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手藝人平靜的說道“要買花燈麼?獨此一家的八卦旋燈...”一陣風吹過手藝人繼續說道“借風而磚,循環往復。看來今天的生意是沒法做了,這最後一個八卦旋燈,送給你了。”
那個手藝人把手中的八卦旋燈拋向了時諸趣,但是這個八卦旋燈卻沒有落在時諸趣的手里。麗塔帶來的侍衛用長槍刺破了精巧的花燈,槍頭上赫然沾著黑色的石燭。因為手藝人拋出的花燈短暫他吸引侍衛的注意力,他趁機身體一弓試圖攀上石牆。而後兩人手中的鐮刀和刀泛著寒光,壓在了他的脖頸上。
隱于夜色之中的宰相麗塔飛身而下,那手藝人向後一個滑步靈巧的躲過鐮刀但是刀光仍舊擦著他的面門而過。但是地藏御魂的刀鋒之上卻沒有一滴鮮血,只有一張裂為兩半的人皮面具滑落在地。但是手藝人的面具之下,是另一副面具。麗塔質問道“你究竟是何人?你是誰派來的?目的是什麼?”
這手藝打起傘說道“在下只不過是個無名之輩...”麗塔站在原地說道“哼,看來在和你較勁也是枉費口舌,等將你押回去之後,自然有成百上千種方式撬開你的嘴巴。”那手藝人嘆了口氣說道“恐怕你們已經將煌月城都打點完畢了,有點可惜,看來今晚是看不到煌月城最火熱的模樣。”時諸趣忍不住吐槽道“你這‘火熱’怕不是字面意思。”
手藝人輕笑了一聲說道“不過,如果你們以為這就是我的目的,那你們可就錯得離譜了...”時諸趣皺眉揪著他的衣領說道“你說什麼!”他忽然發出了一陣詭異的笑聲“哈哈...我的...目的,就像這...八卦...旋燈...可...不能搞反了因和果啊。”
麗塔高聲喊道“不好,撬開他的嘴,快!”周圍的侍衛們一擁而上,卻已經晚了一步。那手藝人頭歪,已經沒有了脈搏。麗塔輕嘖一聲吩咐道“搜他的身!”果然,侍衛很快從他身上搜出來一只尚未開封的玉瓶,里面是透明的液體。麗塔輕聲說道“無色無味的毒藥...呵,準備得還真是周到。”有侍衛開口說道道“宰相大人,城中所有花燈都已熄滅,目前正在集中處理可疑花燈。”
作為爆炸物的花燈已不再構成威脅,制造爆炸物的手藝也已經死了。按道理來說事情都應該已經解決了,但是他的那段話讓時諸趣從心底里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安。有個侍衛上前說道“宰相大人!城門未見觀星大人的蹤影!”那股熟悉的不安感再次將時諸趣籠罩,麗塔連忙拉住了時諸趣的衣袖安慰道“觀星大人怕不是去城外削竹篾削得興起而忘記了時間...艦長,我和你一同過去。”
臨近原本要燃放煙花的時辰,人群卻陸陸續續的涌向城外。觀星站在路邊著,如果非要形容的話簡直就像是在等家長的孩子。但是城門口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唯獨不見時諸趣的身影。觀星輕搖著羽扇有些忐忑的說道“不知道換上還身衣裳放天燈,會不會讓那家伙想起當年的事情。不過說起來了...都這麼久了還沒回來,怕不是...迷路了?還是去接一下吧。”
觀星嘆了口氣說道“真是的...還是我自己去買宣紙和松脂吧,等那個家伙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觀星小心地護著懷中花燈,逆著人群向千星閣走去。一路上的人群全都慌慌張張的,人們都匆匆忙忙往城外走去。
觀星立刻警惕的說道“奇怪...城里的花燈怎麼都滅了?大家都怎麼了...勞駕,借過一下。這里剛剛發生什麼了...艦長那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唔!”由于專心的思考,觀星一時忘了看路,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觀星揉揉額頭,向旁邊邁出一步試圖避讓,卻不料被那人抓住了手臂。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只有他們兩人听得到“找∼到∼你∼了。”沒有給觀星任何反應的時間,一柄匕首利刺透了她的身體。幾乎是在一瞬觀星便失去了力氣,灼熱的疼感從胸口開始蔓延,緊緊的攀住了她的神經。就仿佛鎖鏈般將她釘在原地,無法說話,連呼吸都被迫短暫停滯。
觀星顫抖的說道“唔...你是...”雖然認出了他的面容,觀星卻並不知道他的名字。低沉的聲音繞過耳朵,那個人宛若無事發生一般越過觀星嘴里不知道嘴里說著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觀星感覺意識模糊了起來,但那個人卻發出了一聲輕笑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此刻觀星眼前的一切仿佛放慢了數十倍緩緩倒退——搖曳的花燈、層層疊疊的人群都在後退。但事實是她失去了重心,跌倒在了青石板路上。溫度慢慢從身體里流失,但大腦還是在磕磕絆絆地運轉著。
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模糊不清,但她確信就是那個人。但是,那盞小心翼翼護了一路的花燈此時已躺在她的身旁,不復當初的模樣。觀星大口大口地吸著氣,這掙扎終于讓她緩上了一口氣。觀星意識模糊對著一個幻影說道“刺...客...先...生...快...快走...這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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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的記憶不斷在腦內閃回,在那些片段中,總有著一群人站在她的身邊。那群人護著她,縱容她的胡鬧也無條件地信任她。“今年的煙花...我好像是...等不到了...”那此幻影與星光融合,化為了一團模糊而遙遠的光。喧鬧的人群正在漸漸遠離她,直到再也听不見。
不遠處指甲大小的玉瓶,自高樓墜下,破碎。其中藏著的毒,滲入石枚板路,消失不見。那個本應該早就死去的手藝人像個沒事人一樣說道“修正已成...我這本應該投入酒中的毒自然也沒了用處。”他居高臨下的說道“正確的因,終會帶來正確的果。錯謬的因,帶來的也必將是錯謬的果。我等為此因果而生,亦與她共享這因果。而今使命已成,這世間便已再無我等存在的理由。”
手藝人長嘆了一聲,轉身離去。鈴音輕響一聲,他便穿著黑衣如融入了夜色憑空消失不見。與此同時,這世界上各處都有這樣的人消失不見。他們的來路無人知曉,他們的離去亦無人察覺。
只听見轟的一聲巨響沖天的火柱將整個煌月城梨了一遍,卻在傷害到群眾前在一瞬間平熄。時諸趣跪在觀星的尸體前捶著石板路“為什麼!為什麼仍是這樣的結局!為什麼明明拆除了所有的爆炸物,為什麼還是無法阻止這一切!”
巨大響聲讓觀星清醒了一些,見到觀星還有一口氣時諸趣連忙喊道“麗塔,快去叫醫生!”他回頭握著觀星的手怔怔地看著她,眼楮沒由來地酸了起來,但可惜觀星又一次死在了他的懷里。
時諸趣的眼前一黑,不久後觀星呼喚道“艦長,艦長?”隨著觀星的聲音,周圍行人的笑聲、商販們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再一次涌入了時諸趣的耳朵里。燈影幢幢,眼前的盛世景象格外刺目。觀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艦長,你先把手松開...很痛...”
直到這時時諸趣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緊緊抓著觀星先生的手,如此用力,甚至捏出了紅印。時諸趣連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觀星的臉上掛著和手上差不多的緋紅說道“我知道。但是,發生什麼事了?”時諸趣一時間竟不知道讓該從何說起,那觸目驚心的猩紅血色在時諸趣的眼前重疊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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