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破爛的意識在黑暗里飄了三秒，最先撞進腦子的是鐵凌峰的大嗓門︰“老大！您老倒是醒醒啊！這神秘人眼珠子紅得跟超市促銷時劉謹源搶最後一包泡面的眼神似的！”
他猛地嗆了口血坐起來，正看見鐵凌峰的機械胳膊在自己面前晃成殘影——這義體人平時總說要保持“機械紳士”的優雅，此刻倒把三個玩具水槍全拔出來頂在額頭上，塑料槍身被他捏得 響。
“慌什麼？”陳破爛抹了把嘴角的血，余光瞥見不遠處的石磊正被林椒怡拽到報廢卡車後面。
那姑娘左手的*****美甲滋滋冒藍火，右手還拎著個鋁制飯盒——也不知是剛熱好的紅燒肉，還是準備當投擲武器。
“各位，”他扯了扯油膩的夾克衫，喉嚨里還泛著鐵銹味，“神秘人這波要是沒弄死我，說明咱命硬。但下一波——”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神秘人周身的猩紅氣息凝成實質，像團被踩爆的紅油漆氣球般炸開，一道泛著紫電的能量波貼著眾人頭皮掃過來！
“回收！”陳破爛撲向最近的廢鐵堆，滿是油污的手掌拍在銹跡斑斑的汽車底盤上。
他能感覺到“萬物回收”的能力在血管里亂竄——這破系統總愛搞隨機驚喜，上次他想把易拉罐變水壺，結果出來個會唱《最炫民族風》的廣場舞音箱。
金屬摩擦的尖嘯聲里，底盤表面浮起細碎的藍光。
眾人眼睜睜看著那堆廢鐵先是扭曲成馬桶蓋形狀（鐵凌峰當場捂眼︰“老大您這是要給神秘人送廁所啊？”），接著“轟”地脹大，最終定格成面三層樓高的盾牌，邊緣還掛著半截沒轉化完的雨刷器，正有氣無力地來回擺動。
能量波撞在盾牌上，濺起刺目的火星。
陳破爛膝蓋一軟跪在地上，額頭滲著冷汗——副作用來了，他感覺胃里翻江倒海，仿佛剛生吞了十斤過期的老壇酸菜。
“反擊時間到！”林椒怡的*****美甲噴出三尺火舌，火浪里還飄著股糖醋排骨的香氣——這姑娘連武器都帶著廚房味兒。
她踩著報廢摩托車沖出去，火舌精準舔向神秘人的膝蓋︰“本小姐今天沒涂防曬霜，你這紅光晃得我美甲都掉色了！”
“分類！分類！”劉謹源抱著從廢墟里扒拉出來的貨架零件，手速快得像自動分揀機。
他把鋼管插進貨架槽口，又擰上從冰箱拆下來的壓縮機，最後“啪”地扣上超市價簽︰“7號作戰單元，適用範圍︰人形目標，危險等級——”話沒說完就把武器砸了出去——那是個能發射易拉罐的簡易加農炮，此刻正“砰砰”往外蹦著沒喝完的可樂。
鐵凌峰的玩具水槍終于派上用場。
他扯著嗓子喊︰“紳士從不用熱武器！但我這是改裝款！”三股深綠色液體精準噴向神秘人雙眼——湊近看才發現，水槍標簽上寫著“管道疏通劑”，還是他上周從垃圾場順的過期貨。
獵人沒說話，只是甩出一串銀質鎖鏈。
那些鎖鏈在半空展開，竟是用無數細小的鋸齒連成的，像條吐著信子的金屬蛇，“唰”地纏住神秘人的胳膊。
陳破爛抹了把汗，趁機從懷里掏出個鐵盒——這是他剛才回收能量波余韻時意外得到的，表面還刻著“請勿在加油站使用”的警告。
他按下按鈕，盒子里“嗡嗡”冒出藍光，竟是把用報廢電蚊拍改裝的“等離子射線槍”。
“這破玩意兒能造火箭！”他吼了一嗓子自己的口頭禪，射線槍噴吐出淡藍色的光刃，精準削掉神秘人半邊肩膀。
神秘人發出一聲類似生銹齒輪的尖叫，身體開始透明化。
陳破爛心里一緊——這是要跑？
他拼著最後一口氣沖過去，把懷里剩下的垃圾全堆在腳邊︰“回收！給我來個能捆粽子的！不，捆人的！”
藍光閃過，一堆廢電線纏成了張巨網，正好兜頭罩住神秘人。
那家伙在網里瘋狂掙扎，卻越掙越緊，最後“砰”地炸成漫天血霧，只留下件黑斗篷和半塊金屬徽章。
“呼……”陳破爛癱坐在地，鐵凌峰立刻竄過來給他拍背︰“老大您這招叫‘垃圾包圍網’？比我當年在報廢廠用鐵絲捆廢冰箱還利索！”
林椒怡蹲在斗篷前翻找，突然“咦”了一聲。
她抽出疊泛黃的文件，封皮上印著“方舟計劃•病毒溯源”，最上面一頁寫著︰“……為篩選‘適格者’，需制造區域性恐慌，回收者的出現是計劃外變量……”
劉謹源湊過去，強迫癥發作似的把文件按日期排好︰“2130年病毒泄露記錄、2132年黑市與科研所交易清單……這神秘人是‘清道夫’小組的組長？”
鐵凌峰撿起那枚徽章，機械眼掃過刻著的雙蛇纏繞圖案︰“這標志我在廢土黑市見過！上次有個販子說這是‘新人類委員會’的紋章，專門搞人體實驗——”
“叮——”
林椒怡的通訊器突然炸響，里面傳來個急促的女聲︰“林姐！黑淵區那邊出事了！有東西從地底下冒出來，跟之前的變異體完全不一樣！我們拍到了照片，那玩意兒身上的紋路……跟你發的徽章一模一樣！”
陳破爛撐著膝蓋站起來，望著遠處籠罩在陰雲里的城市輪廓。
風卷著垃圾掠過眾人腳邊，不知誰的可樂罐“咕嚕嚕”滾進廢墟，撞在塊寫著“文明已死”的路牌上。
“看來咱們的垃圾回收事業，”他扯了扯嘴角，從口袋里摸出根皺巴巴的煙，“要擴展業務範圍了。”
遠處傳來低沉的轟鳴，像是某種巨獸在地下翻身。
鐵凌峰的機械胳膊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把剛撿的徽章掉進劉謹源懷里︰“那啥……我突然想起今天該給水槍換疏通劑了——”
“閉嘴。”林椒怡把文件塞進陳破爛懷里，*****美甲又開始冒香氣，這次是可樂雞翅味的，“走，去黑淵區。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搞出多大的‘驚喜’。”
陳破爛捏著那枚徽章，感受著金屬表面的溫度——竟和人類的體溫差不多。
他抬頭望向陰雲，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另一句話︰“垃圾之所以是垃圾，是因為還沒遇到對的回收者。”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可能遇到了這輩子最大的“垃圾”——或者說，最大的秘密。
（遠處黑淵區方向，某個地下實驗室的紅燈突然全部亮起。
監控屏幕上，無數綠色的光點正從地脈深處涌出，在地圖上匯集成和徽章一模一樣的雙蛇圖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