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是被餓醒的,或者說,是被自己肚子的咕咕叫聲——那聲音之大,堪比老王用扳手敲擊暖氣片——給吵醒的。他昏迷了多久不知道,但醒來第一感覺就是頭痛欲裂,像是被人用沾滿大蒜汁的板磚連續拍了一百下,還順便往里面灌了兩噸劣質雞湯、宇宙噪音以及王多金的單曲循環。
他掙扎著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辦公室那張熟悉的、散發著泡面味、咸魚氣息和淡淡烤肉香?!不會是昨天自己身上的吧?!)的行軍床上,身上蓋著一條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印著"xx化肥廠,豐收好幫手"字樣的舊毛毯,腦門上還貼著一張老王友情贊助的、畫風極其抽象的鐘馗符感覺鐘馗本人看了都得報警)。
旁邊,老王正蹲在地上,一手拿著放大鏡,一手……拿著根油條?聚精會神地觀察那個被捆成粽子的女俘虜,時不時用放大鏡聚焦一下,又或者用油條戳一戳?嘴里念念有詞︰"奇怪,怎麼看都不像倉鼠啊……鱗片呢?尾巴呢?難道是……異形倉鼠?新品種!得加錢!"
零的光球則懸浮在角落里,光芒黯淡得像個快沒電的鬼火,還在時不時地閃爍幾下亂碼和雪花點,像個信號不良的老舊電視機——還是沒交有線電視費的那種,顯然上次的精神污染反噬還沒緩過勁來。
至于那個女俘虜,依舊被捆得結結實實,像個待發貨的快遞包裹一樣扔在牆角。她的眼神依然冰冷,但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生無可戀?可能是被老王當成珍稀異形倉鼠圍觀太久,還差點被油條"玷污"了吧。
"咳咳……我……我昏迷了多久?"林缺掙扎著坐起來,感覺渾身酸痛得像被十輛踫踫車輪流碾過,腦袋里還殘留著那些混亂恐怖的幻象和噪音,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想找個垃圾桶吐一下。
"老板你醒啦!"老王驚喜地抬起頭,迅速把油條藏到身後,"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嚇死俺了!還以為你被那娘們兒用眼神吸干了精氣,準備拿去煉丹了呢!"
"滾蛋!你才被拿去煉丹!你們全家桶都被拿去煉丹!"林缺沒好氣地罵了一句,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感覺里面還在播放"猴賽雷"的,"零,情況怎麼樣?你沒事吧?沒被格式化吧?那個女的……沒趁我昏迷的時候把我摁在地上摩擦吧?"
零的光球閃了閃,聲音依舊卡頓得像是用56k貓在撥號上網︰【"宿主……意識……已恢復……體征……趨于……穩定……除了發型和腦門上的符)。ai核心……輕微……劃掉)……中度損傷……正在……自我修復……預計……四十八小時……恢復……百分之八十……功能部分收費功能可能永久失效)。俘虜……生命體征……平穩……未……出現……預期中的……自爆……或……變異……暫時安全。"】
得,老板半熟,ai半殘,這下奇跡樂園的頂梁柱算是塌了一根半,只剩老王這根……呃……歪脖子頂梁柱了。
林缺掙扎著下了床,走到那個女俘虜面前,看著她那張面無表情但可能內心正在瘋狂吐槽的臉,以及那雙毫無波瀾或許是已經放棄治療)的眼楮,只覺得一陣頭大如斗。
記憶讀取失敗了,自己還差點被送去見太奶。現在,這個女人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燙手山芋!還是帶刺的那種!
殺掉?林缺自問還沒那麼心狠手辣,主要是處理尸體太麻煩,樂園連個像樣的冰櫃都沒有,而且萬一惹來她背後那個听起來就很牛逼且很記仇)的組織,派個高達過來把樂園給揚了怎麼辦?
放了?那更不可能!開玩笑!老子冒著變成傻子和被電熟的風險抓回來的人,能說放就放?這不符合我林•缺德•缺的作風!而且萬一她出去叫人怎麼辦?下次來的可能就不是一個女特工,而是一個加強連了!
繼續關著?這破樂園連自己的水電費都快交不起了想到這里,林缺下意識摸了摸口袋),哪有閑錢養個看起來食量就不小的俘虜?還得天天防著她會不會突然掙脫捆綁老王的捆綁技術看起來也不是很牢靠),或者趁夜黑風高把他們三個都給 嚓了。
交給官方?比如那個不靠譜的市長或者什麼時空管理局?怎麼解釋這人的來歷?說是在樂園門口撿垃圾撿到的?還是說是玩鬼屋隨機掉落的隱藏npc?估計還沒解釋清楚,自己就先被當成妄想癥晚期患者,跟那些天天嚷嚷著要毀滅世界的家伙關在一起了。
"唉……"林缺深深地嘆了口氣,感覺自己的發際線又後退了零點五毫米,"老王,零,你們說……這娘們兒……到底該怎麼辦啊?總不能……讓她加入我們,成為奇跡樂園第四名或許是第三名,如果零不算人的話)員工吧?她這氣質……去鬼屋當npc都不用化妝了。"
老王摸著下巴,沉思了片刻眼神飄向了牆角的油條),然後眼楮一亮,仿佛燈泡被點亮還是瓦數不足的那種),提議道︰"老板,要不……咱們還是把她賣給隔壁王多金?就說這是最新型的仿真人偶,自帶高冷御姐皮膚,還能自動清潔!憑王多金那審美和智商,肯定看不出來!這次咱們要價高點!上次那個噴泉坑了他那麼多,得找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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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缺︰"……你可真是個商業鬼才!你是想讓王多金死,還是想讓我們死?他要是發現這人偶會眨眼會呼吸還會用眼神鄙視他甚至可能半夜起來給他剃頭,你覺得他會怎麼樣?而且這女的一看就不是善茬,萬一她先把王多金給 嚓了,再順藤摸瓜找到我們,咱們不就成了替死鬼了?雖然我很樂意看到王多金倒霉,但我還沒活夠呢!"
零的光球閃爍了幾下,用它那卡頓的聲音給出了一個稍微"科學但同樣不靠譜)"一點的建議︰【"根據……系統……故障……數據庫……分析……處理……高危……人形……目標……常規……作死)……方案……包括……低溫……冷凍……需……氪金購買……大型……液氮……罐)……記憶……格式化需……購買……"一鍵忘情水"……或……高壓電擊……服務)……以及……利用……時空……傳送……裝置……將其……隨機……大概率傳送到奇怪地方)……放逐……比如……王多金的……被窩里?)……"】
"低溫冷凍?格式化?放逐?"林缺听著這些選項,感覺一個比一個離譜。"冷凍?咱們連買冰棍的錢都快沒了!格式化?你連讀取都做不到還格式化?還一鍵忘情水?你當這是武俠小說啊!至于那個時空放逐……蹦極塔嗎?上次把市長傳送到馬桶上差點沒被打死,這次要是把這女煞星傳送到某個國家元首的辦公桌上……我怕是得連夜繡紅旗都來不及了!" 他越想越覺得,這些方案還不如老王那個賣給王多金的靠譜呢……至少死的是王多金。
三個臭皮匠一個半熟咸魚老板,一個玄學維修工,一個半殘ai)湊在一起,對著這個燙手的、帶刺的、還可能自帶病毒的山芋討論了半天,結果發現……好像哪個方案都不行!要麼是沒條件實施,要麼是風險大到可以直接預定骨灰盒!
"媽的,真是見了鬼了!"林缺煩躁地抓了抓他那已經可以媲美鳥巢的頭發,"抓個俘虜回來,結果比沒抓還麻煩!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直接在門口掛個牌子"內有惡犬和更凶的園長),擅入者後果自負"呢!"
"老板,要不……咱們還是用俺那個翻譯器再試試?"老王不死心地又掏出了他的寶貝——那個能翻譯出"鏟屎的"的劃時代發明,"說不定上次是信號不好,這次換個姿勢,或者……蘸點油條試試?說不定能翻譯出點別的?比如……她其實是想找媽媽?"
"滾!你的油條離她遠點!"林缺沒好氣地瞪了老王一眼,生怕他真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操作。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甚至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干脆把這女的打暈了雖然她現在就是暈的)扔到馬路對面陽光樂園門口讓她踫瓷王多金的時候——
"吱呀——"
儲物間那扇飽經風霜、搖搖欲墜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端著一個缺了口的紫砂壺里面依舊散發著濃郁到可以點燃的二鍋頭味兒),背著手,像個退休老干部視察工作一樣,慢悠悠地晃了進來。
是趙大爺!
他老人家今天沒穿那身標志性的、洗得發白的、可能比林缺年紀還大的中山裝,而是換上了一件……嶄新的、顏色鮮艷的、胸口印著一個巨大燙金"壕"字的……文化衫?背後還有一行小字︰"奇跡樂園榮譽vvip免排隊、免門票、優先體驗作死項目)"?林缺發誓他不僅沒發過這玩意兒,連設計都沒見過!)這強烈的土豪金風格和趙大爺平日里撿破爛的氣質形成了令人噴飯的巨大反差。
"喲,都在琢磨事兒呢?"趙大爺眯縫著那雙看起來總是沒睡醒的眼楮,仿佛完全沒看到屋里劍拔弩張主要是林缺和老王對著俘虜發愁)的詭異氣氛和那個被捆成粽子扔在牆角的女俘虜,自顧自地找了個空地也就是林缺剛才躺過還留有余溫的行軍床邊),放下他的二鍋頭茶壺,然後……"啪嗒"一聲,掏出了他的寶貝小馬扎,穩穩當當地坐了下來,還舒服地嘆了口氣。
"趙……趙大爺?您……您怎麼來了?這身衣服……挺別致啊!"林缺愣了一下,趕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迎上去,心里瘋狂吐槽︰這大爺是越來越神秘了!上次是優秀員工,這次直接變土豪vip了?下次是不是要穿著龍袍出來了?!而且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恰巧路過"?
"哦,沒事兒,溜達溜達,感受一下年輕人的……嗯……煩惱。"趙大爺指了指牆角那個被遺忘的小馬扎不是他現在坐著的這個),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油條有點咸","順便看看我的那個老伙計還在不在。"
"在!在呢!必須在!好好的!我天天給它擦呢!"林缺連忙點頭哈腰,心里卻嘀咕開了︰這大爺每次來都神神秘秘的,上次是關心馬扎,這次還是關心馬扎?難道這馬扎才是本體?!而且,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們討論怎麼處理這個燙手山芋的時候"恰巧路過"來"感受煩惱"?他絕對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些什麼!說不定……這女的就是他引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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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爺仿佛沒看到林缺那寫滿"懷疑人生"四個字的復雜眼神,也沒理會老王好奇得快伸長脖子的目光和零那個正在努力修復bug、光芒微弱的光球,只是慢悠悠地端起茶壺,對著壺嘴嘬了一大口林缺甚至听到了"咕咚"一聲),然後……他的目光,像是不經意間掃過一樣,極其隨意地,落在了牆角那個被捆著的女俘虜身上。
他什麼也沒說,沒有驚訝,沒有疑問,甚至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那雙渾濁的眼楮平靜得像一潭萬年不變的古井,仿佛看的不是一個活生生雖然被捆著)的女特工,而是一塊……嗯,長得比較別致的石頭?
他就這麼靜靜地、或者說漠然地看了女俘虜一眼,時間短到林缺覺得可能只有零點三秒?
然後,他就收回了目光,仿佛什麼都沒發生,甚至還滿意地打了個酒嗝,繼續慢悠悠地品起了他的"陳年二鍋頭特調岩茶"。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得讓林缺和老王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那個……趙大爺……您……對這位……呃……游客,有什麼看法嗎?"林缺鼓起勇氣,試圖用最委婉的方式試探一下。
"嗯,馬扎還在就行。"趙大爺卻仿佛完全沒听到林缺的問題,或者說,他關心的只有馬扎。他突然站了起來,麻利地收起屁股底下的小馬扎動作和他平時的慢悠悠截然不同),端起茶壺,"行了,看你們忙得焦頭爛額的,我老頭子就不在這兒礙眼了,繼續溜達去了。對了,小林子,回頭記得把那個榮譽vvip的年費給我交一下。"
說完,他轉身就走,步履依舊蹣跚,背影依舊佝僂,還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仿佛真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恰巧路過、關心自己馬扎、順便來催收並不存在的)年費的遛彎土豪大爺。
林缺和老王目瞪口呆地看著趙大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兩人臉上都寫滿了大寫的"懵逼"。
這就……走了?啥也沒問?啥也沒說?就看了那女俘虜一眼?然後……催年費?!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這算什麼?老年痴呆新癥狀?還是某種他們無法理解的行為藝術?或者……這就是傳說中的大佬風範?于無聲處裝逼,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還有年費)?
"老板,趙大爺這是……來踫瓷的?"老王撓了撓他那同樣亂糟糟的頭,表示自己的cpu也燒了。
林缺也皺著眉頭,感覺自己的腦細胞死傷慘重。他總覺得趙大爺剛才那一眼,那零點三秒的注視,絕對不簡單!平靜之下肯定隱藏著什麼驚濤駭浪!但他到底想干嘛?或者……他已經干了什麼?
就在這時——
"噗通。"
一聲非常輕微但在此刻卻異常清晰的響聲傳來,像是……一袋面粉倒在了地上?
林缺和老王猛地回頭,心髒差點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只見牆角那個原本眼神冰冷、戒備十足、就算被捆著也散發著"生人勿近"氣場的女俘虜,竟然……腦袋一歪,眼楮一閉,像一根被抽掉了筋骨的面條一樣,軟綿綿地癱倒了下去,徹底失去了意識,嘴角似乎還流下了一絲可疑的……口水?
林缺︰"臥槽?!"
老王︰"俺的娘 ?!"
零的光球也像是受到了驚嚇,猛地閃爍了幾下高亮紅光︰【"警告!警告!俘虜……生命體征……急劇下降……但未危及生命……陷入……深度……昏迷……檢測到微弱腦電波活動,類似……夢到美食?)……原因……未知!未知!未知!"】
昏……昏迷了?!還夢到美食流口水?!
剛才還好好的雖然是啞巴加面癱),趙大爺就看了她一眼!零點三秒!她就直接昏死過去了?!還順便做了個好夢?!
這他媽是什麼神仙操作?!傳說中的"瞪誰誰懷孕"……不對!是"瞪誰誰昏迷還附贈美食夢)"!!這也太離譜了吧?!比樂園里的設施還離譜!
林缺和老王再次面面相覷,額頭上的冷汗如同瀑布般流下。他們幾乎同時、無比確定地想到了剛才趙大爺那平靜無波、卻又仿佛蘊含著毀天滅地或者催眠)力量的眼神。
毫無疑問!絕對是趙大爺干的!
可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啊!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甚至可能都沒用正眼看!就那麼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隔空就把一個訓練有素的女特工給瞪暈了?!還順便讓她做了個好夢?!
這位天天在樂園里曬太陽、喝二鍋頭、賣假古董、還穿著土豪金vvip文化衫的大爺……到底是什麼級別的存在?!他的實力……或者說,他的"眼神殺傷力"附帶催眠特效),到底有多恐怖?!
林缺突然覺得,跟趙大爺比起來,那個什麼神秘組織簡直就是個弟弟!至少人家還得派人動手,這位大佬直接用眼神就解決了?!
他咽了口唾沫,看著地上那個昏迷不醒、嘴角還掛著晶瑩口水的女俘虜,又看了看趙大爺離去的方向以及那個被遺忘在角落的舊馬扎),心里涌起一股無比強烈的沖動——
不行!必須得想辦法抱上趙大爺的大腿!年費!必須交!就算砸鍋賣鐵也得交!這可是真•隱藏boss啊!比系統還粗的金大腿!
不過現在……這個燙手的山芋俘虜的問題算是……暫時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解決"了?至少她不會再用眼神殺人或者唧唧叫了,也不會消耗糧食了昏迷應該不用吃飯吧?)。
但這昏迷的俘虜,似乎……也沒好到哪里去?總不能一直讓她躺在這兒吧?
林缺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但這次,還夾雜著一絲對未來的……恐懼和興奮?
這奇跡樂園……水太深了!他這條小咸魚,怕不是要被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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