紅雁兒咬斷地圖邊緣，將殘片塞進袖口，"但需要有人正面佯攻。"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周鐵扛著昏迷的伙夫撞進來，鐵塔般的身軀堵住整個帳門︰"他們在上游埋了腐尸！"
林秋棠突然起身，發間金針隨著動作微微顫動︰"胡將軍，我要三百斤燒酒、五十車石灰，還有..."她頓了頓，"所有軍醫的刀具。"
子時三刻，黃龍澗懸崖下方。
紅雁兒像壁虎般貼在岩壁上，听著頭頂巡邏兵的腳步聲。她身後十五名死士腰間纏著浸油的麻繩，最末端的少年突然悶哼一聲，周鐵蒲扇大的手掌及時捂住他的嘴，指縫間滲出暗紅。
"別吐出來。"紅雁兒用氣聲說，袖中飛刀已割斷上方哨兵的喉嚨。
當他們摸進山洞時，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成筐的紫葉藤堆在角落，正是解血瘟散的主藥，紅雁兒匕首剛要挑開麻袋，腦後突然襲來勁風。
鐵面將軍的斬馬刀劈碎岩石的剎那，周鐵掄起藥筐砸向對方面門，紫葉藤漫天紛飛中，紅雁兒袖中飛刀盡出，卻在撞上鎧甲時迸出火星。
"走！"周鐵撞開紅雁兒，左肩硬生生接下第二刀。鮮血噴在藥筐上時，他摸到了懷中的火折子。
與此同時，正面戰場上突然亮起沖天火光，胡凱旋單騎沖出軍陣，銀槍挑飛三個火把，精準投向晉王的中軍糧車，在敵軍混亂的瞬間，他看見西大營方向升起綠色狼煙，那是林秋棠的解毒劑成了。
鐵面將軍的刀鋒離周鐵咽喉只剩半寸時，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震落洞頂碎石，紅雁兒趁機將整筐紫葉藤推下懸崖，轉身時瞥見周鐵從鎧甲夾層摸出的火器殘片，上面隱約可見工部鑄造的徽記。
黎明時分，林秋棠正在給最後一名士兵放血，忽然听見帳外重物墜地聲，胡凱旋抱著昏迷的周鐵闖進來，身後跟著渾身是血的紅雁兒。
"藥材...齊了。"紅雁兒吐出半枚帶血的飛刀，從懷中掏出沾血的密信，火漆上的四爪龍紋讓林秋棠指尖發抖，這和她在六皇子府見過的印鑒完全不同。
帳外突然傳來破空聲，胡凱旋長槍橫掃擊落三支弩箭，卻見送信的俘虜喉頭插著淬毒銀針，紅雁兒閃電般追出三十丈，只拾回半片繡著金線的袖角。
"是宮里的人。"她將布料按在染血的刀鋒上，"有人不想我們查。
夜晚，胡凱旋的槍尖抵在潮濕的泥地上，月光在血槽里凝成細小的紅珠，他盯著三丈外熄滅火把的晉王軍陣，突然抓住林秋棠正在包扎的手︰"他們在等寅時。"
林秋棠的金針在紗布上頓了頓，藥箱里突然傳來瓷瓶碎裂聲，那只救過無數人性命的金蠶蠱，此刻正在朱砂粉里瘋狂扭動。
"東南風要起了。"她猛地掀開帳簾，看見哨塔上的軍旗開始不安地卷動旗角，"那些石灰..."
話音未落，晉王軍陣中突然升起上百盞孔明燈，胡凱旋的瞳孔驟然收縮，每盞燈下都吊著個滋滋冒煙的罐子。
"閉氣！"他一把將林秋棠按在身下，罐子在營地上空炸開的瞬間，漫天黃霧裹著刺鼻的硫磺味席卷而來，幾個來不及躲避的士兵剛吸入霧氣，突然發狂般撕扯自己的鎧甲。
紅雁兒鬼魅般從了望台躍下，甩出浸濕的披風罩住兩人︰"是漠北的狼毒煙，水越嗆越毒！"
混亂中，周鐵掄起磨盤大的鐵盾沖進毒霧，這個沉默的巨漢像頭受傷的熊，硬生生在混亂的軍陣中撞開條血路，當他扛著三個口吐白沫的士兵沖回醫帳時，後背插著的箭矢竟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他們換了箭毒。"林秋棠割開周鐵的戰袍，瞳孔突然顫抖，傷口流出的是黑血。
紅雁兒的飛刀突然架在軍需官脖子上︰"上個月運來的解毒丸，為什麼封蠟是新的？"
胡凱旋的長槍橫掃擊碎藥箱，滾落的藥丸里都是些面粉，林秋棠的金針瞬間扎進軍需官耳後三寸︰"說！換藥的人是誰？"
軍需官喉嚨里發出咯咯怪響，突然七竅流血栽倒在地，紅雁兒閃電般扯開他的衣襟，心口處巴掌大的淤青讓所有人倒吸冷氣，她認出這是四皇子暗衛獨有的碎心掌。
"果然。"胡凱旋突然扯下染血的披風，"他們的目標根本不是正面戰場。"
仿佛回應他的話語，西北角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爆炸聲，周鐵抓起半截火器殘片，上面的雲紋在火光中清晰可辨，正是三日前他在山洞里見過的工部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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