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楚家私人醫院走廊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陳蓉握緊左輪手槍，听見電梯井傳來鋼索摩擦的異響。
"別開槍，是我。"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安全通道閃出，劉彤今天罕見地扎著高馬尾，黑色戰術服上還滴著水。她左手握著消音手槍，右手提著個銀色金屬箱，箱體上結著薄霜。
"三分鐘前電力系統被入侵，趙家的人已經到地下二層。"劉彤利落地打開箱子，取出兩支裝有藍色液體的注射器，"這是能暫時提升體溫的ntx6，但副作用是會加速克隆體細胞衰變。"
陳蓉瞳孔驟縮︰"克隆體？"
劉彤瞥了眼病床上昏迷的楚陽︰"你以為趙家為什麼能精準復制他的行為模式？"她突然扯開楚陽的衣領，露出鎖骨下方拇指大小的條形碼，"三個月前被綁架的，從來就不是楚陽本人。"
樓下傳來爆破聲時，劉彤按下耳麥︰"執行b計劃。"瞬間，整棟大樓的玻璃幕牆同時變成不透明狀態，走廊盡頭升起三道防彈合金門。
"劉氏最新研發的智能防護系統。"她將平板電腦遞給陳蓉，屏幕上顯示著整棟樓的立體結構圖，十幾個紅點正在地下車庫移動，"趙世誠帶的是基因改造戰士，普通武器沒用。"
說著她打開金屬箱第二層，取出兩枚戒指︰"納米級脈沖武器，接觸皮膚三秒就能讓改造人神經系統癱瘓。"戒指內圈刻著"lt?gx"的細小字母，陳蓉突然想起那輛牌照"lt8888"的勞斯萊斯。
"別誤會，這是我和顧肖的情侶戒。"劉彤嘴角微揚，"借你用用而已。"
當第一個改造人沖破防線時，劉彤的射擊姿勢專業得令人心驚。子彈精準穿透對方眼球——那是基因戰士唯一的弱點。
"我在西點軍校待過兩年。"她換彈匣時突然說，"為了查清我母親死亡的真相。"一顆子彈擦過她耳際，在牆上炸開火花，"二十年前那場實驗事故，趙家拿走了我母親的卵細胞。"
陳蓉猛地抬頭，看見劉彤頸側若隱若現的條形碼——和楚陽鎖骨下的一模一樣。
"沒錯，我也是克隆體。"劉彤冷笑，"但我是唯一覺醒自我意識的那個。"她掀開戰術服，腰腹間猙獰的傷疤還滲著血，"三天前剛取出體內的控制芯片。"
當趙世誠帶著主力部隊攻入頂層時，劉彤啟動了金屬箱最後的機關。箱體展開成微型控制台，她輸入密碼的瞬間，整棟大樓的消防噴頭突然噴出藍色霧氣。
"基因抑制劑，我花了十億美金研發的。"看著陸續倒下的改造人，劉彤踩住趙世誠的手腕，"順便告訴你，董事會已經全票通過將你除名。"
趙世誠獰笑著按下腕表按鈕︰"那你也別想活！"
警報聲刺破夜空，劉彤卻比了個噤聲手勢。窗外傳來直升機轟鳴，甦怡帶著劉家精銳從天而降。那個短發女孩利落地破窗而入，手中狙擊步槍精準打爆了趙世誠的腕表。
"遲到兩分鐘。"劉彤皺眉。
"給你帶了禮物。"甦怡扔來個冷凍箱，里面是六支ntx7解毒劑，"剛從長江打撈上來的。"
當第一縷晨光照進病房時，劉彤正在給楚陽注射解毒劑。陳蓉注意到她動作異常輕柔，針頭與皮膚呈精確的45度角。
"我母親是神經外科專家。"劉彤突然說，"當年就是她發現了ntx7的致命缺陷。"她指向冷凍箱里的文件袋，"這里面有你和楚陽真正的dna比對報告。"
文件滑落出來的瞬間，陳蓉看見那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楚母抱著兩個嬰兒，照片背面寫著︰"雙胞胎基因修正實驗，1987315"。
劉彤擦著槍，狀似無意地說︰"知道為什麼你能激活藥劑嗎？因為ntx7本就是為你設計的。"她指了指陳蓉後腰，"那里應該有個蝴蝶形胎記，和楚陽的疤痕位置完全一致。"
窗外，朝陽將長江染成血紅色。劉彤最後看了眼昏迷的楚陽，將戒指戴回甦怡手上︰"該去收拾趙家的爛攤子了。"臨走前她丟下一把鑰匙，"太平間冷櫃308號，里面有你們要的全部答案。"
太平間的冷氣像無數細小的冰針，刺得陳蓉裸露的皮膚泛起細小的疙瘩。308號冷櫃的金屬表面結著厚厚的白霜，她握著鑰匙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呼出的白霧在眼前短暫停留又消散。
當冷櫃滑開的瞬間，陳蓉的瞳孔猛地收縮——里面整齊擺放著三排玻璃標本瓶，每個瓶子里都漂浮著拇指大小的胚胎組織。最前排的標簽上清晰寫著︰"ntx系列，1987315批次"。她的指尖擦過最中央的瓶子，那里面蜷縮的胚胎後腰位置，隱約可見蝴蝶狀的色素沉澱。
"這是"她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第一批基因編輯嬰兒的實驗樣本。"劉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手里多了一份泛黃的實驗日志，"你母親——楚夫人是首席研究員，她發現趙家在基因序列里動了手腳。"
陳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日志上那張合影里，年輕的楚夫人懷里抱著的兩個嬰兒，一個後腰有蝴蝶胎記，另一個鎖骨下有細小的痣——正是如今楚陽克隆體條形碼的位置。
翻開實驗日志第三頁時，一張老照片滑落。陳蓉彎腰去撿，突然被照片背面的字跡擊中︰"雙生子a（蝴蝶標記）表現出完美的ntx7適配性，但b（星形標記）出現排異反應，建議"後面的字跡被血跡模糊。
她的眼前突然閃過從未有過的記憶碎片︰實驗室刺眼的白熾燈、穿著防護服的女人溫柔的哼唱、注射器刺入皮膚的冰涼觸感還有火焰，很多很多的火焰。陳蓉踉蹌著扶住牆，指甲在金屬櫃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想起來了？"劉彤按住她發抖的肩膀，"那天趙家派人焚毀實驗室時，你母親把你們兩個分別送去了不同地方。"她指向照片角落的日期，"3月15日，就是領養證明上你被送走的日子。"
"所以楚陽他"
"是你同卵雙生的哥哥。"劉彤的話像一記重錘，"但趙家篡改了基因序列，讓你們產生了罕見的嵌合現象。"她突然掀開陳蓉的衣領，露出後頸一塊不易察覺的淡色疤痕，"這是記憶阻斷芯片的植入痕跡。"
陳蓉的耳中嗡嗡作響，她想起玉佩芯片里那段模糊錄像——實驗室爆炸前，楚夫人將兩個嬰兒交給不同的人，其中一個嬰兒的後頸正閃著同樣的金屬光澤。
"趙家需要能適配ntx7的載體，但更要確保這個載體永遠不知道真相。"劉彤的聲音忽遠忽近，"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楚陽這些年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卻又不敢相認了嗎？"
甦怡突然沖進來，臉色凝重︰"趙老爺子親自帶人過來了，還有五分鐘到達。"
劉彤迅速將實驗資料塞進冷凍箱，轉頭對陳蓉露出罕見的猶豫神色︰"有件事你必須現在決定。"她指向平板電腦上的監控畫面——真正的楚陽被囚禁在長江底實驗室的維生艙里，而病房里的克隆體正艱難地坐起身。
"ntx7解毒劑只夠救一個人。"劉彤按下耳麥，"甦怡已經定位到長江實驗室的坐標，但趕過去需要二十分鐘。"她直視陳蓉的眼楮，"克隆體最多還能維持三小時，而本體如果現在不注射解毒劑，十分鐘後就會腦死亡。"
監控畫面上，克隆體楚陽正用手術刀在床頭刻著什麼。鏡頭拉近，陳蓉看清那是個殘缺的dna雙螺旋圖案，下面刻著"five "。
晨光穿透太平間的小窗，將陳蓉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她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左手握著給本體的解毒劑，右手是給克隆體的ntx6。冷藏櫃的玻璃門上，映出她與照片里楚夫人極其相似的側臉輪廓。
劉彤最後留下一句話就帶著甦怡離開︰"無論你選哪個，都請記住——當年被送走時，是你哥哥主動要求植入記憶阻斷芯片的。"她的高跟鞋聲在走廊回蕩，"他說"讓妹妹永遠做個普通人"。"
陳蓉緩緩蹲下身，後腰的胎記突然灼燒般疼痛。恍惚間她似乎听見兩個重合的聲音在呼喚她的名字，一個來自長江底部的深淵，一個來自樓上病房的心電監護儀警報聲。
當第一縷完整的陽光照進來時，她看見自己攤開的掌心里，靜靜躺著那枚刻有"永寧"的玉佩——不知何時已經裂成兩半，露出內部精密的生物芯片，正隨著她的心跳頻率發出微弱的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