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奧杰塔輕聲開口呼喚了一句，她自然知道眼下是什麼情況，之前奧吉莉亞出現變故時，也是先陷入了虛弱。
只不過此時奧杰塔靠在軒離的懷中，先前對死亡的恐懼感卻淡了許多，一股心安充斥在她的感觀之中。
“我在的。”
軒離抬手握住奧杰塔的手，低沉的聲音透著一股安定之意，听著軒離的話，奧杰塔的喘息也漸漸平靜了下來，胸脯緩緩起伏。
“先生，其實……我現在很開心呢。”
奧杰塔臉上浮現一抹微笑，她彎了彎眼眸，看著軒離。
停頓了兩下後，奧杰塔有些虛弱的聲音再次在軒離的耳旁響起。
“很小的時候，家里發生了變故，我和姐姐跟著爺爺一起生活，後來我和姐姐都愛上的舞蹈，並且為之付諸行動……”
“事實證明，我和姐姐的天分很高，隨著時間的推移，寧芙雙子舞蹈家的名氣也越來越高。”
“只是隨著我們演出的觀眾越來越多，演出規格越來越高，我們也很少再體會到那種油然而生的喜悅和熱愛了……”
奧杰塔眸光落在軒離的臉龐之上，聲音已經有些無力了起來，手掌也從握著變成了放在軒離的掌心之中。
她的身體越來越輕。
“舞蹈是為了什麼呢？其實答案一開始就告訴我們了，最初的熱愛……”
“是源于爺爺看我和姐姐快樂的跳著亂七八糟的舞時，臉上露出的那抹笑容啊……”
奧杰塔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先生，我的舞，好看嗎？”
軒離點了點頭，此時的樂隊和其他人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不過他們更多的是以為這是安排的戲份。
所以音樂聲又再次響起。
舒緩，悲哀……
一如眼下的場景一樣。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奧杰塔是真的要離開了。
看著軒離點頭，奧杰塔的臉上的笑容更盛，不過只維持了片刻，旋即便消失不見。
此時的她，似乎連維持笑容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就在這時，軒離輕聲開口。
“其實還是想活著的，對吧？”
聞言，奧杰塔愣了愣，不過神情旋即便恢復自然，並未接軒離的話，而是看著他輕聲道
“先生，笑一笑好嗎？”
“這樣我會很開心很開心呢……”
奧杰塔的聲音輕輕落下，她看著軒離，內心卻不由得想起了姐姐。
如果姐姐現在也在，那該有多好啊……
可惜的是，她的舞並未跳完，在舞曲的高潮落幕，更可惜的是，姐姐沒能參與一起……
姐姐……我來找你了呢……
畢竟……寧芙本就不是不離不棄的阿……
奧杰塔沒能看到軒離的笑，她的眼眸隨著話音的落下而闔上，被軒離握著的手也無力的脫落，垂在了舞台上。
少女仿佛睡著了一般，金色長發在軒離的懷中散落，恬靜的睡顏透著一股安靜祥和的感覺。
隨著樂曲的流淌，仿佛童話的故事來到了尾聲。
只是沉睡的公主，不會再醒來了。
一縷晶瑩剔透的流光緩緩升起。
流光瑰麗無比，夢幻的色彩在光線下交織出不同的斑斕之色，美不勝收。
而在這一刻，無有美可出其左右。
這般絢爛，其代價……
軒離的懷中，奧杰塔正化作流光一點點消散，逐漸虛幻的身軀仿佛碎片一般，像是在舞台上盛開的一朵奇幻的仙葩。
幾個呼吸後，軒離的懷中空無一物。
當然，並沒有人注意到，樂曲聲也在奧杰塔開始消散就已經停止，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軒離還是知道，什麼能讓人看，什麼不能的，如果毫無顧忌，那說不定會引來其他的麻煩。
他本身倒是無妨，但奧杰塔和奧吉莉亞的爺爺……
軒離抬起眸子，看著在光下消散于無形的流光，神色不明。
他站起身，久久無言。
沉默。
其實問題已經不需要答案。
奧杰塔伴隨著樂曲的舞姿已經回答了一切。
她只是沒得更好的選擇。
就到此為止嗎？
軒離捫心自問道。
忽然，一縷風聲在耳邊響起。
封閉的劇院內，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引起了軒離的注意力，幾道輕微的波動響起，他側目看去，只見樂隊的樂譜已經被風揭開，在空中飛舞。
它們一張張宛若一只只黃白的蝴蝶，在空中翻滾，飛轉，胡亂的移動著，最終四散落下。
“哪里來的風？”
隨著軒離喃喃自語響起，他的眼眸忽然恍惚了一下，當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時，卻是一片的綠意盎然。
軒離回過神來，他的腳下已經踩著草地。
“你感受到了嗎？”
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旁響起。
軒離抬起眼眸，看著不遠處的女子，呼出一口氣，發絲隨著輕風一點點擺動。
柔軟的草地，也隨之一同。
宛若綠色的海浪一般，層層疊疊，交錯滾動，在風的推動下，大地仿佛活了一般。
目光盡頭，女子轉過身，定定的面向軒離，話音落下。
“你感受到了嗎？”
“再失敗，你就沒有機會了。”
“或者說……眼下的事再也沒有機會了。”
女子語氣淡然，雖然並未說明白，但軒離能夠听懂她的意思。
是奧杰塔和奧吉莉亞的事。
她知道，甚至她都看在眼里……
“你想讓我感受什麼？”
軒離神色平靜的開口詢問道。
風很溫柔，吹在臉上也很舒服，放眼望去的空曠和美景讓人心曠神怡。
“生命。”
女子輕聲開口。
她向軒離伸出了手，而隨著她的動作，兩只晶瑩的小巧蝴蝶隨之凝聚，撲閃著翅膀飛向軒離。
軒離下意識的伸出手，讓兩只蝴蝶分別停在了手指上，它們仿佛對軒離很是親昵，並未有什麼害怕。
“時間換時間，所以算起來，你的時間也不多，如果你留不下，她們也終會離去……”
女子輕聲開口解釋了一句，她的言外之意已經明了，軒離也一下子明白了到底為何寧芙雙子會提前離開。
不是意外，不是他計算失誤，而是眼前的女子將那些時間截取了。
用以給他一次嘗試的機會。
如果做不到，雙子姐妹同樣會是一樣的結局……至于這個時間，他已經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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