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離磨刀湖那邊越來越近，在路過一個相對寬闊的街角時，李志遠輕咦了一聲，腳下的車輪不由得緩慢了些，直至最終完全停止。
他單腳撐在地面上，視線看向不遠處的街邊。
在對面牆根的角落里，有著一個頭發散亂的女孩在乞討，穿著破破爛爛，由灰色粗布制成的衣衫，滿是補丁和磨爛的破洞。
在女孩臉上，一些地方黑灰積聚，讓她還算是好看的面容變得毫無光彩可言。
而在女孩的旁邊，一些城里的無業青年聚在一起抽煙閑聊，時不時對那女孩伸出手或腳調戲一番。
“咋了坤哥？有啥不對勁的？”
屠夫不時注意著後面的李志遠，在看到沒人後從前面掉頭騎了回來，順著後者的視線看向對面街邊。
在他看來，這沒什麼好在意的，城里活不下去，乞討的人多的是，管都管不過來。
主要是大部分人都有正經的身份，負責治安的民兵抓一些之後也懶得再費力去管。
至于那些無業青年，在這省城更是隨處可見，每個街頭巷尾都有他們的身影，只要不鬧事就算是皆大歡喜。
李志遠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想要示意屠夫在前面繼續帶路，最後卻還是吩咐道︰“去那邊飯店買些饅頭送過去，順便把那些小兔崽子清一清。”
“……行，我現在就去。”
屠夫愣了下之後趕忙點頭回應，自以為是眼前這位大佬突發善心，想做點能積福的事。
不過對李志遠來說，他基本上已經習慣了城里的這種現狀，自然不會無故去管，主要還是這女孩他認識。
盡管對方臉有點花，不過他確定自己應該沒看錯，這女孩名字應該是叫陳敏。
也就是之前跟隨樊紅龍聯合嚇唬他的一員。
回想起當時第一次來省城這邊的經歷，要數有意思的，也就是那天晚上從黑市回去踫到的那幫人。
不過他記得當時為了交換樊紅龍他們掌握那些傳承，給了對方一百斤小麥，換成粗糧，咋的也能撐好幾個月。
現在距離那時也就一個多月，不知道那些人踫到了啥情況，搞得這小女孩到了需要出來乞討的地步。
為了表現自己，加上最近從李志遠那邊得到了巨大好處，屠夫從飯店走出來的時候拎的饅頭可不少。
看起來一大包，有兩個成人頭顱一般大小，黃紙包起來用繩拎著，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去去去，滾一邊去。”
到了對面街邊，屠夫對著聚在陳敏旁邊嬉皮笑臉的一幫無業青年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一般。
“你他……”
低頭耍帥抽著煙的一個寸頭青年皺眉抬眼，一只腳蹬在牆面上，兩根手指夾著煙頭。
他自認為瀟灑的很。
不過在看到屠夫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後，他嚇得兩瓣屁股猛地夾緊，後面未說完的話，直接咽到了肚子里。
“咳咳咳……”
未吐出的煙氣嗆的他連連咳嗽，臉憋的通紅。
尤其是看到屠夫那凶狠的眼神，他更是嚇得畏畏縮縮，站在原地半天不敢動彈。
其他人也是一個比一個老實，像是小綿羊遇到了猛虎一般。
“沒听到我說的話咋的？滾一邊去！”
屠夫皺眉低喝一聲，邁步往前走。
聞言，一伙人嘩的一下四散奔逃，專往旁邊的小巷子里鑽，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陳敏貼在牆邊不敢動彈，眼神驚慌的看著屠夫臨近，對面這人咋看都不像是好人。
“嘿嘿，小姑娘別怕，大哥我沒啥惡意，中午還沒吃飯呢吧？”
屠夫露出自認為最為和善的表情，說著把手里拎著的一大包饅頭遞了過去。
“給，吃點東西墊墊。”
陳敏見屠夫伸手，渾身嚇得一哆嗦，听到對方的話之後才觀察到其他東西。
“大哥，是……是給我吃的嗎？”她顫聲問道。
“這邊就咱倆人，你說我是給誰的？吃吧。”
屠夫揚了揚手里提著的黃紙包，咧著大嘴，露出被煙燻的有些發黃的牙齒。
“謝謝您！謝謝您！”
陳敏听到屠夫確認的話，先是跪在地上給屠夫磕了幾個頭，之後才敢伸手去拿對方手上的黃紙包。
屠夫看的心里挺不是滋味，之前沒做過這種事，如今得到對方發自內心的感謝，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輕輕嘆了口氣，收回手，指向街對面注視著這邊的李志遠，提醒道︰“別謝我了小姑娘，那位讓我這麼干的，要謝你謝他，這福我消受不了。”
“謝謝您……”
拿著還有些燙手的黃紙包，陳敏對著李志遠的方向又磕了幾個，眼淚不自覺流淌下來。
李志遠皺了皺眉，感覺屠夫有些多事，揮手示意對方趕緊回來。
同時他心里產生一些想法，只是得等有時間再去做了。
“坤哥，我沒做錯啥事吧？”屠夫跑回來撓頭笑道。
“趕緊帶路去那老教授家，待會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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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遠擺手示意，他這中午休息的時間可不多，下午要是有運輸任務找不到他人，影響不太好，畢竟他現在連正式工都算不上。
“這邊離他家不咋遠了，就剩幾分鐘的路。”
屠夫點頭說明情況，推起自己的車子騎在前面，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李志遠側頭看了一眼陳敏，見對方淚眼婆娑的注視著他這邊，收回視線跟了上去。
時間不長，兩人穿梭了幾條小巷子，最後停在了十字巷左邊第一戶家門口。
這戶人家院子看起來要大一些，佔地面積頗廣，也不知是不是老教授之前任教期間分的。
家里很明顯也有人，煙囪正往外冒著煙氣，應該是在做飯。
敲門這種事自然輪不到李志遠，屠夫扎好車子走到門口，褐色的木門條紋清晰，門上貼著兩張紅紙，上面用毛筆字寫了兩個福，看起來挺漂亮。
“鐺鐺鐺∼”
屠夫回頭看了李志遠一眼，見對方沒啥指示，抬手敲了敲門。
接連敲了三次，院子里才響起一道婦人的聲音。
“老張，去看看外面是誰在敲門！”
不多時，一個穿著茶色襯衫，黑色長褲，戴著黑框眼鏡，臉上有些許老人斑和皺紋的老人打開了門，視線疑惑的看著門外的兩人。
李志遠觀察了下對方，這看起來的確是個老教授，只是一眼，就讓他找回了當初上大學的時光。
“張教授，吃過飯了沒？”
屠夫順口問了句家常話，盡量讓自己顯得和氣些。
“還沒吃，你們是……”
張淼微微點頭，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臉上的疑惑之色更重。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屠夫不是啥好貨色，視線更多還是看向站在後面的李志遠。
“張教授你好，听說你喜歡老物件，有幾件東西我拿不準，這不今天才冒昧登門，想讓您幫我瞧一瞧。”
李志遠臉上帶著客氣的笑，他沒說假話，這也是今天他來此的目的之一。
這老教授既然喜歡老物件，那麼對此定然有頗多研究，剛好可以順便讓對方幫他看一下。
之後他也就能肯定之前的猜測，是不是帶有歲月氣息的都是古董？
而農場擴張的規則是否又是按照物品存世的價格來判斷？
屠夫在一旁有些懵圈，他剛還想直言不諱，說出之前手底下人來這邊的事，不明白李志遠咋又扯到了別的事上。
張淼听到李志遠的話倒是來了興趣，伸手招呼道︰“你們就進來吧，我幫你看看東西如何。”
三人一同走進院子，里面確實不小，院子收拾的干淨利落，種著不少桂花樹和桃樹，卻幾乎看不到落葉。
房間明顯也不少，正開門的堂屋就有兩個，外面搭著草簾。
在兩棵桃樹的遮蔭下，還搭著一張石桌，周邊擺放著幾個敦實的石凳。
“咱們就在這邊看吧，剛好還涼快。”張淼帶著兩人走到石桌邊坐下。
廚房里做飯的老婦人從窗戶邊往外看了看，見到屠夫和李志遠後皺了皺眉，倒也沒多說什麼。
“小伙子，放這就好。”
張淼從兜里掏出一張手帕，展開之後還挺大，四四方方的，佔據石桌的中心。
屠夫不敢插話，眼神瞟向李志遠，生怕對方剛剛說的只是想進門的借口，這著實沒必要啊，拿不出東西來不就尷尬了？
李志遠沒管屠夫，從“百寶袋”里掏出龍鳳玉佩，又拿出收到的第一件帶有歲月氣息的物品，天馬罐。
兩樣東西一拿出來，張淼的視線頓時粘在了上面，尤其是對龍紋玉佩興趣不小。
李志遠迎著張淼看來的視線伸了伸手，後者這才拿起玉佩，仔細觀摩。
李志遠和屠夫兩人坐在旁邊一聲不吭，就見張淼拿著玉佩看來看去，時不時對向天上的太陽，旁若無人，沉迷其中。
從對方這種著迷的程度來看，確實對老物件兒稀罕的很，玉佩都快貼到眼楮上了。
將近四分鐘左右的時間，張淼終于把浸染著褐色的龍鳳玉佩重新放在桌面上。
“小伙子，你這東西十分不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西漢時期的龍鳳合璧玉佩，很是珍貴，你可一定得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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