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石板路上,穆楓拖著火紋豹的尸體不緊不慢地走著,獸爪在地面拖出蜿蜒的血痕。蘭茗則扛著長弓跟在一旁,火紋豹的頭顱被她用緞帶系在腰間,赤金色的眼楮半闔著,反倒為她增添了幾分野性的美感。沿途遇見的參賽選手們紛紛駐足,目光在那只一級妖獸的頭顱上打轉 —— 要知道,大部分人連無極區的高階妖獸都未必能拿下,更遑論深入一級區獵殺成年火紋豹了。
“看什麼看?” 蘭茗故意將豹頭往身前一擋,嚇得幾個富家公子連連後退,“再看就讓你們嘗嘗‘追星箭’的滋味。”
穆楓忍俊不禁︰“你這副模樣,倒像是從戰場凱旋的女武神。”
“女武神?” 蘭茗挑眉,“那你就是我的扈從騎士了?”
穆楓正要反駁,卻見她忽然踉蹌了一下 —— 方才與火紋豹搏斗時,她的小腿被灌木劃傷,此刻血跡已浸透了長襪。穆楓輕嘆一聲,蹲下身將她輕輕背起︰“逞強。”
蘭茗的臉驟然發燙,卻在觸到他肩頸處緊實的肌肉時,莫名心安。她將頭靠在他背上,望著夕陽在他發梢鍍上的金邊,忽然想起方才穆楓施展虎煌拳時的模樣 —— 那一瞬間的他,像是從遠古神話中走出的戰神,周身縈繞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回到營地時,天邊已泛起橙紅色的晚霞。蘭茗將火紋豹頭顱交給組委會時,負責登記的老者手都在發抖 —— 自狩獵賽開辦以來,還從未有青少年組選手在一級區獵獲成年妖獸的先例。
穆楓站在不遠處,听見周圍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嘆︰“這是蘭家的女兒?”“听說她明年要參加武考,這實力怕是能進前十吧?”
然而蘭茗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登記完後便徑直走向私人房車。再次出現時,她已換上一襲露肩的墨紅色晚禮服,發間別著一枚小巧的火紋豹爪吊墜 —— 正是穆楓趁她換衣時,從妖獸尸體上取下的利爪打磨而成。
“漂亮嗎?” 她在他面前轉了個圈,裙擺揚起的弧度里露出小腿上的繃帶,“管家說這樣更像‘優雅的獵手’。”
“更像帶刺的玫瑰。” 穆楓遞過一杯果汁,代替她手中的香檳 —— 他注意到她方才在登記處偷偷揉了揉太陽穴,顯然對酒精過敏。
酒會正式開始後,蘭茗不得不端著高腳杯,在西裝革履的商人間周旋。穆楓看著她被迫與禿頂的財團董事踫杯,听著那些虛偽的夸贊從她口中流出,忽然想起錢多多說過的 “武道世家的千金,連笑容都是按禮儀課標準訓練的”。
趁無人注意,穆楓悄悄溜到自助餐區。餐桌上擺放著烤火紋豹肋排、冰鎮晶蟒魚肝等珍稀食材,每一樣在天海武大的食堂都要花費數十學分才能兌換。
穆楓毫不客氣地切下一塊足有半斤重的妖獸肉排,淋上黑椒汁,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大快朵頤 —— 比起虛偽的社交,還是實實在在的肉香更讓人心安。
“喂,” 正當他消滅第三塊肉排時,蘭茗忽然跌坐在他身邊,高跟鞋被她踢到桌子底下,“給我留點!”
穆楓挑眉,將盤子推到她面前︰“怎麼,不陪你的商界精英們聊天了?”
“無聊透頂!” 蘭茗叉起一塊肉排塞進嘴里,口紅沾在嘴角也渾然不覺,“他們不是在談股票,就是在問我‘什麼時候結婚’—— 你能想象嗎?我才 17 歲!”
“放松點,” 穆楓遞過餐巾紙,“你現在的樣子,比剛才像個人。”
“像個人?” 蘭茗愣了愣,忽然笑出聲來,醬汁從嘴角滑落,滴在禮服上暈開深色的痕跡,“穆楓,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連吃飯都要學‘貴族禮儀’,笑的時候要露八顆牙,走路時裙擺揚起的角度必須精確到十五度 ——”
她忽然抓起桌上的葡萄酒瓶,仰頭灌了一大口,“但今天和你一起殺火紋豹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活著。”
少年看著她泛紅的眼角,忽然想起自己在重力室里揮汗如雨的日子 —— 原來無論身處何種環境,人總是被某些無形的枷鎖束縛著。
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醬汁,輕聲道︰“想做什麼就去做,反正……”頓了頓,目光掃過遠處交頭接耳的人群,“他們也不敢把你怎麼樣。”
蘭茗抬頭看他,忽然湊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虛偽?”
“不,” 穆楓搖頭,“我只是覺得……比起那些虛偽的笑臉,活出真我更適合你。”
少女忽然伸手抱住他,力道大得讓他險些打翻餐盤。她的頭埋在他頸間,聲音悶悶的︰“謝謝。”
穆楓愣了愣,最終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遠處的管弦樂聲忽然變得柔和,他看見管家正遠遠望著他們,卻在目光相接時,默默轉身走向人群 —— 有些事,不必說破。
酒會接近尾聲時,蘭茗重新換上狩獵裝,手里拎著打包好的妖獸肉排。穆楓則將剩下的食材裝進特制的保鮮盒 —— 這些可都是錢多多的 “贖罪禮物”。
蘭茗指尖捏著水晶杯輕輕晃了晃,杯中的香檳泛起細碎氣泡,卻始終沒送到唇邊。
她忽然按住管家的手背,笑道︰“王伯,我有些頭暈,想先回房車上休息。”
老人剛要開口,蘭茗已扶著餐桌站起,墨紅色裙擺掃過地面時,穆楓注意到她腳踝處的似乎走路有點別扭應該是獵殺火紋豹時扭傷的,估計也是嘴硬不肯承認死撐著。
房車啟動時,蘭茗靠在真皮座椅上閉目養神,長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
穆楓對面的管家卻始終腰桿筆挺,左手按在西裝內袋 —— 那里顯然藏著一把配槍。
佯裝看向窗外,余光卻鎖定著老人指尖的細微動作,直到車子駛入高速公路,才微微放松緊繃的肌肉。
“先生,後面有輛車跟了我們十七公里。” 司機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穆楓轉頭望去,只見一輛黑色 suv 在百米外忽遠忽近,車牌被防拍攝貼紙遮得嚴嚴實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