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的是這次“踏青”真的激起了學生們的沖勁，大家在短暫休息了一段時間後，一個個又充滿干勁地投入學習中去了，只是大部分人臉上粉黃相間的肌膚有些滑稽。
林梓墨感覺有點奇怪，雖然他們涂了蘆薈膠也沒有阻止得了被曬傷的命運，但是也不至于像王帥那樣那麼嚴重，而且自己問他的時候，他還在支支吾吾，很是惹人懷疑……
……
匆匆忙忙又過了一個多月，今天是5月29日。
林梓墨在考完試後，捂了捂心髒，他心髒從下午就開始時不時地傳來心悸感，他以為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
收拾好東西後，他往教室走去。
“這次，我一定超過你。”不用說，他都知道是誰說的。
林梓墨無奈地撇撇嘴“是是，強哥最牛了，加油！”
4月的月考他比孫強多了兩分奪了他的第一寶座，讓他“懷恨在心。”
“噗。”在他身邊的甦晴輕笑了一下，“晚上去自習嗎？”
“不了，我今天感覺有點不對勁，身體不舒服。”林梓墨搖了搖頭。
“生病了嗎？”甦晴有些擔憂。
“不知道，應該是最近壓力有點大吧，今晚放松一下應該就沒事了，你們去吧。”
“那注意休息哦！”甦晴叮囑了一聲。
……
晚自習後，林梓墨那種心悸感越來越嚴重了，他皺了皺眉頭，難道是心髒出了問題？
“還是不舒服嗎？”甦晴看他的樣子柔聲問道，他臉色屬實有點不好看，而且緊皺眉頭。
“嘖，真不知道咋回事，明天要是還是這樣我就去找老班了。”
“嗯，對了，楊昭這次數學可能又是滿分哦，你要小心點。”甦晴突然打趣道。
“沒事，他上次還欠我一次呢，而且我感覺我寫的也可以。”林梓墨不在意地笑道。
……
夜晚熄燈，林梓墨躺在床上，他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但是也有可能最近太累了，他沒一會就睡著了，只是耳邊似乎不斷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小墨，小墨……”
第二天，林梓墨臉色有些難看，但是沒了那種心悸感，他起床洗漱了一下，就去了操場準備跑操。
跑完操後，林梓墨靜靜坐在座位上，他一點內容都看不下去，很煩躁。
就在這時，老班從後門走了過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拍了拍林梓墨的肩膀示意他出來一下。
班里的同學有些納悶，難道是試卷改出來了？林學霸考的很糟糕？他們從來沒在老班的臉上看到他對林梓墨這副神情。
林梓墨看著老班靠在走廊圍欄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有了很不好的感覺，且在無限放大，他感覺自己的腿在輕輕顫抖，他不希望老班開口。
班序看著眼前的得意弟子，他真不知道怎麼開口，抿了抿嘴，輕吸一口氣，沉重道︰“你爺爺……昨晚去世了。”
“轟”
林梓墨感覺腦袋一片空白，即使他剛剛有這種猜測，但是僅是猜測，他寧願老班像同學們想的那樣，是因為這次他考的不好才找他的。
他一下子彎下了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呼吸，手攥緊了褲子。
甦晴本來挺好奇地看著班序去5班是干嘛的，見他面色不太好的把林梓墨叫出來，更好奇了，同時有點不安。
然後，她就看見老班不知道對著林梓墨說了什麼，他瞬間就像被打斷了脊柱一樣彎下了腰。
甦晴握著筆的手都不自覺加緊，她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林梓墨，好無助，她好心疼。
她隱約猜到了什麼，畢竟上次月假的時候和他煲電話，他的情緒不是很好，他爺爺身體最近有點差，所以可能是爺爺他……
她看著林梓墨從老班手上接過手機和出門證，然後就像發瘋一樣沖刺下去，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全。
5、6班的同學們都有些詫異，他們也從來沒見過這種狀態的林梓墨。
“是不是……”周靜敏戳了戳失神的甦晴，她看著眼眶微紅的甦晴小聲問道，他們幾個好友都知道林梓墨上個月回去情緒不好的事。
甦晴咬著嘴搖了搖頭，畢竟她沒听到老班說的什麼。
‘路上小心啊，梓墨！’她只能在心里祈禱，畢竟林梓墨這個狀態看起來太危險了。
……
林梓墨先去了教室拿書包，他錢還在里面，宿管阿姨詫異地問了他一聲，他也是急忙說了句︰“家里有事。”就拿著書包跑了出去。
出了校門，林梓墨招了輛出租車，跟他說了下地點，然後整個人都是發懵狀態，他到現在都是腦袋一片空白，就連怎麼從教學樓到出租車上他都不記得了。
……
離家越近，恐懼越甚，他渴望，他期盼這是個假的消息，只是到了外婆家的門口，看著紅著眼哭的外婆和沉默的外公……
他再也騙不了自己，一下子跪倒在地，用手捂住了臉，淚水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外婆跑過來摟著他，也哭了起來︰“我的孩呦，你爺爺走嘍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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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墨感覺自己听不到什麼聲音了，他只是在顫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被人推了下，他轉過頭看去，是姨奶奶，奶奶的妹妹。
姨奶奶也紅著眼，但是她還是把林梓墨拉了起來︰“你個孩子咋不懂事咧，怎麼能在外婆家門口哭？跟我回家。”
林梓墨這才忍著淚水，跟著她一塊往家趕去。
……
家門口已經停著熟悉的幾輛車，以往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一塊看得到的車。
所以他們早就回來了，所以爺爺早就不行了，為什麼沒人告訴他？
他強忍著悲傷氣憤，下了車，慢慢走進院子，看到了媽媽。
他想上前質問一下媽媽，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可是當媽媽轉過身看他的時候，他一下子沒忍住抱了上去又大哭起來。
戴玉美摟著兒子，小聲抽泣，她輕輕拍著兒子的背，現在說什麼都是多余的，不如讓他好好哭一頓。
……
林梓墨哭的有些岔氣，他緩緩坐下來，捂住臉，他剛剛沒有看到幾位堂哥還有叔叔老爸他們有難過的表情，他更難受了。
但是坐下來想了一下，他也明白了，他們已經回來很多天了，所以已經陪著爺爺很多天了，他們才是最痛苦的人，看著爺爺從彌留之際走向死亡。
他只是好恨啊，為什麼不提前告訴他？
“你……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捂著臉質問道，因為哭得太狠了，氣都喘不上來。
“你要考試啊。”戴玉美說道，他們也想告訴他來著，但是知道他每個月末都有考試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而且他們以為老爺子能撐到他放假的。
可是林梓墨听到後，更生氣了，“考試有……那麼重要嗎？又不是……什麼重要考試。”
戴玉美也啞口無言，作為農村人，他們有時候的觀念確實很陳舊。
二叔這時候走了過來，拍了拍林梓墨的肩膀︰“我們知道你跟爺爺感情好，說實話，二叔看到你這麼傷心很感動，也不怪你爺爺臨走前一直念叨著你。”
“嗚嗚嗚嗚。”林梓墨更痛苦了。
二叔又拍了拍他的肩，繼續道︰“你爺爺走了，其實挺好的，不然他受罪，你老媽和老爸也受罪。二叔知道這樣說，你會認為二叔是個混蛋。
你其實自己也了解，你爺爺身體後面什麼樣的對吧，你爺爺走之前那幾天，天天喊疼，他老頭子這麼多年從來沒喊過疼的人都忍不住，你也應該知道他有多痛苦了吧？
還有你老爸他們，干這麼多田，完了還要起早貪黑地照顧他，有時候你爺爺還會發火是吧。
看開點，大佷子，哪有人不死的對不對？”他拍著林梓墨的肩膀，抹了抹眼角。
確實如林梓墨所說，他們這些在家親眼看著爺爺一步步走向死亡而無能為力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只是他們有個緩沖期，所以看起來沒那麼難過。
“嗯……”林梓墨點了點頭，道理他都懂，但是還是接受不了爺爺這麼突然地離開，明明跟他約好了，要為他題字，看他結婚生子的，怎麼能失約呢？
……
臨近中午，林梓墨才緩過來，幾位長輩都去報喪去了，雖然現在通訊發達，但是該有的章程還是要有的。
到了下午，爺爺從殯儀館拉了回來，送進了靈堂，林梓墨進去想要看看，卻又停下了腳步，他害怕爺爺怪他到最後也沒有陪著他。
他深呼一口氣，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靈堂，看著里面安詳嚴肅的臉龐，都瘦的脫相了。
他強忍著淚水，仔仔細細看著爺爺的遺容。
……
晚上，他留在靈堂里守靈，爸爸和叔叔他們還有更多的事要忙，只能守一段時間……
甦晴晚自習回到宿舍，簡單收拾了一下，他們明天就放假了，只是這次卻沒有喜悅之情。
她躺在床上，拿著手機，不知道怎麼安慰林梓墨。
她咬著嘴唇，一想到他那個樣子，就忍不住心疼。
只是她做不到感同身受，她沒經歷過至親的去世，所以她體會不了那種悲傷。
同學們也紛紛拿出手機給林梓墨發去消息安慰安慰他們的林學霸，他們上午從老班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
“晴哥，你是不是不知道說什麼啊？”周靜敏趴在甦晴的床頭小聲問道。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她也沒經歷過至親的去世，所以不知道怎麼安慰這位好友。
甦晴搖了搖頭，她給楊昭發了條消息︰“你知道林梓墨的事了嗎？”
“嗯，我和王帥明天去他家。”楊昭回復道。
“老楊，幫我燒點紙吧，我明天考試不能去。”莊時雨給他發了條消息。
“好，你安心考試就行，老墨能走的出來的，別太擔心了。”
“嗯，你和帥帥多安慰下他。”
甦晴︰“我可以一起去嗎？”
楊昭詫異地看著甦晴發來的消息，想了想︰“你現在不用，等以後再補吧。我和帥哥算是半個孫子，所以我倆去挺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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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幫我也燒點紙吧。”
“行。”
……
林梓墨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他靠著牆睡著了，白天哭的太狠，這會一下子頂不住就睡了過去。
他想要爺爺進入他的夢，他想知道爺爺最後想跟他說什麼，可是他卻什麼夢也沒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快一點多了。
他回房間拿件衣服，夜晚有點冷，他現在不能凍著，後面還有事要做。
他打開了手機，彈出了密密麻麻的消息，都是安慰他的話。
他忽然有點想哭，雖然不知這些安慰中有多少真情，但是他依然很感動，他一一回復了過去，表達感謝。
他又看到甦晴發的消息，只有幾個字︰“愛妃，我在”。
他手指顫了下，發了條“謝謝”過去。
沒想到突然接到來電。
“喂，你怎麼還沒睡啊？早上還要回家呢。”林梓墨輕聲說道，他嗓子有些啞。
“梓墨，你還好嗎？”甦晴柔柔的聲音傳來，她還在宿舍里，聲音不能說的太大。
林梓墨听到她柔柔的聲音，“我……我沒有爺爺了。”他突然又忍不住哭了起來，他感覺自己有點丟人，在女孩子面前哭。
甦晴听著他哭泣的聲音，鼻子也發酸，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不停的小聲說︰“我在”
……
第二天，楊昭和王帥提著黃紙過來，他們給爺爺磕了三個頭，又拍了拍林梓墨的肩膀，讓他振作點。
林梓墨給了他們一個難看的笑，他現在感覺好多了，估計這兩天哭的太多了，情緒全哭沒了，只是嗓子和眼有點疼。
……
第三天，進行了破土，安葬，爺爺和奶奶葬到了一塊，他活著的時候就時常念叨著她，如今二人終于又在一起了。
之後，林梓墨他們整理了下遺物，都是些破衣服，還有破畫之類的，也沒啥值錢的東西，都一並燒了。
收拾那個老櫃子的時候，有個不深但是挺大的木箱，林梓墨把它拿出來打開，一下子愣住了……
他顫顫巍巍地拿出透明袋子里面四張紅底的紙，上面是他無比熟悉的字跡，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字“金”“榜”“題”“名”。
所以，爺爺，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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