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外,龍猛哼著小曲,騎著摩托車馱著李天拒,風馳電掣般回到了溜冰場。
    “猛哥,您回來啦!”听到門外的敲門聲,手纏繃帶的小龍,打開了溜冰場的大門。
    在龍猛的身後,還跟著打傷小龍的李天拒!
    “我勒個去,你還敢來啊!”小龍叫罵著,順手抄起門邊的鐵鎖,作勢就要往李天拒的頭上招呼。
    “小龍,住手!”龍猛眼疾手快,一把奪過小龍手里的鐵鎖。
    “猛哥,他……”
    “叫拒哥!”龍猛扯著嗓子吼道。
    “猛哥,可是……”
    “一會再跟你解釋,先叫拒哥!”小龍瞅著龍猛那凶巴巴的眼神,心里雖然有一萬個不樂意,可也不敢不听話呀。于是,他乖乖地低下頭,輕聲嘟囔道︰“拒……拒哥。”
    “哈哈哈,委屈你了兄弟!”李天拒大搖大擺地走到小龍跟前,二話不說,抓起小龍脫臼的手,就像甩面條似的,左右用力甩了起來。
    “哎呀,臥槽……”手上的劇痛襲來,小龍條件反射地想要掙脫,可當他看到龍猛對他微微搖頭時,他立馬就老實了,任由李天拒擺弄。
    “咯咯! !”短短十幾秒秒的時間,只听手腕上骨頭一陣  作響,原本還骨頭脫臼的手腕除了有些腫脹外竟然奇跡般地復原了。
    “猛哥,嘿,不疼了,哈哈哈,不疼了!”小龍面露喜色,麻溜地把手上的繃帶扯了下來。
    “嗯,走吧,進去聊!”龍猛說著,帶著李天拒大步流星地朝溜冰場里面的毛坯房走去。在快跨入房門時,龍猛扭頭對著小龍扯著嗓子喊道。
    “小龍,去整點酒菜來,我和拒哥喝兩盅!”
    “好吧!”對于李天拒的出現、以及龍猛對他的態度,小龍心中充滿了好奇,他心中暗自嘀咕“他昨天不是來收保護費的嗎?他昨天不是被警察帶走了嗎?昨天不是猛哥讓我們動手揍他嗎?怎麼現在又跟他待在一塊呢?”雖然心中疑惑,小龍還是拿著一把零錢,跑出了溜冰場。
    沒過多久,小龍就帶著幾瓶白酒和瓜子花生之類的東西回到了屋里。
    “小龍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從小玩到大好兄弟,他叫李天拒,叫拒哥!”龍猛給李天拒倒滿一杯酒,然後轉頭對小龍挑了挑眉,小龍會意,只見他面無表情很是隨意地拿起酒杯對著李天拒說道。
    “拒哥!我敬你!”小龍的心里對李天拒是有隔閡的,但他不得不听龍猛的話,只不過他的表情明顯地證明了他心里是多麼的不情願,他抬起手,還沒等和李天拒踫杯,便將手中的酒喝了個精光。
    “呵呵,痛快哦!”小龍此舉,李天拒並沒有因為他的不禮貌而覺得有絲毫不妥,他反而一邊夸贊著一邊將手中的酒杯喝得一滴不剩。
    二人的舉動,一旁的龍猛怎麼會看不出來端倪呢,他很了解小龍的脾氣,這家伙肯定還對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懷,于是,他看向小龍輕聲道︰“小龍,你知道拒哥昨天為什麼揍你不?”龍猛灌了一口酒,邊嗑瓜子邊說道。
    “嗯?他不是收保護費麼。”小龍晃了晃一頭飄逸的黃毛,嘴中順勢吐出兩瓣瓜子殼。
    “呵呵!”龍猛笑了笑,旋即點燃一支煙慢悠悠地說了起來。
    “吳秀蘭的事情你知道不?”
    “嗯?”小龍愣了愣旋即提高了幾個音調道︰“操,當然知道!”
    “他媽的,猛哥,提起這事我就來氣,刀疤龍和大框簡直就是畜生,仗著東街劉老三,不光禍害吳姐,還把華仔腿給打斷了,真是太欺負人了!”提起吳秀蘭,小龍一股氣頓時從心里爆發,他氣得吹胡子瞪眼,臉上有著明顯的怒火都快噴出來了。
    吳秀蘭,和李天拒、龍猛是同村!吳秀蘭的爸媽因意外離開了人世,從此她便成為了家里的主心骨。她條件艱苦,不光要養活自己,還得養活弟弟華仔。為了生存下去,她不得不提前輟學打起零工。
    這事的起因,是刀疤龍和大框瞧見了長得清秀的吳秀蘭而生起了壞心思,他倆各種死纏爛打依然沒有得逞。于是二人惱羞成怒,在吳秀蘭的家門口把她給綁走並強暴了她,華仔知道這事後,拿著刀就沖去東街想討回公道,結果,公道沒討回,還被刀疤龍打斷了腿像扔垃圾一樣給扔了出來,這事兒出了以後,吳秀蘭找了執法員,可結果執法員除了讓她等通知外便沒有了下文。這等啊等啊,一等就是大半年,在這期間,精神的折磨和外人的口角讓吳秀蘭幾乎崩潰,她好幾次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來解脫自己,還好被人及時發現這才沒有釀成更大的悲劇。
    “你拒哥揍你就是想進看守所!”龍猛把李天拒在看守所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小龍听到刀疤龍和大框被李天拒給收拾之後,只見他震驚得張大了嘴巴仿佛能塞下一顆雞蛋。
    “猛哥,真的假的?”小龍明顯不相信,刀疤龍和大框那可是如凶神惡煞的煞神一般,他們有劉老三罩著,平常連龍猛都不會輕易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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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那肯定是千真萬確啊,你看看他這身衣服,連換都還沒顧得上換呢!”李天拒風風火火地從看守所出來後,便緊跟著龍猛一路奔至溜冰場。此刻,他身上所穿的衣服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不僅上頭沾滿了斑斑駁駁的血跡,就連頭發也未能幸免,同樣被鮮血沾染得一片猩紅,有些地方的血跡甚至尚未完全干涸,仍呈現出一種暗紅色的光澤。
    “我擦,拒哥,有一說一,您這事辦得漂亮!牛逼!我服!”就在方才,小龍對李天拒尚且心存敵意,但此時此刻,他卻已然換上了一副截然不同的神情,他滿臉真摯地凝視著李天拒,眼神之中流露出毫不掩視的欽佩,顯然,經過這件事之後,小龍的內心深處已經對李天拒悄然生出了幾分好感。
    “哈哈哈,你小子懂啥?你拒哥牛逼的時候可多著呢,這點小事不值一提。”龍猛得意洋洋地咧嘴一笑,原本就不大的眼楮瞬間眯成了兩條細縫,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與此同時,他的思緒似乎也隨著這笑聲飄回到了往昔的歲月里……
    “厲害,拒哥牛逼!”小龍見狀,連忙高高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半響,小龍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對著李天拒道︰“拒哥,雖然這事兒你辦得漂亮,但是你也用不著打我啊,憑猛哥的關系,你想進看守所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小龍一臉委屈。
    龍猛在郊區的西街人脈是沒得說的,他平常沒少給郊區的執法所上香,所以只要不是太大的事,執法所都會睜只眼閉著眼,像送個人進去或者撈個人出來這種小事,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哎呀,你是不是傻呀!”龍猛抬手就給了小龍後腦勺一巴掌。
    “拒哥要是直接沖進去找刀疤龍的麻煩,劉老三知道後肯定會找咱們拼命的!他倆可是劉老三的左右臂膀。”
    “不對啊,猛哥,就算這樣,可現在拒哥已經把他兩個手下給廢了,不也一樣把他給得罪了嘛!”小龍吧唧了兩下嘴,仰頭灌了一口酒。
    “你白痴啊?直接動手和故意進去能一樣嗎?那個胖子,就是和拒哥關在一起的那個胖子,你知道他是嗎?”
    “呃,不知道!”小龍搖搖頭。
    “干,那胖子是刀疤龍下面一個叫劉鵬的小弟的親弟弟!”龍猛白了小龍一眼繼續道︰“劉鵬是刀疤龍小弟,胖子是劉鵬的親弟弟,胖子被人揍,肯定會找刀疤龍幫忙的。”
    “這樣一來,事情就變成了刀疤龍主動找天拒麻煩,這時候天拒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他們給廢掉。就算事後劉老三要追究,那也是刀疤龍有錯在先,最後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多賠點錢咯。”
    “所以,如果直接讓天拒進去看守所做了刀疤龍,那就變成了天拒主動找他們麻煩,這劉老三要是知道,他不得為刀疤龍出頭呀?”
    看著一臉疑惑地小龍,龍猛繼續耐心說道︰
    “我給你舉個很簡單的列子,就比如你,你是大哥,然後你的小弟主動找別人麻煩,而且還沒打過別人,雖然別人把你小弟打傷了,但別人卻願意給你一大筆錢,是你的話,你還打回來嗎?”
    小龍搖搖頭︰
    “那我不會!”
    “呵呵,那如果,是別人主動打傷了你的小弟,打了之後再給你錢呢?”
    “靠,去他的吧,直接打回來!誰要他的臭錢!”
    龍猛聞言笑了笑︰
    “那就是咯!”
    “還有哈,你要知道,劉老三的勢力可不比我小,而且,劉老三有劉老二罩著,你覺得我干得過他劉老三嗎?要是天拒主動去廢了他的人,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找天拒麻煩。所以你明白嗎?”
    小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听明白。
    “呃………原來是這樣,我好像有點懂了!”說著,只見他撓了撓後腦勺,端起酒向李天拒敬了一杯。
    “來來,拒哥,這一杯我替吳姐和華仔敬你!”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龍猛摸出煙盒,給每人發了一根煙,他看著李天拒,一臉認真地說道︰“天拒啊,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嗎?”
    “嗯?”李天拒被龍猛問得有點發愣,然後輕咳了一聲。
    “呃………沒啥打算”
    一說到正事兒,旁邊的小龍也立馬放下酒杯,支稜起耳朵听起來。
    “你倆盯著我干嘛!”二人目不轉楮的盯著李天拒。
    “不是,天拒,你真沒啥打算?”龍猛再次問道。
    “咳咳!”李天拒清了清嗓子,認真的道“呃…我听說最近兩年台球不是挺流行的麼,我打算開一個台球室,擺幾張台子,就這樣先混著日子湊合過著吧。”
    “打算退了?”龍猛露出詫異的表情。
    “嗯!這麼久以來,我也想清楚了,就這麼著吧!”李天拒用力地點點頭。
    “唉,好吧,我還想著咱倆一起重新闖它一番,你既然已經有了想法,那我也不再說什麼,不管怎麼樣,你永遠是我兄弟,來,干杯。”龍猛拍了拍李天拒的肩膀,眼里閃過一絲失落旋即很快消失,他再次提起酒杯和李天拒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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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拒哥以前到底是干嘛的,為什麼猛哥會這麼尊重他!”小龍見二人關系如此親密,小龍心里嘀咕著。也許小龍不太了解李天拒的過去,但龍猛可清楚得很呢,于是,小龍好奇地問道︰“拒哥,你以前是干什麼的呀?”
    “我?哈哈哈!”李天拒笑了笑並未回答,而盯著手里的酒杯陷入了沉思。
    李天拒,閩山李家人,幼小習武,家里世代都是軍人。他三歲的時候媽媽生病離世,他的爸爸在他七歲時,一次邊疆沖突中不幸壯烈犧牲。失去雙親的他只好搬去外婆家里,也就是龍猛所在的村子,他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就是龍猛。他倆那關系,簡直比親兄弟還親。
    長大以後,李天拒去了外省,連龍猛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等到他再次回來的時候,龍猛已經踏上了黑道路,他認識了市里的最大的黑道大哥——大頭,人們都叫大頭哥。在龍猛的介紹下,李天拒同樣認識了大頭哥,很快,李天拒和龍猛二人就靠著自己的本事和頭腦,從閩州郊區慢慢混出了名堂。後來,李天拒因為一些事情而鋃鐺入獄,本該重判的他,好在大頭哥動用了所有的關系,把李天拒名下的酒吧、歌廳、賭場、房產全部身家都給交出去後,這才保住了小命,最後由槍決改成了三年有期徒刑。而大頭哥也因李天拒的事情失去了雙腿,從此退出江湖。
    “明天我去看看大哥,再順便看看秀蘭姐,畢竟人回來啦,得去打個招呼。”
    “行,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龍猛笑了笑,再次將酒杯倒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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