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耶律齊終于忍不住了，他大喝一聲，打斷了完顏萍的話，“你口口聲聲說我父親助紂為虐，那你呢？你又何嘗不是在為虎作倀？你以為你殺的那些人，就都是該死的嗎？”
“我……”完顏萍被耶律齊這番話問得啞口無言，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冤有頭，債有主，你若真想報仇，就去找那些真正害死你爹娘的人！”耶律齊的聲音鏗鏘有力，“而不是在這里，像個瘋子一樣，糾纏不休！”
被護衛保護的耶律楚材見狀，主動走到她面前。
耶律楚材輕嘆一聲，目光悠遠，仿佛穿越了時空，落在了那段血雨腥風歲月里。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滄桑︰“完顏姑娘，你行刺我，已經三次了，想來是恨我入骨。”
耶律楚材頓了頓，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苦澀︰“我身為大蒙古國宰相，輔佐大汗，揮師南下，確實滅了你大金國，害你失去雙親，家破人亡。”
“你心中，定然是恨我，怨我，想要殺我而後快。”
“可是，你可知道，我的祖先，又是為何人所滅呢？”耶律楚材目光轉向完顏萍，眼神中帶著一絲探尋，一絲悲涼。
完顏萍微微搖頭，清秀臉龐上滿是茫然，她緊咬著嘴唇，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我……我不知道。”
“我祖先，乃是大遼國皇族，而大遼國，正是被你金國所滅！”耶律楚材聲音陡然提高，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國破家亡時刻。
“當年，你完顏氏鐵騎踏破我大遼疆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我大遼國耶律氏子孫，被你完顏氏殺戮殆盡，十不存一！”
“我親眼看著親人慘死，卻無能為力，那種痛苦，你可曾體會過？”
耶律楚材聲音中充滿了悲憤和無奈，他緊握著雙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
“我那時年少，便立下血誓，有朝一日，定要為我大遼國，為我耶律氏，報仇雪恨！”
“因此，我才輔佐蒙古大汗，揮師南下，滅你金國，以報當年血海深仇！”
耶律楚材說到這里，長嘆一聲，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然。
“唉，怨怨相報，何時了啊？”耶律楚材抬頭望著窗外，眼神空洞而迷茫。
“我兒耶律齊三次放你，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我希望咱們不要弄到無法收場的那一天。”
“你有你的仇恨，而我也有我的使命。”
“……”
窗外，夕陽西下，余暉灑進屋內，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淡淡金色。
耶律楚材想到這些年來，為了幾家人爭奪帝王之位，導致生靈涂炭，多少無辜百姓家破人亡，多少繁華城市化為廢墟，萬里之間，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難以言喻悲哀。
“這天下，何時才能真正太平啊？”耶律楚材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和期盼。
完顏萍茫然無語，貝齒輕啟，幾顆白牙閃著瑩潤光澤，輕輕咬住上唇。
她輕哼一聲，目光轉向耶律齊，聲音中帶著一絲倔強︰“我三次行刺，皆以失敗告終，只恨自己技不如人，這也就罷了。”
“可我如今想要了結此生，又與你何干？”
耶律齊目光沉靜，語氣平和︰“完顏姑娘只要答應日後不再尋仇，此刻便可離去！”
完顏萍又是一聲輕哼，怒目而視，眼神中似有火焰跳動。
耶律齊將手中柳葉刀倒轉，用刀柄在她腰間輕輕敲擊幾下，解開了她被封穴道，隨即將刀遞了過去。
完顏萍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神色，想要伸手去接，卻又有些猶豫。
片刻後，她終于接過柳葉刀，聲音低沉︰“耶律公子，你數次對我手下留情，以禮相待，我又怎會不知？”
“只是我完顏家與你耶律家之間，仇恨深似汪洋，無論你如何慷慨大義，我父母血海深仇，我不能不報！”
完顏萍美眸中淚光閃動，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卻又透著一股堅定。
“耶律公子，你今日放我離去，來日我定會再來取你父親性命！”
“我完顏萍雖是一介女流，卻也知道‘有仇必報’四字！”
“你……”耶律齊聞言，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你若執意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只是希望你能夠明白，冤冤相報，終無了期。”
“你我兩家仇恨，難道還要繼續下去嗎？”
耶律齊嘆息一聲，目光中充滿了悲憫。
“完顏姑娘，放下仇恨吧，給自己，也給別人一條生路。”
“這世間，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值得你去追尋。”
“何必將自己困在這仇恨牢籠之中，虛度一生？”
“你……”完顏萍聞言，嬌軀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她緊咬嘴唇，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我……”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必須為父母報仇！”
完顏萍聲音顫抖，眼中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
耶律齊心念如電轉動，目光在完顏萍身上游移。
這女子如同一只帶刺玫瑰，美艷卻危險，始終糾纏不休。
她武藝不弱，且身法詭譎，自己總不能時刻守在父親身旁，萬一有所疏忽，後果不堪設想。
“嗯，不如用言語相激，讓她將矛頭對準我，這樣也能護得父親周全。”
耶律齊心中有了定計，清了清嗓子，朗聲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威嚴︰“完顏姑娘，你為父母報仇，這份孝心和勇氣，耶律齊佩服。”
“只是老一輩恩怨，理應由他們自己去了結，我們做小輩，也有自己恩怨情仇。”
“你若再敢對我父親有任何不敬，休怪我耶律齊翻臉無情！”
“日後若再相遇，我絕不會再像今日這般手下留情！”
耶律齊一番話擲地有聲，既表明了立場，又暗含警告。
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完顏萍，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房間內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仿佛有一股無形壓力在空氣中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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