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的表情因為芸香口中蹦出的一個又一個高數知識而呆滯。
可最後，還是歸于激動。
她眼眶濕潤，眼淚不斷往下落，她用手掩住唇，害怕自己的哭聲太大，驚醒不遠處守著的之幸之運。
“你是，你居然真的是……”
若曦泣不成聲。
她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激動。
這是一種比他鄉遇故知還要驚喜的感情。
曾經，她是一個困在瓶子中的人。
這里只有她一人，無邊的孤寂與恐懼，深深的包裹著她。
她想逃出瓶子，可漸漸的的，她只能絕望地看著自己被瓶子所吞沒。
可有一天這瓶子中出現了另一個人。
她們是同類。
她不再孤獨，即使依舊被困囿在瓶子中，也沒有那麼恐懼了。
若非現在芸香還在沐浴，若曦肯定要抱住她，狠狠哭上一場。
芸香看著這樣的若曦，眯了眯眼，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個飽含惡意的想法。
若是告訴若曦，她其實只是一本小說里面的主角，她所認為的真實，全是虛假，她從始至終都不是真實存在的人時，若曦會是什麼表情？
或許會更絕望，更崩潰吧。
不過想了想，芸香就覺得索然無味。
完全沒有試探的必要，因為誰知道，她又是不是一本書里面的角色？
拋開這個可能，她不也是被神只注視的螻蟻嗎？
——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
這個深淵，可能不是指你在凝視的這一片，而是籠罩在你頭頂的那一片。
芸香全然不顧她的驚喜，只是淡淡道︰“所以，馬爾泰若曦，我對你很失望。”
若曦听到這話，壓抑住滿心激動，有些羞愧地點頭︰“我知道，對不起，可我改變不了歷史，我什麼也做不了。
這是清朝，抄不了唐詩宋詞，我大學畢業很多年了，什麼農學、化學、物理，我一無所知，我只是現代最平平無奇的一個普通人。
穿越也不是我幻想中的穿越，我成不了大殺四方一統天下的女帝，我甚至沒辦法成為什麼後宅主母，更沒辦法和一個個小妾斗，土著是很厲害的，我真去宅斗，可能活不了幾天。
這是等級森嚴的清朝，我在康熙身邊，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歷史的巨輪下，我渺小如螻蟻。”
若曦苦笑著傾訴，想到那些阿哥們的結局，她只覺得無力極了。
這些話，她也只能跟芸香說。
“而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會喜歡上八阿哥，我的姐夫。
明明我穿越前，就是因為男友和我閨蜜拉拉扯扯，在施工處爭吵，才會觸電穿越。
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回望過去，我只覺得我對自己好失望。”
“對不起就不必了。”芸香從水中起身，若曦視線避開她的身體，一邊哭一邊不忘紅了臉。
她用一塊長巾包裹住芸香的身體，又拿過一塊毛巾，替她擦拭濕發。
哭也不耽誤動作利索伺候芸香。
如她所說，她的確已經被時代同化了。
芸香始終平靜，對若曦的話也沒什麼共情的。
她的眼淚，一直都是武器。
即使這個世界淚失禁，她的眼淚也不會隨意流。
她pua道︰“你的確挺沒用的。”
若曦噎住，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哭，這時候不是應該安慰一下她嗎？
芸香睨了她一眼︰“主演于男女情愛，實在是愚蠢至極難不成你沒有學過《氓》嗎？士之耽兮尤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女子承擔著生育的重要職責，生育卻會損傷女子的身體。
留下妊娠紋、漏尿腹痛等都是小事，為此失去生命的，不知凡幾。
光說各種小說、電視劇里“難產而死”的主角母親就不知有多少。
就算活下來，女子也比男子更難割舍下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自古以來，又有多少為了孩子忍受各種不幸婚姻女子？
就算不進入婚姻，一旦未婚先孕，受傷的也只會是女人。
當然這也不全然說男子就不會被情愛所傷，這為愛自殺的人，從來不分男女。
所以，耽于情愛的無論男女，都很愚蠢。
嗯……除非是她的小狗，那就很可愛了。
若曦想起自己之前總是想那些情情愛愛，羞恥地低下頭。
芸香看pua得差不多了，就道︰“以後你听我的就行，我們能改變歷史，中華大地百年之恥不會發生，漢人也不會永遠低人一等。以後我們的後代，不用去學什麼英語。更重要的是，女子會越來越好，我們得為她們掙一條更好的路。”
她觀察著若曦的表情，不出意外發現她因為激動而顫動的身體。
嗯。
這種口號，長在五星紅旗下的人民果真會很有觸動。
若曦身為女主，雖然有點像虐文女主——虐是特指當了十一年伺候人的宮女，又在浣衣局洗太監衣服洗了十年，後又流產，和老四決裂，又嫁給不愛的十四，最終死前都沒見到老四，絕望早逝，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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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芸香看向若曦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同情了。
她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三個技能︰
一個無傷生育，還不會生下白眼狼；
以及一個一氣化三清分身技能，能給自己創兩個分身；
還有一個“別人都是npc”，開啟可以看到任務世界中每個人的基礎信息。
再想想自己每一次穿越後的神仙生活……
嗯，若她也是一本書中的角色，這里肯定要感謝作者，沒讓她像若曦那麼慘。
若曦忍下激動，望著芸香的眼楮亮晶晶的，“以後我都听您的！”<d情情愛愛，她以後要搞事業！
以前，知道所有人的未來，卻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讓她恐懼。
可如今……
未知，不就代表無限可能！
若是有第三個人在場，一定能發現，若曦看向芸香的眼神，炙熱無比。
她最喜歡八阿哥的時候，眼神都沒有現在一半炙熱。
這是超越了男女情愛，上升到信仰的一種情感。
簡簡單單畫大餅把女主收為小妹沒多久，康熙就收到十八阿哥重病的消息。
康熙下令拔營回京，在路上，就接到了十八阿哥病逝的噩耗。
噩耗傳來當天，太子一日未食，為逝去的弟弟痛哭。
康熙甚是欣慰，在傷心的同時，對自己曾經最疼愛的麻寶那點父子之情，又冒了出來。
想著以後打壓太子不能太重。
可就在路上，太子竟與營中的潭柘寺普柘大師相談甚歡。
有多歡呢？
大概就是太子想出家了。
芸香听到這個傳聞時，久久不言。
她好像記得，這一招曾經有人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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