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站在會展中心c區入口這兒的時候，他腕上手表顯示的時間是上午8點57分。
玻璃幕牆外面的晨光就像是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箔似的，這麼一照啊，“第九屆全國健康產業博覽會”那個紅色的橫幅看起來特別晃眼。三天前收到邀請的時候，胡逸就查過平面圖了。音樂與健康融合推廣中心的展位在b3區最角落的地方呢，就好像是被人隨手扔在地圖邊緣的一個小墨點兒似的。
“胡老師！”小趙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還帶著點喘氣的聲音。
這小伙子抱著一摞藍白封皮的手冊，淺灰色的西裝前襟上沾著半片碎紙屑。他說道︰“設備都調試好了，耳機消毒器也都擺上了。就是吧，剛才巡場的時候，我看到隔壁智能理療艙的展位了，人家請了模特舉著發光的手牌呢……”
胡逸拿過來一本手冊。
這紙張摸起來有點薄，這可是他特意讓小趙選的輕型紙呢。為啥呢？因為預算就只有人家的零頭那麼點兒，能省的地方就得省啊。
胡逸的指尖在封面上“沉浸式音樂療愈體驗”這幾個燙銀的小字上劃過，他就想起昨天晚上在錄音室一直熬到凌晨三點做的調整了。他把原本有點偏古典的旋律加快了0.5拍，還加入了更符合現代都市人呼吸頻率的節奏呢。
“小趙啊，”胡逸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你去把體驗區的地貼再檢查一遍吧。”眼楮往十米開外的展位那兒一瞅，藍色桌布鋪得還算齊整。有六組耳機擱在銀色托盤上呢，每個耳機旁邊都擺著個差不多巴掌大的心率監測儀。這心率儀啊，是他托在醫療器械公司的朋友給借來的。他還特意叮囑呢︰“可得提醒觀眾啊，把耳機摘了之後先安安靜靜坐半分鐘，再去填反饋表。”
九點鐘的時候，展會正式開始了。
剛開場的那半個小時啊，b3區就跟被人按了靜音鍵似的，安靜得很。智能穿戴設備區那邊，主持人拿著高音喇叭喊得可起勁兒了︰“能實時監測血氧、血壓還有睡眠質量呢，現在下單立馬就減三百塊！”中醫理療館那邊的艾草味兒啊，順著過道的風就飄過來了，還跟隔壁保健品展台那甜膩膩的果香混在一塊兒了。
胡逸的展位前面呢，就稀稀拉拉有幾個人停下來看一眼。這些人大都是被“音樂療愈”這四個字給吸引過來的，拿眼楮掃兩下宣傳手冊，就又快步走開了。
小趙在體驗區的角落里蹲著，正在調整音響線呢。他後脖子上的汗把襯衫都弄出深色的印子了。他一抬頭，就瞧見胡逸彎下腰去撿被觀眾踫倒的宣傳架，那手指關節因為用力都變白了。小趙就說︰“胡老師，要不我去借個擴音器來呀？”他說話的聲音有點悶，又接著說︰“要麼……要麼咱們也跟別人似的，發點小禮品？”
胡逸站直了身子，眼楮看向牆面上的電子鐘，這時候是九點二十八分。他就說︰“再等等看。”那聲音里透著一種很肯定的感覺。三天前啊，他在那個系統里頭把“情緒共鳴曲庫”給兌換了，積分正好花光了上次演唱會得到的獎勵呢。昨天下午啊，他專門跑到三甲醫院的心理科，在那兒蹲了倆小時，就為了觀察那些候診患者的微表情。你瞧啊，有的人捏著衣角還抖腿呢，有的人就盯著天花板一個勁兒地眨眼楮，他可把這些都揉到體驗區的背景音樂里去了。
到了九點半的時候，嘿，轉機就來了。有個穿著米色連衣裙的女士，她最先在那兒停住了腳步。她懷里抱著個公文包，眼尾還留著沒卸干淨的眼線呢，一看就是典型的那種“展會趕場人”。胡逸走上前去的時候，就看到她正對著手冊上寫著“音樂干預可降低23焦慮指數”的小字皺眉頭呢。胡逸就問她︰“您需要體驗一下嗎？”然後遞過去一副耳機，還說︰“全程就八分鐘，您的心率變化會實時顯示在這個屏幕上哦。”
這女士猶豫了兩秒，就把自己戴著的耳機給摘下來了。在體驗的第一分鐘呢，她的手指還搭在公文包的拉鏈上；到了第三分鐘，肩膀就慢慢放松下來了；第五分鐘的時候啊，原本緊繃得像一條線似的嘴角就微微往上翹了；等到第八分鐘，她摘下耳機，看著屏幕上從98降到72的心率值，突然就笑了，還說︰“剛才呀，我居然想起大學時候在操場看星星的那個晚上了。”
她在那兒填反饋表的時候呢，旁邊有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生就湊過來了。這男生指著屏幕就問︰“真的能降低心率啊？”還說︰“我最近加班老是心慌呢。”
等到十點整的時候啊，排隊的隊伍都已經排到展位外面五米遠的地方了。那些穿著職業裝的白領啊，還有推著輪椅的老人，抱著孩子的媽媽呢，甚至有幾個背著相機的媒體記者也都擠在人群里頭。
小趙的襯衫啊，全都濕透了，可他還笑得嘴都合不上呢。他舉著消毒棉片在人群里來來回回地穿梭，每遞出去一副耳機就會說︰“您就坐這兒吧，這靠墊可軟乎了；阿姨呀，您把這個監測儀戴在手腕上，對嘍，就跟戴手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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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逸呢，就站在體驗區的後面，眼楮盯著電子屏上不斷跳動著的數據。
有個穿著藍色外套的大叔體驗完了，就拍了拍胡逸的肩膀說︰“小伙子啊，這個可比我吃的那些安神藥都管用呢！”還有個扎著馬尾的姑娘，眼楮紅紅的，一邊翻著手冊一邊問︰“能告訴我這曲子在哪兒能下載嗎？我奶奶老是失眠……”胡逸輕聲回答說︰“我們有公益療愈計劃呢。”然後他就在姑娘的手機備忘錄里記下了一個地址，還說︰“下周三下午兩點啊，你帶著奶奶來就行。”
這時候，人群外面傳來一個略帶疑惑的男聲︰“這是……音樂與健康融合推廣中心？”
胡逸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是孫先生，展會組委會的負責人呢，他昨天在後台還看過孫先生的照片。這時候孫先生正眯著眼楮看著展位前面排著的長隊，手里拿著咖啡杯，那咖啡杯就懸在半空中，褐色的咖啡在杯壁晃蕩著，還轉出了小漩渦呢。
胡逸就走過去說︰“孫總啊，謝謝您給我們這個參展的機會。”孫先生啥也沒說，直接繞過他就奔體驗區去了。
有個老太太剛把耳機摘下來呢，正拉著小趙的手嘮嗑︰“我這老寒腿啊，听著听著就沒那麼疼嘍。”孫先生就在那兒停住腳，看了會兒屏幕上顯示的心率曲線，又翻了翻觀眾填的反饋表，上面寫著“肩頸放松了”“呼吸變深了”“想起去世的老伴兒，可心里不難受了”之類的話。
“胡先生。”孫先生一轉身，眼楮里那種探究的神情就變成了審視的樣子，“我記得啊，三天前審核展位的時候，你們的預算申請可是被駁回了三次呢。”
胡逸點點頭說︰“沒錯，我們確實資源不咋多。”
“但是你看現在……”孫先生指了指正在排隊的那些人，“你們這兒的人流密度啊，比主會場那個智能醫療機器人展區還要高出百分之二十呢。”說著，他就從西裝里面的口袋里把名片掏出來了，還用手指尖敲了敲名片上燙金的“健康產業協會理事”那幾個字，“下午兩點，主會場b1廳有個‘年度健康科技’的專場論壇，我給你加個二十分鐘的演講時間。
還有啊……”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有三家三甲醫院的負責人剛剛聯系我了，想要跟你們談合作呢。”
小趙手里的消毒棉片“啪嗒”一下就掉到地上了。
胡逸接過名片的時候，手指肚踫到了名片邊緣的壓紋，他心里知道，這可是只有那些頂級的商務人士才會定制的小細節呢。“謝謝孫總。”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平穩得連自己都覺著吃驚，可手心里卻已經冒出了細細的汗珠——系統任務里“獲得行業權威認可”的進度條，這時候正刷刷地往上漲呢，那速度，肉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琢磨這個事兒呢，就有個穿著墨綠套裝的女士擠了過來。“胡老師！”一邊說著一邊遞上名片，“我是‘康悅健康管理’的市場總監，我們想把您的音樂療法加到企業的eap員工援助計劃）里去。”她眼楮很快地掃了一下體驗區，接著說︰“我們有三萬家企業客戶呢，白領佔了78，這不正好就是您的目標人群嘛。”
胡逸剛接過名片還沒來得及放下呢，又有人把話筒遞了過來。“您好，我是《健康中國》雜志的記者，能問您幾個問題不？”
就這麼一直忙乎，一直到下午一點半，人才慢慢少了起來。
小趙往折疊椅上一癱，把空礦泉水瓶朝著垃圾桶扔過去——這次沒扔進去，瓶子咕嚕咕嚕地滾到了胡逸的腳邊。“胡老師，”小趙嗓子都啞了，“剛才孫總說的那個論壇……我是不是得現在就去調試設備啊？”
胡逸彎腰去撿瓶子，眼楮的余光瞅見了展位角落里的數據板——這是專門用來匯總體驗者生理數據的平板，這時候屏幕亮著，上面顯示著“今日已收集127組有效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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