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溫馨過後,阿朱阿紫還是問出了那個一直像根刺一般扎在她們心中的問題。
    阿朱率先開口,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娘,我和阿紫……我們那時還小,您……為什麼要丟下我們?”
    阿紫也緊跟著姐姐的話頭,平日里刁鑽古怪的她,此刻眼中卻蓄滿了委屈︰“是啊,娘,我被人欺負,差點就活不下來了。”
    “要不是運氣好,遇到好心人收養,恐怕……我們這輩子都見不到您了。
    阮星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當初,她與段正淳情濃蜜意,卻未婚先孕。她獨自一人住在小鏡湖,生活雖無憂,卻害怕未婚生子的事情敗露,被人指指點點。
    無奈之下,她狠心將剛出生不久的阿朱阿紫送了人,以為這樣就能保全自己的名聲。
    這些年來,她夜夜夢到兩個女兒,心中充滿了愧疚和思念。可她卻始終沒有勇氣去尋找她們,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如今,女兒們當面質問,她所有的偽裝都土崩瓦解,只剩下無盡的悔恨和心虛。
    對于當時年少無知的阮星竹來說,和段正淳你儂我儂過後,誕生的兩個小孩對于他來說就是兩個“累贅”罷了。
    能狠心送人,這麼多年不聞不問,阮星竹心中閃過幾個念頭,但嘴上卻說不出什麼正經的理由,只能裝作無辜,掉掉眼淚。
    阿紫的聲音陡然提高,眼中怒火中燒,“我們就這麼礙你的事?”
    阿朱雖然沒說話,但緊抿的嘴唇和顫抖的身體,無不顯示著她內心的憤怒和失望。
    她從小流落街頭受盡了苦楚,如今找到親生母親,卻換來如此回應,心中的委屈和憤懣如潮水般涌來。
    她們姐妹倆從小就天各一方,如果不是龍公子幫助,恐怕至今連對方的存在都還不知道。
    阮星竹倒是在這小鏡湖,衣食無憂的隱居。
    “我……我那時……”阮星竹的聲音哽咽,眼神躲閃,不敢直視女兒們的眼楮,“我……我也有苦衷……”
    阿紫一想到自己多年來在星宿海受的苦,就被這麼一句有苦衷輕飄飄的敷衍過去,心中頓時不樂意了。
    只听她冷笑一聲︰“苦衷?什麼苦衷能讓您拋棄自己的親生骨肉?您知不知道,我和姐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們差點就死了!”
    阿朱拉了拉阿紫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太過激動,然後轉頭看向阮星竹,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失望︰“娘,我們不想追究過去的事情,只想知道一個真相。您到底有什麼苦衷,竟然如此狠心拋棄自己的孩子?”
    阮星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撫摸女兒們的臉頰,卻又害怕被拒絕,只能無助地垂下︰“我對不起你們……我真的後悔了……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們……我……”
    阿紫撇過頭,不去看她,語氣依舊冰冷︰“後悔?一句後悔就能彌補我們受過的傷害嗎?您現在衣食無憂,可我和姐姐呢?我們那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被人欺負,被人唾棄……這些,您都知道嗎?”
    阮星竹被阿朱阿紫質問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她眼珠子轉了轉,索性避重就輕,把話題引到了龍武身上︰“龍少俠,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語氣里竟透著幾分責備,仿佛龍武把阿朱阿紫帶來,不是什麼好事,反倒打擾了她的清淨。
    阿朱听了這話,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上來。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阮星竹,嘴唇顫了顫,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和阿紫自小吃盡了苦頭,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母親,卻換來這樣的對待,心里的委屈和失望,如潮水般涌來。
    阿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 ”地站起身,雙手叉腰,杏眼圓睜,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喂,我說阮星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姐妹倆千里迢迢來找你,你不安慰就算了,還怪起龍大哥來了?要不是龍大哥,我們還不知道要在外面流浪多久呢!你倒好,躲在這小鏡湖里逍遙快活,把我們姐妹倆忘得一干二淨,現在還嫌我們礙事了?”
    阿朱扯了扯阿紫的衣袖,示意她別再說下去。
    阿紫卻不理會,繼續說道︰“怎麼,你以為我們稀罕來這兒啊?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和阿朱的親娘份上,我才懶得搭理你!”
    “你當年把我們扔了,現在又擺出這副嘴臉,真當我們姐妹倆是好欺負的?”
    阮星竹被阿紫一頓搶白,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她囁嚅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 阿紫毫不留情地打斷她︰“你只是覺得我們打擾了你的清淨日子,對吧?”
    “你怕別人知道你未婚生女,怕別人說閑話,所以就把我們姐妹倆當成累贅,一腳踢開!”
    “現在我們找上門來了,你又怕我們壞了你的名聲,是不是?”
    阿朱默默地走到龍武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龍武感受到阿朱手心的冰涼,心中一陣憐惜。
    他輕輕拍了拍阿朱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然後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看向阮星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阮夫人,阿朱和阿紫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們,包括你。”
    “你若是真心疼愛她們,就該好好彌補這些年虧欠她們的母愛,而不是在這里陰陽怪氣,推卸責任。”
    龍武這話一出,阮星竹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她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可不是她能隨意拿捏的。
    而且,龍武話里話外,都在維護阿朱阿紫,這讓阮星竹心里更加不安。
    她偷偷打量著龍武,眼神中多了幾分忌憚。
    阿朱依偎在龍武懷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有龍武在,她和阿紫就有了依靠,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了。
    她抬起頭,看著龍武英俊的側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幸福的微笑。
    阿紫也走到龍武身邊,挽著他的胳膊,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她知道,這次她們姐妹倆總算找回了場子,也讓阮星竹知道,她們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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