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以為自己武功高強，便小覷了天下英雄，尤其是襄陽城里的那位。”
四人被他目光一刺，想起方才被龍武一人一言便驚走的狼狽，臉上更是火辣辣的，心中暗道︰這個郭靖算什麼，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龍武，才更是邪門得緊！只是這話，萬萬不敢在忽必烈面前說出口。
“王爺教訓的是，我等謹記。”瀟湘子連忙應道，其余三人也喏喏連聲。
忽必烈不再理會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復又陷入對襄陽戰局的沉思之中。四人如蒙大赦，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大帳，只覺得背心都有些發涼。看來這南朝的水，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得多。
四人躬身應諾，正待退出帳外，那股被王爺言語敲打、又被那神秘龍武驚嚇的憋屈感，混雜著一絲不甘，仍在胸中翻騰。
瀟湘子腳步一頓，猛地轉過身來，臉上強擠出一絲自負︰“王爺！區區一個郭靖，何需如此煩惱？小人武功雖不及王爺萬一，對付這南朝匹夫，卻還有幾分把握。”
“小人願為王爺分憂，潛入襄陽，取了那郭靖的首級！”
此言一出，尼摩星和尹克西皆是一怔，交換了個眼色，心中念頭急轉。
這瀟湘子倒是會搶功，不過話說回來，若真能辦成此事，那可是天大的功勞，足以洗刷方才的難堪。
馬光佐瞪大了眼楮，看看瀟湘子，又看看王爺，嘴巴半張，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覺得這趟渾水越來越深，可富貴險中求，好像也挺刺激。
忽必烈抬眼，目光重新落在瀟湘子身上，帶著審視。
他並未立刻允諾，帳內靜了一瞬，只听得見他指尖在沙盤邊緣無聲地滑動。
片刻，他嘴角似有若無地牽動了一下，卻並非全然是喜悅。
“哦？你有此心，自是好的。”忽必烈聲音平緩，“小王邀聘各位英雄好漢，所為何事？正是為此！郭靖一死，襄陽軍民之心必散，破城指日可待。”
話鋒隨即一轉，他語氣沉了下來︰“但，此事絕非易事。”
“你們莫要以為，本王方才所言，只是長他人志氣。”
他掃視四人，“听人言道，這郭靖武功不錯，絕非虛譽。”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小王麾下，並非沒有勇士。西域來的好手，漠北的神箭，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可屢次遣人行刺，結果如何？盡數折在襄陽城內！或被擒，或當場身死，連個囫圇尸首都未能帶回！無一得還！”
忽必烈看向帳外，似有所指，“我手下已經有幾人武功也算卓絕了，獨闖數次，不也未能近那郭靖的身麼？他一人之力尚且如此，可見襄陽城內是何等龍潭虎穴。”
他視線收回，落在瀟湘子等人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瀟湘子，你有此膽魄是好，但單槍匹馬，與送死無異。”
“小王之意，是請你們四位，還有我帳下其他幾位奇能異士，一同設法混入襄陽。”
他的手掌在沙盤上輕輕一拍︰“集眾人之力，尋機下手。”
“或明或暗，務必除了此獠！只要殺了郭靖，襄陽唾手可得！屆時，諸位便是頭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瀟湘子、尼摩星、尹克西三人听得心頭一凜，既感到了刺殺郭靖的凶險，又被那“頭功”和“榮華富貴”撩撥得心熱。
瀟湘子听得此言，腰桿不由得又挺直了幾分，搶先一步躬身，朗聲道︰“王爺但有吩咐，小人萬死不辭！”
他眼角余光掃過尼摩星和尹克西，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尼摩星和尹克西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與熱切交織的復雜神色。
他們深知此行九死一生，郭靖既然能讓忽必烈如此忌憚，絕非易與之輩。
但那“頭功”的誘惑，實在太大。
二人隨即也躬身下去，尹克西口齒伶俐些︰“我等自當竭盡所能，為王爺分憂。”
尼摩星則悶哼一聲，算是應承。
馬光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明所以，但見眾人都表了態，也趕緊學著樣子躬身，甕聲甕氣地喊道︰“算俺一個！王爺讓干啥，俺就干啥！”
忽必烈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輕輕頷首︰“好！諸位能同心協力，小王甚慰。”他目光緩緩掃過四人，“此行凶險異常，小王也絕不吝嗇賞賜。不論最終是誰親手了結了郭靖，只要參與此計，同去的幾位，都算大功一件，自有封賞。”
他話音稍頓，帳內靜得落針可聞，只余下各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忽必烈的手指在沙盤邊緣輕輕敲擊了兩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力︰“但……若能親手格殺郭靖，立下這不世之功，小王定當親自上奏大汗，請封公侯，世襲罔替，福澤子孫！”
公侯世爵！這四個字讓尹克西心頭猛地一跳，眼中精光閃爍。瀟湘子和尼摩星也是呼吸一滯，顯然頗為意動。
忽必烈將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嘴角牽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話鋒再轉︰“不過，比起那金銀土地、高官厚祿，小王以為，有一份榮耀，或許更合諸位英雄的心意。”他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道︰“那便是——‘大蒙古國第一勇士’的稱號！”
“大蒙古國第一勇士”！
這幾個字仿佛帶著千鈞之力，重重砸在瀟湘子、尼摩星和尹克西的心坎上！公侯世爵雖好，卻終究是世俗權位，與他們這等江湖人追求的巔峰武名相比，似乎還差了一層。
忽必烈繼續道︰“想想看，我大蒙古鐵騎縱橫天下，威加四海。從東海之濱到西域流沙，從極北苦寒之地到南疆煙瘴之所，何處沒有我大蒙古的旗幟？萬萬里疆域，億兆臣民，皆將傳頌‘第一勇士’的威名！這等榮耀，豈是區區金錢爵位可以比擬？”
瀟湘子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橫勇無敵，受萬眾敬仰的景象，雙拳不由自主地握緊，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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