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松濤聲撞進臨時搭建的竹寨，篝火 啪炸開幾點火星，落在老掌門斑駁的青布道袍上。
他枯瘦的手指還扣在腰間銅鈴上——那是方才威脅要引青冥獸時摸上的，此刻指節泛著青白，倒像是被自己的動作嚇住了。
蕭凡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起。
他注意到對方眼角細紋里凝著薄汗，方才說"青冥獸今夜又會尋來"時，喉結分明滾了兩滾。
再看周圍四個持劍弟子，最左邊那個穿灰布短打的少年，劍尖已經垂到了腳踝，目光正往周明遠躺著的草席上飄——那是被他們救回來的獵戶，此刻正捂著肋下滲血的傷口，疼得額頭全是冷汗。
"前輩可知這靈氣亂流從何而起？"蕭凡突然開口，聲音放得極輕，像在拉家常。
老掌門顯然沒料到他會問這個，渾濁的眼珠轉了轉︰"自然是...是天地異變！"
"可玄黃界的靈氣亂流，該是沿著山脈主脈走的。"蕭凡往前走了半步，田伯光的斷刀在他身後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但他用腳尖輕輕踫了踫對方的鞋跟。
令狐沖已經悄悄挪到周明遠身邊，指尖搭在他腕間，眉頭微蹙——方才替周明遠止血時，他摸到了對方脈搏里若有若無的靈氣波動，這說明傷者並非普通獵戶。
"晚輩在山下鎮子里听過些傳聞。"蕭凡從懷中摸出半塊焦黑的獸骨，是方才清理青冥獸尸體時撿的，"這獸骨上的紋路，像極了靈脈受損後溢出的亂氣凝結。
前輩的玄鐵堂，可巧就建在靈脈分支上？"
老掌門的瞳孔猛地收縮。
竹寨外忽然傳來夜梟的啼鳴，驚得幾個弟子齊齊抖了下。
蕭凡看見最右邊那個黃臉漢子悄悄扯了扯老掌門的袖子，被後者狠狠瞪了一眼。
他心里有數了——這老掌門根本不知道靈氣亂流的根源，只是被突然暴漲的獸潮嚇破了膽，慌不擇路地抓他們當替罪羊。
"前輩要的是安穩。"蕭凡把獸骨拋向空中，又穩穩接住，"我們要的不過是個歇腳的地方。
若晚輩能幫玄鐵堂穩住靈脈，讓青冥獸不再來犯，前輩可願換個條件？"
老掌門的手指終于從銅鈴上松開︰"什麼條件？"
"容我們在竹寨住上三日。"蕭凡豎起三根手指，"三日後，不管靈脈是否穩住，我們立刻離開。"
篝火"轟"地躥起半尺高，映得老掌門臉上陰晴不定。
黃臉漢子又扯他袖子，這次壓低聲音︰"師父，那青冥獸...上回傷了三師弟，要不是這幾位..."
"住嘴！"老掌門甩脫他的手，卻沒再呵斥，只是盯著蕭凡︰"你憑什麼說能穩住靈脈？"
蕭凡沒說話，轉身走向周明遠。
令狐沖已經撕開他的衣襟，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傷口周圍泛著詭異的青紫色——正是青冥獸的毒。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傷口旁三寸處，運轉系統剛剛復制的華山派"紫霞功"。
淡紫色的氣勁從指腹滲出，沿著周明遠的經脈游走，青紫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這是...先天真氣？"老掌門倒抽一口冷氣。
田伯光在他身後嗤笑︰"老東西，我家兄弟可是能把青冥獸腦袋擰下來的主兒。"
"那日要不是蕭兄弟，我們早被那畜生發狂的爪風掀下山了。"令狐沖適時補了一句，指尖在周明遠脈門上點了兩下，傷者竟緩緩睜開了眼。
竹寨里霎時安靜得能听見松針落地的聲音。
黃臉漢子第一個跪了下來︰"蕭少俠，我三師弟被青冥獸抓了後，我們請了三個大夫都沒救回來...您要是真能救我們，我給您磕響頭！"
"阿三！"老掌門喝止，可其他弟子的目光已經亮了起來。
最左邊的灰衣少年突然開口︰"師父，上個月您說要去蒼梧山求符，可我們連山腳都沒走到就被獸潮逼回來了。
蕭少俠能治周大哥的傷，說不定真有辦法。"
老掌門的背慢慢佝僂下去。
他望著跪在地上的弟子，又看了看周明遠逐漸紅潤的臉色，突然長嘆一聲︰"罷了。
蕭小友若真能穩住靈脈，玄鐵堂的竹屋任你們住。"
"但晚輩有個條件。"蕭凡趁熱打鐵，"靈脈穩住前，需要貴派弟子配合。
晚輩可以傳授一套《玄鐵基礎訣》，專克靈脈亂氣，練熟了還能增強抗毒能力——方才周大哥中的青冥獸毒，便是靈脈亂氣所化。"
老掌門的眼楮亮了︰"你...你肯傳功？"
"玄鐵堂守著靈脈分支，本就該有護脈之法。"蕭凡從系統空間里調出一本泛黃的書冊，封皮上"玄鐵"二字是用朱砂寫的，"這是晚輩偶然得的古訣，正適合貴派弟子根基。"
其實這《玄鐵基礎訣》是他用系統復制了令狐沖的"華山長拳"和自己剛悟的紫霞功殘篇，結合玄黃界靈氣特性臨時編的。
但老掌門沒看出破綻，接過書冊時雙手直顫︰"蕭小友大恩，玄鐵堂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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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重新旺了起來。
令狐沖給周明遠喂了最後一口藥，湊到蕭凡耳邊︰"你怎麼知道那老東西吃這套？"
"他怕的不是我們，是門派覆滅。"蕭凡望著老掌門正翻書冊的背影，見對方抬頭時眼里已有了光，"威脅只會讓他狗急跳牆，可給他希望...他比誰都想抓住。"
田伯光把斷刀往地上一插︰"老子還以為要動手呢，沒想到你小子嘴皮子比刀還利。"
"動手？"蕭凡瞥了眼系統面板——能量儲備不知何時已經歸零，暗灰色的進度條像條死蛇，"方才要真打起來，我們連青冥獸的第二波攻擊都扛不住。"
夜色漸深，竹寨外的松林傳來沙沙響動。
蕭凡抬頭望去，月亮被烏雲遮住了半張臉，隱約能看見遠處山巔有幽綠的光點閃爍——像是某種野獸的眼楮。
他剛要提醒眾人，系統突然發出細微的嗡鳴。
打開面板，最下方的"位面傳送"圖標上，原本暗灰的進度條竟開始緩緩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虛空中往里面灌。
"蕭少俠！"灰衣少年捧著一碗熱粥過來，"我師父說您明日要教我們練訣，這是我娘熬的南瓜粥..."
蕭凡接過粥碗，目光卻仍停在山巔的幽綠光點上。
那光點越來越多，像被什麼吸引著，正順著山梁往竹寨方向移動。
他喝了口粥，甜香在舌尖漫開，卻品出幾分苦澀。
然而，就在蕭凡以為一切都在順利進行時——
竹寨外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嘶吼，比之前遇到的青冥獸更沉，更凶。
松枝被撞斷的脆響里，夾雜著弟子們的驚呼︰"是...是青冥獸王！"
竹寨外的嘶吼震得竹壁簌簌落灰，蕭凡手中的粥碗險些脫手。
那聲音像重錘撞在人心口，比尋常青冥獸的尖嘯多出幾分低啞的震顫，分明是獸群中最頂尖的存在——青冥獸王。
"蕭少俠！"灰衣少年臉色慘白，手指死死摳住門框，"獸王來了！
上回它出現時，把前山的巨石都拍碎了！"
老掌門" 當"一聲摔了書冊，踉蹌著抓住蕭凡的胳膊︰"小友！
你不是說能穩住靈脈麼？
這、這獸王怎麼還來了？"
蕭凡沒答話。
他盯著系統面板，方才還在蠕動的傳送進度條突然劇烈震顫，原本淡綠的能量條邊緣泛起刺目的紅光。
與此同時，機械音在識海炸響︰【警告！
檢測到高等位面能量波動逼近，目標距離據點三公里，危險等級提升至橙色。】
他瞳孔驟縮。
高等位面能量？
這意味著來者至少擁有修真或玄幻位面的修為，遠非玄黃界普通武者能敵。
更棘手的是，系統能量儲備仍未恢復，復制技能和吸收能量的能力都處于冷卻狀態。
"沖哥，伯光兄！"蕭凡轉身時已恢復鎮定，指尖快速在腰間系統面板上敲了兩下——這是他與令狐沖約定的緊急暗號，"先護著周明遠。"
令狐沖早將長劍橫在胸前，劍穗被山風掀起︰"蕭兄弟，我剛才替周大哥診脈，他體內靈氣雖弱，卻帶著極淡的紫霞功氣息。
莫不是..."
"噓。"蕭凡打斷他，目光掃過周明遠。
那獵戶正攥著草席邊緣，原本渾濁的眼楮里閃過一絲慌亂——果然，這"獵戶"身份有假。
田伯光的斷刀"唰"地出鞘，刀身映出他咧開的嘴角︰"管他什麼獸王還是狗屁勢力，老子刀下可沒活口！"話雖狂，卻悄悄挪到蕭凡左側，將他護在身後。
竹寨外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幽綠的獸瞳光點已漫過山梁，像一片流動的鬼火。
最前排的青冥獸足有小牛大小，脊背隆起的骨甲泛著幽藍，正是之前蕭凡斬殺的普通青冥獸的三倍體型。
而在獸群中央，一道黑影正緩緩立起——那是頭近兩丈高的巨狼，下頜垂著暗紫色涎水，額間生著一枚菱形骨突，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砸出深坑。
"那是...靈脈守護者？"老掌門突然顫聲開口，"我玄鐵堂典籍里說過，靈脈若遭重創，會孕育出守護獸。
可這青冥獸王...分明是被亂氣扭曲了靈性！"
蕭凡心頭一凜。
他之前推測靈脈受損引發獸潮，卻沒料到會催生出如此凶物。
更讓他不安的是，系統警告的"高等勢力"與這獸王是否有關？
周明遠身上的紫霞功氣息，是否來自某個追蹤他的門派？
"師父！"黃臉漢子從寨門探進頭，"獸王停在百步外了！
它...它在聞地面！"
蕭凡快步走到寨口，借著月光看見獸王的鼻尖幾乎貼在地上，喉間發出低沉的嗚咽。
那是在追蹤氣味——而它鼻尖所指的方向，正對著周明遠躺的草席。
"原來如此。"蕭凡低聲自語。
周明遠根本不是獵戶，而是被追殺的逃亡者，身上帶著某種能引動靈脈亂氣的東西，這才招致獸潮，甚至引來了高等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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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玄鐵堂建在靈脈分支上，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
系統再次震動，【高等勢力距離兩公里，檢測到其攜帶定位法器，目標鎖定︰周明遠。】
"沖哥，伯光兄，過來。"蕭凡招手讓兩人湊近，快速道，"周明遠有問題，獸王和那股勢力都是沖他來的。
我們得在他們踫頭前..."
"蕭少俠小心！"灰衣少年突然撲過來，將蕭凡撞向一側。
一道寒芒擦著蕭凡耳畔飛過，釘在竹柱上——竟是支泛著幽藍的淬毒短箭。
"後山！"田伯光斷刀一揚，指向竹寨後方。
月光下，二十余道黑影正從松林里鑽出，為首者手持青銅羅盤，羅盤中央的指針正劇烈旋轉，直指周明遠所在的位置。
系統紅光暴漲，【高等勢力抵達，危險等級︰紅色。】
蕭凡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
他望著遠處逼近的黑影，又看向獸群中蓄勢待發的獸王，突然高聲道︰"老掌門！
讓你的弟子按《玄鐵基礎訣》結陣，護住寨門！"
"是！
是！"老掌門慌忙扯著嗓子吆喝，弟子們雖慌亂，卻因剛學了半本訣要，竟真的三五人聚成小圈，掌心相對引動靈氣。
令狐沖將周明遠扛在肩頭︰"蕭兄弟，我先帶他去後寨！"
"不。"蕭凡按住他的肩，"把他留在明處。
那羅盤要找的是他，獸王要的也是他，我們正好..."他眼中閃過銳光，"借他們的手，破局！"
田伯光舔了舔嘴唇︰"你小子又要耍什麼心眼？直說要老子砍誰！"
蕭凡沒有回答。
他望著系統面板上逐漸爬升的能量條——方才接住灰衣少年時，他觸踫到對方體內流轉的《玄鐵基礎訣》靈氣，系統竟自動吸收了一絲。
看來傳授的功法，也能成為能量來源。
"伯光兄，等會兒你引獸王往左邊山澗去；沖哥，你帶弟子們用訣要牽制那批人。"蕭凡快速分配著，"我..."
"蕭少俠！"灰衣少年突然拽他衣袖，"我、我看見那些人腰間的玉佩了！
是蒼梧山的標志！
上個月我們去求符，就是被蒼梧山的人趕回來的！"
蒼梧山？
蕭凡記得玄黃界傳聞里，蒼梧山是專司鎮邪的古派，怎麼會用淬毒短箭？
這其中定有隱情。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能量儲備恢復15，可激活初級復制技能。】
"時間不多了。"蕭凡深吸一口氣，從腰間抽出令狐沖的長劍，"沖哥，借劍一用。
伯光兄，準備好——我們的新麻煩，來了。"
山風卷著兩股凶勢逼近，竹寨里的篝火被吹得東倒西歪。
蕭凡望著蒼梧山眾人腰間晃動的玉佩，又看向獸群中蓄勢待發的獸王，手指在系統面板上輕輕一按。
"通知所有人，"他的聲音里帶著冷硬的決斷，"做好戰斗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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