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14天∣
曼谷地下診所的廢墟里彌漫著焦糊味，林黯的指尖劃過左肩灼燒的烏鴉紋身。皮膚下的電路紋路如活物般游走，每一次脈搏都帶來針尖刺入骨髓的劇痛。他撕開染血的戰術背心，手術刀抵在紋身邊緣——這是老鬼留下的最後警告︰“烏鴉是謝明川的眼楮。”
刀鋒切入皮膚的瞬間，熒藍色的血液噴濺在銹蝕的金屬牆上。紋身下的納米芯片暴露出來，表面浮動著動態密碼“72337”，數字每隔七秒重組一次，如同某種倒計時。林黯的瞳孔驟然收縮——這串數字與工廠克隆體心髒上的二維碼完全一致。
“別亂動！”老鬼的沙啞嗓音從陰影中傳來。這個在黑市販賣情報的瘸腿老頭，此刻正用機械義眼掃描芯片殘片，“謝明川的‘痛覺編輯器’埋在你腦干的藍斑核里。每破譯一次密碼，芯片就會改寫你的神經信號——”他舉起激光切割器，“再過二十三分鐘，你會把周小棠的殘存意識當成敵人撕碎。”
林黯的匕首猛地抵住老鬼的咽喉︰“你知道多少？”
“比如你倆的神經突觸共振頻率是37hz？”老鬼冷笑，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周小棠的維生艙殘骸中，一枚焦黑的芯片正同步顯示“72337”，“謝明川把你們綁成了雙生電池，一個死，另一個也得陪葬。”
七小時前，海上平台的爆炸將周小棠的意識撕成碎片。林黯的視網膜至今殘留著她數據化的最後一幕——白鴿虛影穿透神經雲，卻在北斗第七星的位置驟然湮滅。此刻，他盯著老鬼提供的神經圖譜，藍斑核處的芯片正如蜘蛛般伸展觸須，逐漸包裹住痛覺中樞。
“要活命，就剜干淨。”老鬼將神經阻斷劑拍在手術台上，“但一旦切斷痛覺，你也再感覺不到周小棠的存在。”
林黯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戰術腰帶——那里藏著周小棠遺留的半枚青銅耳環，內側的“347”編號已被血垢浸透。他想起孤兒院地窖里七個甦醒的克隆體，想起謝明川的嘲諷︰“你才是最初的容器。”
刀鋒再次深入，熒藍血線順著鎖骨蜿蜒而下。芯片剝離的剎那，劇痛如海嘯般席卷全身，林黯的喉嚨迸出野獸般的低吼。老鬼的激光束精準燒灼神經觸須，焦臭味中，紋身殘片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圖——腦干藍斑核的立體影像上，七個光點沿北斗七星排列，中心坐標鎖定喜馬拉雅山脈南麓。
“謝明川的‘痛覺編輯器’不止控制你，”老鬼的聲音突然緊繃，“它還是定位器。現在，他的克隆軍團已經——”
話音未落，診所外傳來密集的機械關節摩擦聲。數十具克隆體如鬼魅般包圍廢墟，灰白眼球倒映著血月。但下一秒，它們的動作集體停滯，從指間滑落，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的提線木偶。
7號女孩的項圈在此時發出刺耳鳴叫。林黯抓起項圈殘片——那是湄公河爆炸中唯一完好的部件，此刻正投射出血紅坐標︰北緯27°59′17〞，東經86°55′31〞，喜馬拉雅山脈珠峰基地營正下方。
“項圈的激光烙印實為反向追蹤器——謝明川故意泄露坐標，這很有可能是個陷阱。”老鬼說道。
“克隆體停擺是因為主控信號轉移了。”周小棠的虛影突然從芯片中浮現，她的數據軀體布滿裂紋，像是摔碎後強行拼合的瓷器，“謝明川在雪山深處藏了‘最終服務器’，他需要你的基因密鑰激活它。”
林黯的掌心貼上她虛化的臉頰︰“你還剩多少時間？”
“足夠陪你走到珠峰。”她的笑容帶著數據流的噪點，“別忘了，我的意識碎片還在神經雲里啃食謝明川的備份。”
廢墟外突然傳來直升機轟鳴。葉昭的降落傘劃破夜空，她單手吊在艙門邊緣，點射爆兩具復甦的克隆體頭顱︰“聊天等活下來再說！國際刑警的追殺隊還有七分鐘抵達！”
林黯將動態密碼刻入匕首刃面，熒藍血液順著血槽滴落。密碼觸地的瞬間，地底傳來震動——老鬼的診所下方竟藏著暗河遺留的潛艇艙。艙門開啟時，泛著冷光的神經同步儀赫然在目，儀表盤標注著猩紅警告︰
【意識綁定協議啟動】
【痛覺共享閾值︰37】
【同步率超過70將導致人格融合】
“這是你們唯一能對抗謝明川的籌碼。”老鬼將神經接口拋給林黯，“但小心別變成第二個謝明川。”
潛艇潛入湄公河底時，周小棠的虛影正變得透明。她的手指穿透林黯的戰術目鏡，將喜馬拉雅坐標與孤兒院地窖的監控畫面重疊——冷凍艙中的克隆體們正在自毀，每具軀體的胸腔裂口都露出微型大腦，上面刻著“72337”的烙印。
“謝明川在清除舊型號。”她的聲音夾雜著電子雜音，“雪山實驗室里的‘新人類’，恐怕已經不需要肉體了。”
林黯將神經接口刺入後頸，劇痛與酥麻感同時炸開。周小棠的記憶殘片涌入腦海——她看見謝明川在海底服務器里浸泡的脊椎，看見三百個“林黯”克隆體在培養液中睜開灰白眼球，還看見自己瀕死時被植入的納米蟲群，每一只都攜帶著林黯的基因圖譜。
“他抽了我的骨髓干細胞……”林黯的拳頭砸向艙壁，“為了制造連接神經雲的‘血鑰匙’！”
潛艇突然劇烈震顫。聲吶屏顯示，數十條機械鯊魚正撕咬外殼，它們的牙齒刻著“重啟文明”的誓言。葉昭的咒罵聲從駕駛艙傳來︰“謝明川連湄公河都不放過！”
周小棠的虛影在此時實體化，她的手指插入潛艇控制系統，瞳孔流轉著北斗七星的代碼︰“走喜馬拉雅地下暗河——那里有陸深二十年前埋的炸藥。”
爆炸的火光中，潛艇沖入冰川裂縫。林黯的視網膜閃過陸深的記憶殘片——1998年11月7日，年輕的陸深在此處刻下血字︰“線粒體的真相在冰川之下。”
裂縫盡頭矗立著青銅巨門，表面蝕刻著三千個“7”字。林黯將染血的匕首插入門鎖，動態密碼“72337”觸發機關。門扉開啟的剎那，寒氣裹挾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眼前是深達七公里的垂直實驗室，玻璃艙室內漂浮著無數大腦——每個都連接著脊椎狀的光纜，如同懸掛在蛛網上的獵物。而在深淵底部，謝明川的真身浸泡在紫色培養液中，他的脊椎延伸出數十條神經束，與天花板上的“林黯克隆體”們相連。
“歡迎來到新紀元。”謝明川的聲音從所有大腦中同時響起，“當你剜除烏鴉紋身時，痛覺編輯器已將我最後的禮物送入你體內——”
林黯的皮下突然鑽出納米蟲群，它們在空中拼湊成北斗七星坐標。周小棠的虛影在蟲群中嘶喊︰“他在你的藍斑核里埋了復制程序！你要變成下一個載體了！”
葉昭的狙擊子彈在此刻貫穿謝明川的培養艙。紫色液體噴涌而出，但那些懸浮的大腦開始集體震顫。實驗室的警報聲響徹冰川︰
【意識統合程序啟動】
【母體載體︰林黯（基因匹配度997）】
【倒計時︰7小時23分37秒】
林黯扯下神經接口，熒藍血線從眼眶滑落。他看向周小棠即將消散的虛影，匕首尖端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幫我個忙——如果我失控，殺了我。”
周小棠的數據手指與他交握︰“你知道我做不到。”
冰川在此時崩塌，雪暴吞沒了所有回音。
當三人組墜入實驗室底層時，7號女孩的項圈突然射出激光，在冰壁上刻出新的坐標——北緯35°21′27〞，東經138°43′51〞，富士山火山口正下方。葉昭的吊墜同步發燙，納米芯片顯示出一行血字︰
【最終協議︰當第七顆星亮起時，容器將于富士山甦醒。】
葉昭的吊墜坐標更新為富士山時，老鬼的機械義眼突然彈出全息警報——全球七個主要城市的感染者腦波頻率同步飆升。“謝明川在用富士山的能量柱當信號放大器！”他嘶吼道，“病毒爆發倒計時只剩14天！”
而在他們腳下，謝明川破碎的培養艙中，一根灰白發絲正悄然蠕動，末端吸附著林黯的熒藍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