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急著起身,只是慢慢把手里的茶喝完,抬眼望向牆角那只黑貓,它正趴著不動,眯著眼楮打盹。
三聯幫這次要動的人,並不多,但每一個都得處理得干淨,要讓他們從此徹底消失在港島這片地界里,永遠不能再攪風攪雨。
天協商會那批名單中,最關鍵的三個,是港島本地的聯絡頭。
他們不直接插手三聯幫的地盤,也不露頭,只在背後提供資金、對接渠道,把香川升在太國、猴國一帶的貨通過合法包裝送入港島,再由外圍社團接手,滲透到珠寶、物流、建材市場、夜場渠道等。
白幽靈帶了兩人,直接去找第一個一黃啟禮,名義上是“港祥建材行”的財務總監,實則是太國那邊往來資金的第一道過賬人。
黃啟禮每周二晚上都會在灣仔那家叫“麗豐”的酒吧喝酒,他從不帶保鏢,只帶一個司機,因為他始終以為自己只是個跑賬的,不是真正會被人動手的角色。
那天晚上,酒吧內如常熱鬧,駐唱女歌手在台上彈吉他唱老歌。
白幽靈和手下穿著普通,不引人注目。
他們沒有在酒吧動手,而是在黃啟禮出了門之後,跟了一小段,在一處巷口的紅燈下,截住了他。
司機剛想下車,就被拐角沖出的另一個人用電棍干淨利落電暈。
黃啟禮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從後面捂住嘴,一把長刀從他大腿根滑了過去,劃得不深,卻足以讓他痛不欲生。
“我不是社團的,我就是個會計一”
他話沒說完,白幽靈一腳踩上他的手,低頭看他……
“你記得你給誰轉過錢麼?”
“我不殺你!”
“但你要是開不了口,我會一刀一刀把你每個指頭都剁下來!”
黃啟禮嚇得臉色煞白,掙扎著點頭。
他最終交出了一份銀行卡賬號和聯系人信息,還有一台隨身用來處理緊急資金調度的加密手提。
白幽靈看完,只說了句“放了”,然後消失在夜色中,連血都沒讓人看到。
第二個目標,是“天協”駐港的運輸協調人一沈志軒,此人一直藏得很深,表面身份是港島某財團的物流顧問,平時幾乎不露面,每個月只露一次頭,到北區那家老牌1.5茶樓見兩名東升會背景的中介,敲定下一個月貨運路線安排。
這次行動不動他本人,而是動他的手。
凌晨兩點,沈志軒的副手蔡光輝在自家樓下被人“搶劫”,左手三根指頭骨折,嘴里牙掉一半,但警察連人影都沒抓到。
消息傳出去,東升會的人立刻緊張了起來,開始安排各個外圍人員撤離。
但他們晚了。
第三個目標,是“凱聯珠寶”改名後的背後股東代表,一個自稱“張達明”的男子,實則叫張達仁,是東南亞某國退役特種軍官,負責處理香川升在港島的部分地下安全線。
他人狠,出手果斷,過去三年干掉了不少妨礙香川升利益的小幫派,是東升會在港島的殺手 之一。。
白幽靈沒有自己出手,他把這個人交給了黑凱撒。
那天晚上,張達仁剛在酒店頂層和幾個財務吃完飯,準備搭電梯下樓。
門一開,一個穿服務員制服的黑人男人站在里面,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電梯門關上。
兩分鐘後,整棟酒店跳閘,恢復供電後,保安在電梯底層找到張達仁一被人用皮帶活活勒死,全身沒有一滴血流出來,臉上也沒有傷,只剩一張被勒得發青的臉和鼓起的眼珠。
沒有監控,沒有記錄,酒店方面根本查不出這人是怎麼進的。
香川升這條線,在港島外圍,斷了三根指骨。
三聯幫沒有發公告,沒有開戰聲明,也沒有任何一條新聞報道,但全港島的人都知道,動手的,是任天恆。
三聯幫動起來的時候,從不吆喝。
因為真正要殺人的時候,是不吭聲的。
而白幽靈那邊做完事回到總部時,師爺甦已經把整理好的名單交給了丁修。
“後面那幾個人,暫時不動!”
“等他們坐不住,自己跳出來,我們再一網打盡!”
丁修接過文件夾,點頭。
“香川升這次,怕是得收一陣了!”
師爺甦沒出聲,只是把目光投向辦公桌上一張地圖。
地圖上畫著港島、西貢、太國、猴國、濠江幾個點,連著的紅線代表貨物流通,藍線是外圍資金轉移線,綠線,是三聯幫的人手布點。
地圖上唯一沒有動的,是濠江的娛樂城項目,那是香川升目前還沒觸踫的一塊淨地,也是任天恆準備下一步擴張的跳板。
而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剛剛開局。
港島中環。
“豐臨集團”大廈頂層,香川升的人在召開緊急會議。
圓桌旁坐著的,是東升會派駐港島的幾位外圍頭目和合作財團的代表。
氣氛壓得死沉,沒人說話,桌上的文件翻開著,紙張微微發黃,是前天凌晨傳回的內部損失報告,連著三頁,全是空缺的賬點、失控的倉口和死掉的代理人。
龜田坐在主位,神情冷漠,指節微動,像是耐著性子听完下屬匯報。
“凱聯封倉,市值蒸發七千萬,所有轉賬被凍結!”
“沈志軒的副手重傷,三條443貨運線沒人敢接!”
“張達仁死在酒店,具體動手的人,目前沒線索!”
“還有……”
一人正準備繼續說下去,龜田忽然抬手,打斷。
“這些我都知道!”
“我問你們!”
“誰負責‘天協商會’那邊的現場調度?”
眾人低頭,半響,一個穿灰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咬咬牙站起來。
“是我!”
“我安排的人進了港島西區,負責聯絡攤販和調貨!”
“但凱聯是臨時成立的,我沒想到三聯幫會盯得這麼快—”
龜田沒听他辯解,手指一敲桌面。
“所以,你沒想清楚,就動了珠寶線?”
“你知不知道任天恆最在意什麼?”
男人臉色變了。
龜田又問︰。
“你知不知道三聯幫一共在港島投了多少?”
“珠寶是他們最早起家的命根子,你第一個就踫這個?”
“你動他命根,他不反擊才怪!”
男人低頭不語,身邊另一個人輕聲道︰
“龜田先生,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
“我們應該想的是,怎麼穩住外圍!”
“現在市場上已經開始傳,三聯幫動手了,很多人開始退場!”
“如果我們不做點事,前期投進去的資金全都要打水漂!”
龜田瞥了那人一眼,語氣陰冷。
“做事?”
“怎麼做?”
“你想讓香川先生親自出面?”
那人縮了縮脖子,不敢回話。
龜田站起身,背著手走到落地窗前,俯視整座城市。
“他們想打?那就打!”
“但不是這樣亂打一通ぼ`!”
“給我把所有外圍社團清點一遍,誰還敢接三聯幫的貨,誰就不是我們這邊的人!”
“還有港島本地的幾家物流商,尤其是‘遠海運通•和‘德源倉配’,兩家誰動搖,就立刻下手,封他們賬,掐他們貨!”
“至于西貢那邊……”
他頓了頓,轉頭。
“讓黑龍幫的人再去一趟!”
“告訴阿喪!”
“我不管他怎麼做!”
“我要看到西貢市場亂起來!”
西貢那邊,三聯幫總部大樓後院,一塊剛鋪完的新水泥場地上,丁修正在檢查幾個倉口的出貨時間。
廠區內走動的工人全是三聯幫自己人,有的正在裝車,有的正在搬貨,還有幾個人在拖掃碼頭邊的鐵軌縫。
任天恆走過來時,丁修剛吩咐完,轉頭點頭示意。
“龜田那邊動了!”
“黑龍幫的人又開始在港島南區鬧事,昨晚一家夜場被砸!”
“消息是白幽靈那邊傳來的!”
“西貢這邊,阿國說暫時沒事!”
“不過我估計他們不會直接來這邊,還是會用外圍人搞事!”
任天恆沒吭聲,走到倉口,蹲下看了一眼正在搬運的幾箱貨。
“這批是去哪的?”
“內地,西南線!”
“是我們服裝廠那邊訂的原材料!”
丁修低聲回。
“他們最近在搞新款!”
“你不是讓擴成高端線麼,現在已經和濠江那邊的一個服裝會所談下合作!”
任天恆點了下頭,起身,拍了拍褲子。
“白幽靈現在在哪?”
“盯‘遠海運通’的財務部!”
“這家公司可能要變動,傳說有新資本想入股,背景不清!”
“我們懷疑,是香川升那邊想插進來!”
任天恆想了想。
“讓他回來!”
“這家公司不動!”
“我要留一手!”
“把‘德源倉配’那邊的人找出來!”
“我記得,那邊之前有個叫宋文的,是咱們老熟人!”
“他不是想退休了嗎?”
“現在該出來辦點事了!”
丁修記下,立刻安排人去聯絡。
與此同時,港島一間不知名的小公寓里,白幽靈坐在床邊,看著桌上的幾份財務報表。
他身邊的那台筆記本開著,畫面上顯示的是德源倉配過去六個月的賬戶變動曲線,以及他們主運營區域與三聯幫的重合比率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