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城。醫院。
晶晶回到病房,郭致林也跟進來了,他是給她送早飯的。
站在窗口望著外面樓下的行人,晶晶對郭致林說道︰“郭致林,你離開醫院吧!”
放下早餐,郭致林斜靠著牆,雙手插在口袋上,望著晶晶壞笑著反問道︰“我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也要听你的話?”
“我是個危險人物,你不知道嗎?”
“你一直都是個危險人物,這點我早些年就知道了。”
“你再跟下去,遲早你也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賭城的每一個警察都是各個賭場和四界派的目標,我也早已列入到他們的黑名單之中,早晚他們都是要找我算總賬的。之前,我跟他們不是交過幾次手嗎?其中還有那麼一次被你給救了……”
突然,晶晶轉過身,沖郭致林大聲叱問道︰“郭致林,你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在北島,是這樣,在賭城,也是這樣。從我身上,你到底想得到什麼?”
“從你身上想得到什麼?我想得到什麼你還不知道嗎?”郭致林也大聲反問道。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你師父是怎麼死的?”說完,晶晶又扭過頭望著窗外,此時的外面,小少爺正帶著家業上他的車去飛機場。
臨上車前,家業抬起頭朝窗戶這邊望了一眼,恰巧他看到了晶晶,晶晶也看到了他,倆人互相揮手道別。
郭致林也站到窗口邊上,望著外面樓下的人,平靜說道︰“你失憶了,當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失憶?我的記憶力一直都很好。”晶晶辯解道。
“那你為什麼就記不起來那件事了?”
“你到底要我跟你解釋清楚多少次,你才不會問這個問題?我跟你師父只見過幾次面,我也是到後來才听說他莫名其妙就死了。他死了,關我什麼事?如果跟他見過幾次面就被懷疑了,那跟他見過面的人每天可是多得很,你不去調查別人,你問我干什麼?”
“我師父死的時候,你可是在現場……”
“我不在……”
“有人看到你了……”
“那,這個人呢?”
“他也死了……”
“死了?他那是在騙你吧。”
“我師父寄給我的最後幾封信中也都提到了你。”
“說我的壞話,是不是?”
“也不全是……”
“對于你師父的死,我永遠只能給你一個答案,我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記起來了,不管他的死跟何人有關,你一定要告訴我。”
“這一天想必是不會來了。”
接著,晶晶一整天都待在病房里沒有出去,而郭致林依舊還是守在病房外面。
有時候,郭致林也會想他這樣幫著晶晶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保命?為查清楚師父的死?還是為了某一個人?大小姐?林晶晶?
北島。湖城。
王家大宅。
把家業送回到王家大宅的大門口內,小少爺隨即便回了玻璃城堡。他不願當面接受麗芝的謝意,這樣的謝,他不敢受。
听說家業回家了,麗芝立刻放下手頭工作也回家了。
麗芝是最後一個知道家業回家的家人,因為家業不讓小少爺提前告知家人自己回家的時刻,所以直到家業一個人進來主樓,家里面的人才知道家業回到家了。
阿姨見家業好好的,她抱著他是又哭又笑,又喜又悲。
喜的是家業沒事,悲的是晶晶還是讓人擔心。
面對阿姨的幾番追問,家業只是痛苦搖頭什麼都不肯說。看到家業痛苦的表情,阿姨不再追問,心里也有幾分譜了,想晶晶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一看到陳先生,家業就沖上去緊緊抱住他,大聲哭起來,“爸爸,爸爸……”
陳先生也抱住家業,輕拍他的後背,溫和問道︰“家業,怎麼了,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負了?”
家業把頭趴在陳先生肩上,哽咽說道︰“不是……”
“那是怎麼了?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只是有點突然了,沒有跟爸爸說一聲。下次,不能這樣了啊……”陳先生緩緩平和說道。
“我想爸爸了,爸爸……”
“家業,我的好孩子……”
哭了一會,家業壓在心底郁結的情感也爆發了出來,哭累了,他想回屋待著。
阿姨送家業回自己的屋後,又進了自己的屋,繼續做著這幾天來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麗芝回家,沒有第一眼看到家業,就上樓去找他。
但是家業拒絕跟她見面,他在房門口里面對麗芝說,他很累,想休息,所有人都不要進來打擾他,媽媽也是。
遭到這樣的拒絕,麗芝痛心不已,但也無可奈何。
路過阿姨房門口的時候,麗芝隱約听到房里頭的阿姨在念經,大概她在祈求上蒼保佑晶晶吧。
不妨礙阿姨,麗芝很快走開掉。
當晚深夜,阿姨做了一個噩夢,她夢到晶晶在自己跟前死去。而幾乎同時,家業也做了一個噩夢,夢的內容竟然跟阿姨的一樣。家業被噩夢嚇醒,不禁恐慌大叫起來,听到叫聲的阿姨去了他的房間安慰他許久……
說來也奇怪,第二天清晨,麗芝也被一個噩夢驚醒,她夢到的內容竟與阿姨的相似。
被夢驚醒的麗芝當即下床換好衣服,然後去敲阿文的房門,她覺得那個夢在預示著什麼。
“阿文,阿文……”麗芝急促敲打阿文的房門。
被吵醒的阿文以為外面出了事,火速起床過來開門,“董事長……”
“你趕緊換好衣服,跟我出去一趟。”麗芝愁眉神色慌張迫切講道。
“好。”阿文應著,立刻進屋換衣服。
阿文快速換好衣服後,同麗芝一起緊急下樓去往車庫。
見麗芝腳步飛快,阿文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國家博物館。”麗芝隨即應答一句。
阿文緊隨其後,又追問道︰“國家博物館?怎麼突然想著要去那里?”
“我要去看一個人的人生結局。”麗芝邊走邊答道。
“什麼?”
“先別問了,趕緊上車。”麗芝催促道。
倆人很快上了去往國家博物館的車。
途中,麗芝坐在副駕駛座上,臉色蒼白,略顯疲憊,惶恐不安的眼神似乎在四處搜羅漂浮不定的那個點,卻終是不見,“今天早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有人對晶晶開槍。而我就在她身後的車子里面躲著,看到她倒下去了,我才從車子里出來。我走到她身旁,抱起她,叫喊她的名字,但她還是在我懷里死去了。在閉眼的前一刻,她緊緊握住我的手,問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姐姐,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不救?……’”
“這只是一個夢……”阿文在一旁解釋道。
“這真的只是一個夢嗎?為什麼我竟然覺得那麼真實呢?我能清楚地記得她閉上眼前的那個眼神,充滿了怨恨,她恨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死,沒有去救她……”說著,麗芝潸然淚下。
“這不是你的錯,我們不是已經采取行動了嗎?晶晶,不會有事的。”
“她只是晶晶也就罷了,為什麼又有另一個身份呢?這個身份會害死她的……”麗芝邊擦眼淚邊說道。
“民族水晶公主……你想去國家博物館看跟前幾任民族水晶公主有關的一切。”阿文總算明白過來了麗芝的心思。
“我想去看看晶晶擁有這個身份,最後的結局到底會是什麼……”說著,兩行悲痛的淚水從麗芝的臉頰滑落下來。
國家博物館。
全國只有此一家大博物館里面,存放有為人所知的民族水晶公主的畫像和成長記錄。但她們的畫像和成長記錄,並非由水晶族的族人們所提供,而是這里的工作人員,根據熟悉她們的北島平民所看所聞匯編而成。
麗芝和阿文來的時候正是博物館剛開館的時候,所以館內比較冷清,安靜。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麗芝和阿文站到了所有民族水晶公主的畫像之前。
“需要我為你們講解一下她們的成長故事嗎?”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熱情問道。
“不用了,我們只想隨處看看。”麗芝打發她走。
工作人員走後,麗芝望著十四位民族水晶公主那一雙雙清澈,明淨,純潔的眼眸,對阿文說道︰“她們之間最年輕的不過十六歲,最年長的也才二十一歲,難道這也是晶晶的命嗎?”
“十四位公主,第一位死于海難,第二位、第五位,第六位,第十位死于慢性中毒,第三位和第四位還有第九位死于‘自殺’,第七位、第八位、第十三位死于車禍,第十一位、第十二位和第十四位死于槍殺,全部都是意外,這意外也太多了。”阿文望著畫像下面的文字介紹說道。
“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誰能查得清楚?”麗芝說道。
“公主的身份一直都是保密的,晶晶的這個身份,我們自家人都不知道,外人是怎麼查出來的呢?”阿文望著最後一位戴面紗的公主,疑惑問道。
“我不知道……沒人告訴我……”麗芝慢慢答道。
面對逝去的年輕公主們,阿文無奈感嘆道︰“民族水晶公主,不管是在南島人民的心目中,還是在北島的人民心目中,她們都是智慧,力量,勇氣的化身。為什麼這麼厲害的公主,一個個年紀輕輕的就離開了人世呢?”
突然間,麗芝盯著第一個最年長的公主畫像說道︰“你說,這件事我要不要告訴大伯?”
“慶賢太爺?”阿文擔憂問道。
“我也怕這件事被慶賢太爺知道,東宮會有動靜。”
“……”
“這些日子,晶晶的阿姐有沒有聯系過我們?寫信,打電話,或是留紙條什麼的?晶晶有危險,她不可能不知道。”麗芝側過臉問阿文。
遲疑一下,阿文回答道︰“沒有,這些日子我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奇怪,我也沒發現。你說阿姐會不會派人去救晶晶。”麗芝又抱著希望說道。
“會的,阿姐是晶晶的姐姐,不可能不知道晶晶的身份。她是部隊的人,不可能不派人出來保護自己的妹妹,更何況晶晶還是有任務在身的。”
冷靜下來的麗芝小聲說道︰“是的,塔塔一定會去幫晶晶的。慶賢太爺那邊我們就不說了,不能把東宮牽扯進來。”
“董事長,我們回去吧。”阿文覺得此處不宜多留,麗芝不能再受刺激了,“這里也沒什麼好看的,晶晶跟她們不一樣。”
“回去……”
阿文攙扶麗芝離開館內小門口的那一瞬間,麗芝回頭又掃了一眼館內的畫像,恍惚迷蒙中,她看到所有陌生面孔的畫像,全部變成了晶晶的畫像,她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假的,都是假的。”麗芝在心里默默念叨著。
麗芝今天的身體狀態不太好,听從阿文的建議,她決定回家休息一天,暫不去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