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艾達琪睜開眼楮,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現在艾達琪她們住著的,是塞拉斯蒂婭校長幫忙租的房子。這房子處在坎特洛特高中後街,是一棟帶著小院子的獨棟房子。這房子不大不小,外牆漆成了柔和的淺藍色,既不會太張揚引起注意,又能確保基本舒適
但盡管再怎麼舒適,對艾達琪來說,卻始終沒有在太陽偵探事務所里的感覺了。
這也許就是家和房子的區別?艾達琪也不清楚。
她嘆了口氣,起身準備下樓吃早飯。
然後,她就看到了滿地的紙箱和敞開的行李箱,以及放的亂七八糟的衣服。而正是這一幕,讓艾達琪再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已經離開太陽偵探的事實。
“唉,以後得自己做飯了……”艾達琪看了看昨晚猶豫了半天也沒有穿上的居家睡衣,輕輕搖了搖頭,朝樓下走去了。
清晨的光線帶著新一天的涼意,透過廚房的百葉窗,在尚未整理的餐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艾達琪心情酸澀的走在微涼的地板上,來到了這個同樣陌生的廚房。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塵埃味,混合著尚未散盡的紙箱氣味,提醒著她這里已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艾達琪打開冰箱,看著里面塞得滿滿當當的蔬菜、牛奶以及雞蛋肉牛肉之類的東西——這是昨天塞拉斯蒂婭校長帶著她們采購的成果,是十分新鮮的食材。但或許是因為冰箱功率大的原因,艾達琪總覺得這些食材帶著些特殊的冰冷感。
艾達琪伸出手,遲疑了一下,最終從冰箱里拿出幾個雞蛋、幾片面包,還有角落里的一盒牛奶。在事務所時,艾達琪雖然也會在廚房做飯,但她只基本上只需要講卡里勒姆加工好的半成品放到鍋里稍微處理一下就好了,但現在,從處理食材到開火調味,全都成了艾達琪一個人的責任。
‘說起來,在我們到事務所之前,卡里他好像從來不會把食材做成半成品來著?’艾達琪突然想到。
不過幸好,艾達琪還是找過卡里勒姆學過幾個菜的,至少現在艾達琪雞蛋煎的還不錯。
艾達琪將平底鍋放到灶台上,擰開煤氣灶,藍色的火苗“噗”地竄了起。隨後,她熟練的熱鍋,倒油,看著油在鍋里微微波動,發出細小的滋滋聲。之後,艾達琪單手磕開雞蛋,蛋液滑入熱油,瞬間凝固出漂亮的白色邊緣,蛋黃圓潤地顫動著。
隨著煎蛋的香氣漸漸彌漫開來,艾達琪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偵探事務所那有些鬧騰的時光里。在思緒中,艾達琪下意識地把雞蛋煎得邊緣微焦——這曾是卡里勒姆的習慣,現在也是艾達琪的習慣了。
將雞蛋出鍋後,伴隨著“叮”的一聲,面包機吐出來兩塊面包,隨後艾達琪把煎雞蛋夾在面包里,一份簡單的早餐就做好了。
艾達琪一口氣做了三份早餐,直到準備做第四份的時候才停下來。
……已經不需要做第四份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比清晨的空氣更涼,悄悄爬上心頭。艾達琪默默把手里的盤子放回碗櫃,什麼都沒有說。
‘沒關系,’ 她想,‘本來就該這樣,我們本來就只有三個人。’
‘這樣才是正常的。’
隨後,艾達琪端起兩份早餐,走向了客廳。
一進客廳,艾達琪就看到艾瑞婭正坐樓下的沙發上,手里拿著一個掌機,眼楮卻呆呆的看著地上的紙箱,不知道在想什麼。
“艾瑞婭,”艾達琪見狀,心頭那點莫名的酸澀瞬間被一股火氣取代,她皺緊眉頭,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你又玩了一晚上游戲?”
“明明才剛剛搬家!”艾達琪把早餐放在一個勉強能放東西的紙箱蓋上,語氣加重,“你有那個功夫,不如趕緊收拾收拾房子。你看看,這麼多東西還沒收拾呢。”她指著地上的混亂,語氣中帶著一些發泄,“而且我不是說了嗎?游戲機不能是拿的!你……”
“這不是我拿的!”艾瑞婭猛地抬起頭,聲音拔高,帶著一種被冤枉的急切和倔強反駁道,“這是卡里勒姆他送給我的!”
“送你的?”艾達琪先是一愣,然後心中的酸澀更甚︰“他什麼時候給你的?我怎麼沒看到。”
”他放我行李里了,還給我留了一個紙條。”艾瑞婭把手伸進兜里,給艾達琪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紙條說道。
艾達琪想伸手拿過來看看,但艾瑞婭卻搶先把紙條放回兜里了。
“……就算是卡里他送給你的,你也不能玩一晚上啊,”艾達琪坐到了艾瑞婭身邊,接著說道︰“你眼里只有游戲嗎?”
“你說什麼呢!我根本就沒玩!”艾瑞婭皺起眉頭,反駁道︰“在這里我根本玩不下去。”
“……在這里玩,沒有感覺。”艾瑞婭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掌機光滑冰冷的表面,說道。
“所以你就在這里呆坐了一晚上?”艾達琪的聲音柔和了下來,她輕輕拍了拍艾瑞婭的肩膀,說道︰“喏,先吃早飯。吃完……”
艾達琪抿了抿嘴,說道︰“吃完就去睡一會兒,這里我來收拾好了。一晚上沒睡覺,對身體太不好了,你早點休息吧。”
艾瑞婭聞言,十分驚訝的看向艾達琪。
“怎麼了?”艾達琪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開口問道,“干嘛這麼看著我?”
“不,我只是有些驚訝,”艾瑞婭說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了?”
艾達琪聞言,聳了聳肩,說道︰“我還想問問你呢。”
“你是什麼時候變得沒那麼冷漠了?”
“看來我們都變了許多。”艾瑞婭臉上露出了搬家後的第一個微笑。
“都怪卡里勒姆。”艾達琪也笑了起來,“誰讓他當時騙我們,害得我們的魔法水晶都碎了。”
“是啊,都怪他。”艾瑞婭站起身,說道︰“我去叫一下索納塔,她不是等會兒還要去上班嗎。”
“好,我等你。”
過了一會兒,艾瑞婭從樓上走了下來。
“索納塔呢?”艾達琪問道。
“我沒叫她,”艾瑞婭走進客廳,坐到了艾達琪身邊,說道︰“我看她臉上的淚珠還沒干呢。”
“她可能哭了一晚上,現在才好不容易睡著。”艾瑞婭拿起一份面包夾雞蛋,咬了一口說道︰“讓她睡一會兒吧。”
“真是的,我還以為她上班之後會更成熟些呢。”
“哭了一晚上啊……她估計比我們更不舍吧,”艾達琪拿起自己那份已經有些涼了的面包夾蛋,咬了一口,說道︰“畢竟那是索納塔啊。”
“是啊,畢竟她是索納塔啊。”艾瑞婭也感嘆道。
“讓她睡吧。”艾達琪做了決定,“等會兒我幫她請個假。”
艾瑞婭沒有反對。姐妹倆默默地吃完這頓氣氛有些凝重的早餐。艾瑞婭確實困極了,熬夜加上情緒的消耗讓她眼皮沉重,艾達琪也看出她的勉強。
“你去睡吧,這里交給我。”艾達琪站起身,開始收拾空盤子。艾瑞婭沒有推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向樓上走去。
艾達琪看著她上樓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她們三姐妹都變了,而這一切變化的源頭,都指向那個不在這里,卻又無處不在的身影——卡里勒姆。
“都怪你……”艾達琪低語著,這次語氣里卻沒有多少埋怨,反而帶著一種復雜的、近乎認命的嘆息。她挽起袖子,深吸一口氣,開始對付客廳里堆積如山的紙箱。
時間在整理中流逝。陽光逐漸爬高,透過窗戶照亮了飛舞的塵埃。艾達琪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幾個箱子已經被清空,雜物分門別類地堆在牆邊。客廳總算有了點能下腳的空間。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艾達琪愣了一下,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沖門口喊了一聲︰“稍等!”
‘會是誰呢?’她想。
而當艾達琪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上穿著深灰色風衣,頭上戴著一個品味十分糟糕的帽子的偵探。
“是我,我過來看看,你們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順便問一問……”
“有沒有想我?”他笑著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