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風如刀
瞿志強如約而至，敲響了易天行家的院門。
“瞿科長，請進。”
易天行對他的到來，表現出十足的熱情，早就準備了幾樣鹵肉，花生等下酒菜。
兩人落座後，瞿志強喝著易天行倒的酒，放下杯子自嘲一笑︰“易科長，實不相瞞，我早知道你有門路，我手上是有些東西，早就想找你合作，奈何早就被人盯上，脫不開身。”
易天行愕然︰“盯上？誰敢盯上我們警察局的人？”
“是‘榮社’的人。”瞿志強咬牙說完，目光就盯著易天行。
“榮社？”易天行挑了挑眉毛︰“是他們？”
怪不得敢盯著警察局。
現在的上海灘，很多有台面的官員都是青幫的人，比如現在的市長吳城，就是太爺的徒弟之一，就說，市長以下的人，哪個敢對他們無禮？
不過，青幫的人，最是重視輩分。
榮社的榮爺，是仁太爺的徒弟，只是這徒弟早在拜師前，勢力在上海灘就是數一數二的，只不過，一直名不正言不順，趁著仁太爺來上海落戶養老，廣收徒弟之時，遞上了拜貼，這才有了這層身份。
太爺的身份高，做事一呼百應，在上海灘的日子沒有他們長，但勢力卻發展的很快，年初才成立的“仁社”，如今已經和“榮社”，還有“恆社”，呈三足鼎立之勢。
別人怕“榮社”，“仁社”的人，卻不需要這層顧慮。
但像瞿志強這種沒有根腳的，還真斗不過榮社。
“盯上你的，是誰？”易天行繼續給瞿志強斟酒，而他自己，僅是淺飲。
他沒有拜過香堂，所以還不算是青幫的人，但太爺打招呼給他升了官，也算是表了態，至少“仁社”的人是承認他的。
只要不是榮爺本人，都不需要彪哥出手！
“就是我那條街上的，人稱強哥，通過我內弟，得知我手中有槍有子彈，就威脅我必須把東西賣給他們。
若是正常買賣倒也罷了，偏偏他們自認為可以用家人的安全拿捏我，出的價錢很低，甚至都無法保本，卻要求我每月必須給他們提供一定數量的武器彈藥，已經有大半年了。
我實在是苦不堪言，加上家母重病需要錢財，我一時鬼迷了心竅，才做出了這等事，請易科長原諒。”
瞿志強懊惱的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自認不是迂腐之人，他敢私底下買賣槍支彈藥，是因為他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賺錢，但他從來不偷不搶。
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時沖動走歪了路，就被發現了！
“瞿科長，那什麼強哥，我改天去會會他，會幫你解決，你就說說你手中都有什麼吧。”
原諒什麼的，他無法代表老付，但這事不能讓老付知道，只能以後給才能付一些補償了。
“真的？”瞿志強有點不敢相信。
他知道易天行和“仁社”大佬彪爺有關系，但這樣的事，彪爺會出手幫他嗎？
“瞿科長，這件事，你放到肚子里，等局里放假，我就去處理。”
“好好好，多謝易科長！”瞿志強用力一拍大腿，舉起酒杯對著易天行道︰“易科長，大恩不言謝，你只要幫我解決了此事，我手中的東西，以後全部出給你！”
“那就多謝瞿科長了。”易天行一臉好奇︰“你手上現在都有什麼？”
“幾把長的，幾把短的，還有一些子彈。”瞿志強放下心事，放心的開始吃起來。
“瞿科長，能說說這些武器彈藥都是怎麼來的嗎？”
瞿志強笑道︰“武器，是局長用上面批的好的武器拿出去和人換來的，大多數是退下來的老槍，經過修復得來的，一部分充到局里，一部分給了局長，我自己的，是報損的時候多報一些留下來的，至于子彈，都是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子彈？都有哪幾種？”易天行驚訝萬分，那可需要機器的呀，他是怎麼瞞過別人生產出來的？
“7.63的，7.92圓彈，還有79尖彈，目前就這三種，你要別的，我也能做。”
一個是毛瑟手槍的子彈，一個是漢陽造長槍的子彈，最後是毛瑟98k步槍的子彈。
“數量呢？”
“被強哥拿走不少，現在並不是很多，7.63的還有一萬多發，7.92圓彈剩下8000多發，79尖彈5000多發。”
易天行心中激動︰“瞿科長，說個價吧。”
瞿志強微微遲疑了一下︰“易科長，按理說，你幫了我，這點子東西就送你都不為過，但家母重病，急需買藥，我……”
“瞿科長，在商言商，買東西給錢，天經地義的事，只要你的價錢不過分，我都能要。”易天行擺了擺手。
“實不相瞞，子彈的造價並不高，但買材料並不方便，所以，7.63的60銀元千發，7.92圓彈65元千發，79尖彈70元千發。”
“那個強哥出的多少？”易天行若有所思。
這個價格並不貴，因為子彈造價，千發至少在50銀元以上。
瞿志強面色一苦︰“對方那是強買強賣，最高只出到50銀元，我這買材料還得搭上人情呢。”
“那槍呢？”
“漢陽造20，毛瑟10半自動25，20響35。”瞿志強說完又急急道︰“先說好，這些槍都是舊的，新的可不是這個價。”
“哈哈，瞿科長，我懂，現在新槍的門路可不好找。”易天行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你把東西列個單子，改天我去提貨的時候，順便幫你把那個強哥解決了。”
“多謝易科長，我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干！”易天行也舉起杯，兩人一飲而盡，各自杯口朝下以示誠意。
放下杯子，瞿志強感嘆一聲︰“易科長，我當初就應該早點找你的，耽誤了這麼多時間，白白便宜了那狗東西。”
“你放心，他們佔了多少便宜，到時候都讓他們吐出來給你！”易天行打著包票道。
彪哥常說“盜亦有道”，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強行壓榨別人的人，那什麼強哥的行為，剛好踩到了他的底線，只要他拿著這些東西的清單找彪哥，這事百分百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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