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化妝鏡前的暖光燈,在胡逸鼻梁那兒投下一道細細的影子。胡逸對著鏡子,正最後擺弄領結的時候,听到玻璃門被輕輕敲了幾下。
“胡先生。”
這聲音啊,就像在冰水里泡過的鋼絲似的。
胡逸一轉身,就瞧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孫先生站在門口呢。孫先生金絲眼鏡後面的眼神,就像手術刀一樣,在他胸前的論壇嘉賓牌上掃來掃去。
這位《樂評周刊》的主編,右手插在褲兜里頭,左手捏著一份折起來的節目單,節目單的邊緣都被他的指關節壓出了好幾道白印子。
“孫主編。”胡逸點了點頭,手指尖下意識地搓著袖扣。這袖扣啊,是趙博士昨天硬塞給他的,還說是什麼“給傳統派的見面禮”呢。那金屬扣上刻著特別小的五線譜。
孫先生也不搭話,直接就跨過地毯走到胡逸跟前,“啪”的一下把節目單拍在化妝台上,震得口紅都滾出去半寸遠。孫先生就說︰“《戰鼓•電音交響》用電子鼓點把定音鼓的共鳴都給蓋住了,《音域迷宮》把好好的旋律拆成坐標點來導航,還有那個ai即興……”他的喉結動了動,接著說︰“你這是在糟踐音樂的本質啊。”
胡逸注意到,孫先生西裝的袖口都磨得起毛邊了,就和三年前在古典樂頒獎禮上看到的孫先生一個樣兒。那時候啊,他還只是個沒什麼名氣的小人物呢,就混在觀眾堆里。他可是親眼瞧見孫主編為了護著那個老琴師,被人給踩掉了一只鞋。
“本質?”他笑了起來,袖扣上的五線譜在掌心蹭了一下,接著說道,“三年前啊,您在後台抱著那把被摔裂的古琴哭呢,還說什麼‘琴音是木頭的心跳’。現在啊,我就想試試,這心跳能不能變成琴音。”
孫先生听了這話,瞳孔一下子就縮了縮。
就在這時候,後台突然傳來主持人報幕的聲音,還夾雜著場館外面隱隱約約的人聲︰“接下來呢,有請跨界音樂探索者——胡逸先生!”
胡逸去拿講台上的激光筆的時候,目光掃到了第一排的觀眾席。
孫先生就坐在正中間呢,那脊背挺得筆直筆直的,就像一根琴弦似的。他左手搭在膝蓋上,食指無意識地在敲著節拍,敲的還是《月光奏鳴曲》的慢板呢,這和胡逸要展示的電音可是完全不搭調啊。
“第一首曲子,《戰鼓•電音交響》。”
隨著他這話音一落,舞台兩邊的全息屏就亮起來了。
在傳統交響樂團的投影里,定音鼓的鼓槌就懸在半空中,而那虛擬電子鼓組的藍光呢,就從地面慢慢地涌上來,就好像潮水漫過古典樂的輪廓一樣。
當第一聲鼓點“轟”地炸響的時候,觀眾席里就傳來一陣抽氣聲。為啥呢?因為這定音鼓的渾厚聲音和電子鼓的尖銳聲音完美地重疊在一起了,就好像青銅和鋼鐵在一塊兒共鳴似的。胡逸瞧見第三排有個老太太扶了扶助听器,嘴角就一點點往上翹。
他轉身朝著操作台,手指在觸控屏上劃拉了一下,說道︰“下面要進行《音域迷宮》的實時演示啦。”
現場隨機挑了五個觀眾戴上vr眼鏡。
當第一個測試的人跟著高音區的旋律抬起胳膊,低音區的震動讓另一個女的下意識地蹲了下去,這時候觀眾席里突然爆發出一陣掌聲。
胡逸瞅見孫先生的食指停住了,眼楮死死盯著vr設備的數據流呢。
“最後呢,是這首《智能即興協奏》。”他調出ai界面,“我會把現場三個觀眾的心跳頻率輸進去,讓它生成旋律。”
心電圖那綠色的波紋在屏幕上一跳一跳的,ai合成器就開始哼哼起來了。
第一個觀眾是穿紅裙子的女孩,心跳快得就像歡騰的馬蹄子似的;第二個是穿工裝的大叔,心跳穩穩當當的,就跟鐘擺一樣;第三個……胡逸的呼吸一下子停了一下——那是孫先生的心跳啊,這數據是他剛才遞話筒的時候踫到孫先生手腕得到的,這心跳的節奏里還藏著《月光奏鳴曲》的余韻呢。
合成的旋律響起來的時候,孫先生的後背終于放松了些。
演出結束的時候,掌聲足足持續了三分十七秒。
胡逸站在追光燈下面,看見李女士在側台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不過她額頭的汗把發膠都給沖得不成樣子了。“下面就到自由提問的時間嘍。”主持人的聲音听著有點虛。
第一個把手舉起來的是孫先生呢。
“這能算音樂嗎?”孫先生一邊站起來,一邊皺著西裝的前襟,那前襟都皺成一團了,“還是說就只是些高科技的小玩意兒啊?”
後排有幾個評論家听了,跟著點頭。
胡逸瞧見李女士把指甲都掐進掌心了,這是她一遇到協調不好的事兒就會有的習慣動作。
“孫主編啊,您試過閉著眼走迷宮不?”胡逸從台上走下來,站到孫先生跟前,“上周我在實驗室讓一位八十歲的老琴師體驗了一下《音域迷宮》,她從里面出來以後就說‘這旋律就像我師父教我認弦的時候那雙手’。”說著,他從西裝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個u盤,“這里面是三位老琴師、五位電競選手還有七位視障者的體驗報告呢,下周我就會把完整的解析報告發到《樂評周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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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微停了一下,彎腰撿起孫先生腳邊掉了的節目單,這節目單是孫先生剛才站起來的時候帶掉的,“孫主編,要是您樂意的話,明天上午十點,我就在實驗室等著您親自來體驗體驗。”
孫先生接過節目單的時候,手都在抖呢。
胡逸回到台上的時候,看到孫先生低著頭盯著節目單上的五線譜,喉嚨那里動了動,好像是想要說點啥,可最後啥也沒說,就這麼坐下去了。
等散場的時候,都已經十點半了。胡逸的手機在後台一個勁兒地響,經紀人的消息彈窗跟彈幕似的︰“《都市音樂報》要來專訪啦!”“視頻網站要直播實驗室呢!”“就連孫主編的助理都來要聯系方式嘍!”
突然,系統提示音響了起來,這次可不是任務通知,而是一條加密信息︰“你離真相又近了一步。”胡逸的手指在屏幕上方停了三秒,最後還是退出了界面。趙博士老家的電話、匿名郵件、實驗室的網絡波動,這些事兒就像一根根線頭,正慢慢湊到一塊兒去了。
“胡先生。”李女士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她把原本系得很精致的領結松了松,說︰“能聊兩句不?”
他倆走到場館外面的台階上。
晚風吹著梧桐葉,從腳邊掃過去。李女士的高跟鞋在地上急促地敲著點兒︰“今天的反響比預想的要好,可是……”她抬頭瞅著胡逸,“孫主編他們刊物明天就要出刊了,我听說啊,他們準備了一整版的評論呢。”
胡逸伸手去掏煙盒,想了想又放下了——他早就戒煙了,可壓力大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去摸口袋。“您的意思是……”
“不是說壞話。”李女士苦笑著搖了搖頭,“是更麻煩的事兒。
他們可能會說‘有新意但是沒靈魂’,‘技術蓋過了藝術’,這種評價可要命了,能直接把你按在‘玩票’的標簽上。”胡逸眼楮瞅著遠處的霓虹燈,腦子里就冒出來實驗室監控屏里那些跟著旋律在迷宮里晃悠的光點。他嘴里嘟囔著︰“靈魂也得有個地兒待著啊。”接著又說,“要是以前那些個裝靈魂的東西裝不下新靈魂了,那不得有人去試試新的玩意兒嘛。”
李女士半天沒吭聲,過了會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可千萬小心點兒啊。”說完就轉身要走,剛走兩步又回過頭來,補了一句︰“哎,對了,剛才在後台有個穿黑外套的人塞給我這個,還說‘給胡先生的提醒’呢。”
她把一張紙條遞給胡逸,紙條上就寫了七個字︰“小心明天的頭條。”
胡逸拿著紙條站在台階上,瞅著李女士的車尾燈在街角那兒沒影了。
風呼呼地吹起來,把他西裝的下擺都掀起來了,口袋里的手機嗡嗡直震,這是系統任務完成的提示音,可他哪有心思去看啊。
遠處傳來午夜敲鐘報時的聲音,還摻和著一個流浪歌手彈吉他的聲兒。
胡逸冷不丁就笑了,心里想啊,那首沒寫完的副歌,好像應該加上這麼一句︰“要是質疑成了前奏,那下一段旋律啊,這才剛剛開始呢。”
他把紙條折成個紙飛機,瞅著它被風卷到夜空里去了。
明天的頭條會寫啥呢?
是孫先生的評論?
還是實驗室的秘密?
又或者……
這時候手機屏幕亮了,經紀人發過來一條新消息︰“《樂評周刊》主編助理說,孫主編今兒晚上加了三次班呢。”胡逸看著漸漸西沉的月亮,抬手把紙飛機朝著更高的地方拋了出去。
嘿,你知道嗎?這場跨界的戰斗啊,這才剛剛開始呢,就像是一場大戲才剛剛拉開大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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