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止下意識地就想收緊手指，給龍武一點顏色看看，證明自己並非虛張聲勢。
然而，意念傳達下去，那只握著匕首的手卻紋絲不動，仿佛不再屬于自己。
一股刺骨的寒意沿著手臂的經脈瘋狂上竄，所過之處，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肌肉僵硬得如同鐵塊。他甚至能感覺到皮膚下冰晶凝結的細微刺痛感。
“動啊！給我動！”
公孫止在心中狂吼，臉上青筋暴起，試圖用意志強行驅動手臂。
可那只手連同匕首，如同長在了冰塊里，別說發力傷人，就連最輕微的顫抖都做不到了。
匕首那冰冷的刃面依然貼著公孫綠萼的肌膚，但傳遞過來的只有寒意，再無半分力道。
“這……這是什麼？”
公孫止喉嚨里發出一聲干澀的咕噥，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里瞪出來，死死盯著自己那覆蓋著一層白霜、泛著詭異藍光的右手。
那寒氣甚至還在蔓延，小臂處也開始變得僵硬麻木。
他猛地抬頭看向龍武，對方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意此刻在他眼中如同鬼魅。
“妖術！你用了什麼妖術！”
公孫止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恐懼。
他一生精研武學，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功夫，隔空一指，竟能將人連同兵器瞬間凍結！
這已經超出了他對武學的認知範疇。
龍武沒有回答，只是緩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公孫止的心髒上。
公孫綠萼頸間的威脅徹底解除，她大口喘息著，看著父親那只被凍住的手，又看看從容走近的龍武，眼神里充滿了劫後余生的慶幸和難以言喻的茫然。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公孫止兀自搖著頭，試圖掙扎，但凍結的手臂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讓他悶哼一聲。
那寒意似乎要凍裂他的骨頭。
他看著自己如同冰雕般的手，又看看步步逼近的龍武，理智的弦終于徹底繃斷。
“妖怪！你是妖怪！”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聲音里帶著哭腔，“這不是武功！這是妖法！你是哪里來的怪物！”
巨大的恐懼和無法理解的現實徹底擊垮了他。公孫止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也顧不得凍僵的手臂傳來的痛楚，只是用另一只手指著龍武，眼神渙散，嘴里不斷重復著︰“妖怪……你是妖怪……別過來……別過來……”
他徹底失態了，哪里還有半分絕情谷谷主的威嚴和狠厲，就像一個看到了無法理解之物的孩童，陷入了徹底的崩潰和囈語之中。
那柄曾經威脅著女兒性命的匕首，此刻如同一個滑稽的裝飾品，和他僵硬的手臂凍在一起，動彈不得。
龍武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將公孫綠萼擁入懷中，輕聲安撫著她顫抖的身體。
她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他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恐懼和委屈。
他輕柔地拍著她的後背，目光卻冰冷地落在癱坐在地的公孫止身上。
“心中有鬼的人，看什麼都像是妖怪。”
龍武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懾，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刃，直插公孫止的心髒。
“我看你公孫止，雖然披著人皮，可所作所為更像是妖魔鬼怪！”
“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下得去手，我看你也是活該！”
公孫綠萼听到龍武的話，止住了哭泣，抬起頭，用充滿感激和依戀的目光看著他。
她從未想過，在最絕望的時候，會是這個只見過幾次面的男子，給予她如此溫暖的保護。
龍武說完，公孫止卻像是完全失去了听覺，仍舊魔怔似的念著“妖怪……妖怪……”他的眼神空洞渙散，仿佛靈魂已經抽離了軀殼。
“瘋了？”龍武的臉色有些怪異，他原本以為公孫止會惱羞成怒，會垂死掙扎，卻沒想到他竟然直接瘋了！
他搖了搖頭，真是可悲可嘆。
落得如此下場這也算是他罪有應得。
就在此時，一陣尖銳刺耳，如同夜梟啼哭般的笑聲猛地響起，充滿了壓抑已久的怨毒和此刻爆發的狂喜。
“哈哈哈！公孫止！你也有今天！瘋了！你終于瘋了！報應！這就是報應啊！哈哈哈哈！”
聲音嘶啞難听，卻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
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陰影里，一個頭發枯槁、身形佝僂的婦人正趴在地上，用僅存的手臂支撐著身體，臉上是扭曲而猙獰的笑容。
正是裘千尺。她死死盯著癱軟在地的公孫止，眼中射出毒蛇般的光芒︰
“公孫止啊公孫止，你算計一生，作惡多端，可曾想過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瘋了？哈哈哈，瘋了好，瘋了妙啊！讓你也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看著你親手毀掉一切，看著你變成一個人人唾棄的瘋子，我這心里，真是痛快！太痛快了！”
她的笑聲和詛咒在空曠的谷中回蕩，顯得格外 人。
裘千尺的出現和這番話，讓公孫綠萼身子微微一顫，下意識地往龍武身邊靠了靠。
看著母親那副可怖的模樣和怨毒的言語，再看看地上痴傻的父親，她心中更是酸澀難言，仿佛被撕裂成兩半。
龍武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目光轉向裘千尺時，卻並無多少意外。積怨如此之深，有此反應，倒也正常。
他收回目光，低頭看向懷中的公孫綠萼，眼神柔和下來，帶著一絲詢問︰“綠萼，你……”
他想問她是否還好，是否會因為他間接導致父親瘋癲而心有芥蒂。
公孫綠萼抬起頭，淚痕未干的臉上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雖然還有些哽咽，卻很清晰︰“龍哥哥，你不必為我爹的事情介懷。”
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中的濁氣全部吐出，眼神也變得堅定了一些︰
“他……他今日所為，早已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父親了。為了他自己，竟然能對我做出那樣的事……”
她頓了頓，像是要將過往徹底割裂。
“若非你及時出手，我早已……是他咎由自取，與你無關。”
“我……我只感激你救了我。”
听到她這樣說，龍武心中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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