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反應被星見雅收入耳中，在講述完情況後，便簡單的商量了一下相關事宜。
在得到了會有節杖軍增援的消息後，星見雅也沒有在通話上過多停留，準備繼續看守空洞。
很快，通訊便終止，看著眼前的畫面消失，信輕輕嘆了口氣。
“軒離啊，你挑選的人，真的合適嗎……不過畢竟是最年輕的虛狩，我暫且相信你的眼光吧。”
那位雅小姐，還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啊……
她倒是有心去擔任這個拔劍之人。
只是一來她實力不允許，雅的確比她強很多，二來她條件不合適。
那把妖刀……是關鍵。
合理合情，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還行動嗎？”
營帳內的一旁，扳機有些遲疑的開口詢問了一句，她身邊的11號則是靠在桌子上，懷中抱著長刀，將目光投了過來。
雖然這位頂頭上司說的是行動，但看其神色，似乎並不打算做什麼。
“靜觀其變。”
信搖了搖頭，輕聲開口。
扳機和11號與軒離的關系都很不錯，所以她將二人帶在了身邊，避免意外發生。
這次的事情，不容有失。
……
寬闊的江面上，空洞依舊靜靜坐落。
夜色籠罩，空洞周圍更是漆黑無比。
不過此時的空洞內部，卻恰恰相反。
叮————
一聲清脆的踫撞聲回蕩，被彈開的丁尼在光線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澤，這光澤在硬幣的翻轉間閃爍，隨著丁尼遁入掌心消失不見。
又是叮的一聲，丁尼再次從手掌中飛出，隨後落入另一側的手掌之中。
軒離邁步向前，空洞中並不昏暗，天空一片蔚藍，水面平靜無波。
在這般水天一色下，他神情平靜，腳步點在水面之上，一道道圓環狀的漣漪向外擴散。
清脆的響聲再次落在耳邊，丁尼被軒離拋起，而後穩穩的落在了手背向上抬起的手指上。
手指律動，宛若在空氣中勾勒曲譜，銀光閃爍的丁尼隨著手指上下，左右滾動，雖然豎立著，但十分穩當。
無風。
但軒離發尾飄動。
“你來了。”
一道話音輕輕落下，軒離看向前方不遠處，那里，一道人影正靜靜地坐在水面之上。
軒離不語，只是抬起手，將手中的那枚丁尼捏在了指尖，隨後陡然甩出。
小小的丁尼宛若一枚炮彈般咆哮而過，在路過的水面上引起了一道道爆開的水柱，徑直向坐著的那人而去。
人影並未慌亂，只是抬起了一只手，而後穩穩的將丁尼接住，沖擊波蕩開，使他的頭發飛舞。
略顯疲憊的中年面容抬起，那雙帶著些許滄桑，些許深邃的眼眸看向了軒離。
正是提斯。
此時他的身上，已經看不出來多少以骸的特征，但其那股令人不適的氣息，卻依舊存在。
“今天之後，有很多人會死。”
“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
“新一屆市政選拔開始，再加上這次……新愛莉都會徹徹底底的亂起來。”
那些隱藏在暗中的，都會一股腦的涌出來。
听著提斯的話，軒離神色依舊平靜，他並未有什麼動容，施施然的坐在了提斯的對面。
提斯放下手臂，軒離的那枚丁尼正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他繼續開口道
“僅僅是空洞爆亂，就算你鎮壓及時，也會有不少無辜被波及。”
“我知道，想要瞞天過海，這是必須要做的，也是無法避免的犧牲，但我記得，你以前並不喜歡這種事。”
“為了大局犧牲小部分什麼的……”
提斯搖了搖頭，他這一路走來，已經干了太多這種事，早已麻木，但他不知道軒離此時如何想。
畢竟……這一切，本就是他提出來的。
提斯並不認為，軒離不在意那些人。
而且計劃之中，那位雅小姐和他的關系可並不平常，這種毫不相告，有些殘忍的事落在她身上……並不公平。
提斯並不是認為軒離狠不下心，無論是對自己還是他人，他想要那把刀插進自己的胸膛，本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只是想知道，他為何會做出這種選擇。
也是因為大局嗎？
這並不符合他對拾火者的了解。
但他似乎從來都是胸有成竹。
二人所處的空間向四周眺望，盡是一片蔚藍潔白，看不到盡頭，仿佛無邊無際。
在這片天地中，兩道相對而坐的身影，顯得十分渺小。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該做的，必須去做。”
“該有的，也一個不會少。”
軒離眯了眯眼眸，話音響起，清澈的眼眸倒映著清澈的水面，一如鏡子般。
一個不會少？
軒離的話落在耳邊，提斯有些不太理解，不過他也沒有過多在意。
“也是……婦人之仁，其實更殘忍。”
提斯輕輕嘆了口氣，身形低了幾分。
他遍尋法門，奮不顧身，為的並不是一己私利，解救人類，又要舍棄多少人？
救人的路上……卻總是在殺人。
提斯再次抬起頭，看向軒離。
“我的時間不多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以及那位你選擇的人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你是個極其特殊的存在。”
“你告訴我，到底什麼算善？什麼算惡？”
“你告訴我，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我這一生的所作所為……算什麼？”
提斯神色出現些許波瀾，他直勾勾的看著軒離，仿佛十分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思想並無絕對，位置決定觀點，這些東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你的答案，得由你自己去找。”
“而對于我來說……”
“是非對錯，本就不是簡單的黑白，功過從來不能相抵，殺一人而救百人算不上正義，畢竟殺人本就是一種錯誤。”
軒離垂眸輕聲開口，而提斯听著他的話，眼眸如古井深潭，沉默片刻後，只是苦笑的搖了搖頭。
“算了，是功是過，是對是錯，便留給後人吧。”
話音落下，身下的水面回蕩漣漪。
無處不在的天光下，二人靜待。
等待著時間到來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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