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蓉一整晚都守在導師林教授的病房外。病房的燈光柔和，醫療設備一應俱全，連值班護士都格外殷勤。她握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那個叫“楚陽”的男人發一條感謝短信，但最終還是放下了。
“陳老師？”一個溫和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陳蓉回頭，看到一位戴著金絲眼鏡、身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站在走廊燈光下，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李學峰？”她有些驚訝，“你怎麼在這兒？”
李學峰是江州大學醫學院的講師，同時也是附屬醫院的神經內科醫生。他和陳蓉曾在學校的跨學科研討會上有過幾面之緣，算不上熟悉，但彼此認識。
“我今晚值班，剛查房時看到林教授的名字，沒想到是你導師。”李學峰走近幾步，目光關切，“听說病情突然惡化？”
陳蓉點點頭，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嗯，本來只是普通的肺炎，但今晚突然高燒不退。”
李學峰安慰道︰“別太擔心，病房的醫療團隊都是頂尖的，林教授會沒事的。”
陳蓉勉強笑了笑︰“謝謝。”
李學峰猶豫了一下，又問︰“對了，剛才听護士說，是‘楚先生’安排的病房？”
陳蓉一怔，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名片︰“嗯……一個朋友幫忙。”
李學峰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恢復如常︰“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安排頂級醫療資源，你這位朋友……不簡單啊。”
陳蓉沒有接話，心里卻更加疑惑——楚陽到底是什麼人？
第二天清晨，陳蓉剛走出醫院大門，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緩緩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露出楚陽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上車。”他的語氣依舊不容拒絕。
陳蓉遲疑了一秒，最終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內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氣，座椅柔軟得讓她幾乎陷進去。
“林教授的情況怎麼樣了？”楚陽問。
“穩定下來了。”陳蓉側頭看他，“謝謝你，不過……你到底是誰？”
楚陽唇角微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遞給她一部平板電腦。屏幕上是一則財經新聞——《楚氏集團總裁楚陽出席亞洲商業峰會》。
照片上的男人西裝筆挺，目光冷峻，正是坐在她身邊的這個人。
“你是……楚氏集團的總裁？”陳蓉瞳孔微縮，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楚陽淡淡“嗯”了一聲，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
陳蓉腦子嗡嗡作響，想起昨晚自己竟然把他當成保鏢，還理所當然地接受了他的幫助，頓時耳根發熱。
“所以，你昨晚是故意不說的？”她皺眉。
楚陽輕笑︰“你也沒問。”
陳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管怎樣，昨晚的事謝謝你，但我想我們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楚陽挑眉︰“為什麼？”
“因為你是楚陽。”她直視他，“而我只是個普通大學老師，我們的生活沒有交集。”
楚陽眸色微深，忽然傾身靠近，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可我覺得，我們的交集才剛剛開始。”
陳蓉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往後縮，卻被座椅困住。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是李學峰。
電話里，李學峰的聲音有些嚴肅︰“陳老師，林教授的血液報告有些異常，可能需要進一步檢查。”
陳蓉臉色一變︰“什麼意思？”
“我懷疑……他的病情可能不僅僅是肺炎那麼簡單。”
楚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等她掛斷電話後直接問道︰“出什麼事了？”
陳蓉咬了咬唇，最終還是開口︰“李醫生說，我導師的血液報告有問題。”
楚陽眼神一冷，立刻撥通了一個電話︰“查一下江州中心醫院林教授的所有病歷和用藥記錄，一小時內我要看到報告。”
陳蓉震驚地看著他︰“你……”
楚陽收起手機，淡淡道︰“既然你不想欠我人情，那就當這是交易。”
“什麼交易？”
他轉頭看她，目光深邃︰“陪我吃頓飯，我幫你查清林教授的事。”
陳蓉沉默片刻，終于點頭︰“……好。”
車子緩緩駛離醫院，而陳蓉不知道的是——
在醫院的某個角落，李學峰推了推眼鏡，默默注視著遠去的車影，眼神晦暗不明。
黑色邁巴赫停在一家低調奢華的私人會所前。陳蓉透過車窗打量著這座隱藏在竹林中的中式建築，門楣上"靜園"二字筆力遒勁。
"這里"她遲疑地開口。
"我的私人會所。"楚陽為她拉開車門，"不用擔心被人打擾。"
走進會所，陳蓉發現內部裝修簡約卻不失格調，牆上掛著幾幅水墨畫，其中一幅落款竟是當代國畫大師的手筆。服務員恭敬地引他們入座，很快端上精致的茶點。
"先吃點東西。"楚陽為她斟茶，"林教授的事我已經讓人去查了。"
陳蓉捧著茶杯，溫熱透過瓷壁傳遞到指尖。她偷偷打量著對面的男人，此刻的楚陽比昨晚少了幾分凌厲，卻依然讓人捉摸不透。
"為什麼要幫我？"她終于問出心中的疑惑。
楚陽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如果我說是一見鐘情，你信嗎？"
陳蓉的手指一顫，茶水差點灑出。她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直白的回答。
"楚總說笑了。"她勉強維持鎮定，"我們才認識不到24小時。"
楚陽忽然傾身向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但有些人，一眼就夠了。"
陳蓉的心跳驟然加速，就在這曖昧的氣氛即將升溫時，楚陽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眉頭微蹙︰"抱歉，重要電話。"
走到一旁接電話的楚陽神色漸漸凝重，陳蓉隱約听到"實驗室"、"數據"等字眼。當他回來時，臉色明顯陰沉了許多。
"出什麼事了？"陳蓉下意識問道。
楚陽沉吟片刻︰"林教授最近是不是在進行一項關于神經退行性疾病的研究？"
陳蓉驚訝地睜大眼楮︰"你怎麼知道？這是學校的機密項目"
"因為有人正在竊取這項研究的數據。"楚陽的聲音冷得像冰，"而林教授的病，很可能不是意外。"
陳蓉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碎瓷片四濺。
"這不可能"她的聲音發抖，"導師只是普通的肺部感染"
楚陽遞給她一份剛收到的文件︰"這是林教授的血液檢測報告，顯示有不明藥物殘留。而更可疑的是"他翻到下一頁，"醫院系統顯示，昨晚有人試圖調取他的研究資料。"
陳蓉的手指緊緊攥住文件邊緣，紙張發出輕微的撕裂聲。她突然想起什麼︰"李學峰他剛才特意提到血液報告"
楚陽眼神一凜︰"李學峰？就是剛才給你打電話的醫生？"
就在這時，陳蓉的手機再次響起。屏幕上顯示著"李學峰"三個字。楚陽示意她接听，同時打開了錄音功能。
"陳老師，"李學峰的聲音依然溫和，"林教授需要做一個特殊檢查，你能來醫院簽字嗎？"
陳蓉與楚陽交換了一個眼神︰"什麼檢查？"
"呃是腦部ct增強掃描，需要家屬簽字。"
這個回答讓陳蓉更加懷疑，因為林教授的家屬明明就在本市。她強作鎮定︰"好，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楚陽立即撥通另一個號碼︰"跟蹤李學峰的所有行蹤，重點查他最近接觸過什麼人。"然後對陳蓉說︰"我陪你去醫院。"
當他們趕到醫院時，病房外的走廊異常安靜。本該值班的護士不見蹤影，只有李學峰站在病房門口，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陳老師，你來了。"李學峰微笑著迎上來，卻在看到楚陽時明顯僵了一下，"這位是？"
"我朋友。"陳蓉簡短地回答，"導師怎麼樣了？"
"情況穩定。"李學峰遞過文件，"麻煩簽一下字。"
楚陽突然伸手奪過文件，快速瀏覽後冷笑一聲︰"增強ct同意書？上面寫的可是腰椎穿刺。"
李學峰臉色驟變︰"拿錯了，我這就去換"
"不必了。"楚陽一個眼神，兩名保鏢不知從哪里出現，攔住了李學峰的去路，"李醫生，我們聊聊？"
李學峰突然推開保鏢，朝安全通道狂奔而去。楚陽立即追了上去，陳蓉也緊隨其後。
樓梯間里回蕩著急促的腳步聲。當陳蓉追到地下停車場時，正好看見李學峰跳上一輛黑色轎車。楚陽一把拉過她︰"小心！"
轎車猛地加速朝他們沖來，在千鈞一發之際，楚陽抱著陳蓉滾到一旁。車子擦著他們呼嘯而過，消失在出口處。
"你沒事吧？"楚陽急切地檢查她是否受傷。
陳蓉搖搖頭，突然發現楚陽的西裝袖子被刮破，手臂上有一道血痕︰"你受傷了！"
"小傷。"楚陽不以為意，掏出手機下達指令，"封鎖所有出城要道，我要這個人。"
回到病房，林教授仍在昏睡。陳蓉坐在床邊，看著導師蒼白的臉，淚水終于奪眶而出︰"為什麼會這樣"
楚陽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我會查清楚。現在，你需要休息。"
他帶著陳蓉來到醫院頂層的貴賓休息室。當房門關上，陳蓉終于崩潰地哭了出來。楚陽將她擁入懷中，任由她的淚水打濕他的襯衫。
"別怕，"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有我在。"
窗外，江州城的夜色深沉。一場看不見的暗戰已經打響，而處于風暴中心的陳蓉還不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