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瞬間陷入一種極其微妙的寂靜。
壁爐中柴火燃燒的 啪聲被無限放大，普洱氤氳的熱氣仿佛也凝滯了片刻。
佣人早在婁振華和方別開始談論正事前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方別的話雖然驚人，但並不是沒考量過的胡言亂語。
婁振華和譚雅麗曖昧的態度，還有婁曉娥那不經意之間的一舉一動。
方別怎麼會不明白婁曉娥的內心，以及婁振華夫妻的態度。
與其藏著掖著，不如大方坦白。
主動給自己貼上一個有所求的標簽，這樣婁振華夫妻反而心安。
果然，不出方別的預料。
婁振華和譚雅麗兩人對視一眼，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方院長......此言，當真是語出驚人啊。”
婁振華語氣平穩，听不出喜怒，仿佛方別剛才說的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譚雅麗的反應則是更直接一些，她先是猛地吸了一口氣，隨即臉上的錯愕迅速被一中混雜著欣慰，以及釋然的喜悅所替代。
這是一種長久以來的期待終于落地的踏實感。
她眼神飛快的在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女兒以及神色坦然，氣定神閑的方別之間來回穿梭。
最終譚雅麗朝著婁曉娥輕輕喚了一聲。
“曉娥......”
這一聲似是提醒，又似是有些不舍。
因方別一句話神游天外的婁曉娥終于是回過神來，她猛地朝著方別點頭。
“我願意。”
婁曉娥回答的無比干脆。
作為生意人的婁振華，在這一刻卻沒在說起其它，他只是沉聲說道︰“曉娥是我們我和你譚姨的心頭肉，希望你好好待她。”
譚雅麗也跟著說道︰“方別，你對曉娥的心意，說實話，我和你婁叔......是喜出望外的。曉娥這孩子對你......我們做父母的，一直看在眼里。她一片赤誠，從無半分虛假。”
說話間，譚雅麗伸手，輕輕按住婁曉娥那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背。
夫妻倆並沒對方別提出任何要求，也未提起方別現在已經結婚，婁曉娥跟了他該如何自處。
但方別想了想，卻說道︰“待到咱們在香江站穩腳步，我會在香江給曉娥一個交代。”
婁振華的家里連香江的報紙都能找到，自然對香江有一定的了解，也能知道方別話中的含義。
方別這句話一落，婁曉娥眼中原有的緊張和一絲不安，瞬間被巨大的幸福和不敢置信給淹沒。
她捂住了嘴，眼中的水汽再也抑制不住。
譚雅麗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臉上笑容綻放。
她和婁振華並未主動提及這一點，現在方別卻主動提起。
果然，她就沒看錯方別。
“好！”婁振華猛地一拍沙發扶手，發出一聲悶響，整個人氣勢都為之一振。
“方別快人快語，坦蕩君子！有你這個承諾，我對我們兩家的合作，更有百倍信心了！”
隨著關系的轉變，婁振華夫妻對方別的稱呼，也已經從方院長這個公式化的稱呼，轉變成了表示親近的名字。
婁振華說罷，又看向譚雅麗道︰“雅麗，別讓茶涼了，快給方別換熱的！再去吩咐廚房，今晚上加菜，做幾道硬菜，再把我珍藏的那瓶法國紅酒拿出來！如此良辰喜事，必須好好慶祝一番！”
“對，對！是該好好慶祝！”譚雅麗喜不自勝，連忙起身安排，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婁振華重新端起茶杯，對方別舉了舉，“方別，不，賢佷！從今往後，你與曉娥之事，我與雅麗絕無二話！我們兩家同心，其利斷金。你在香江那邊的布局思路，我深感認同！後續具體細節，需要動用的人脈資源，以及樂家目前在港的信得過人手情況，還請賢佷詳細告知，我們兩家盡快擬定章程，及早著手準備！”
短短的時間，婁振華的稱呼就再次轉變，從方別，變成了賢佷。
“伯父爽快！”方別端起佣人換上的熱茶，淺淺喝上一口之後笑道︰“具體的細節，我盡快拿出個章程，早日把這件事落實下去。”
心中兩件大事落實，婁振華此刻也無比暢快。
他看了眼仍臉帶紅霞的婁曉娥，最後眼神又落回方別身上，爽朗笑道︰
“臨時加的幾道菜，我去廚房盯著火候，賢佷，就叫曉娥陪陪你。”
婁家舉辦過不知多少次的宴會，作為譚家菜的傳人，譚雅麗從未出過什麼岔子。
就更別提今天這頓小小的家宴了。
婁振華這個借口雖然蹩腳，但目的卻很明確。
晚飯前剩下的時間，就交給方別和婁曉娥兩人獨處了。
待婁振華大步流星地走向廚房方向，客廳里便只剩下了方別與婁曉娥兩人。
婁曉娥臉上的紅霞仍未褪去，手指無意識地絞著那條嶄新的、還圍在頸間的羊絨圍巾。
鼻尖縈繞著少女淡淡的馨香，方別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也有些許觸動。
他本無意招惹，但無論是樂瑤的推波助瀾，還是婁家夫婦的默許推進，都將他推到了這樣的位置。
他對婁曉娥確實有憐惜和欣賞，而此刻她的全情投入，也讓他無法輕視這份沉甸甸的情意。
婁曉娥的心跳得厲害，仿佛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期盼了許久的獨處，原本準備了許多的話想說與方別听，但在這時候，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方別就這麼坐在婁曉娥身旁，輕聲笑道︰“傻娥子，想什麼呢？都不說話？”
婁曉娥猛地抬頭，被那稱呼燙到般，臉頰的緋紅直接蔓延到耳根，連脖頸都染上了霞色，她羞得不敢看方別的眼楮。
“我......我才不傻......”她小聲反駁，聲音細弱蚊蠅。
說罷，婁曉娥忽的抬頭，望著方別︰“我......我有件事想問你。”
“問吧。”方別笑道。
“就......就剛才的事。”婁曉娥說的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咬牙一口氣說了出來︰
“雖然是你的主動提起的，但從一開始，我爸媽就有意往這方面引導......”
“這我都知道。”方別笑了笑，擺手打斷了婁曉娥後，接著說道︰“你有什麼想問的，直說就行。”
婁曉娥有些忐忑道︰“我想問是咱們在一起，瑤......瑤姐姐她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