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的指尖剛離開耳機線,那上頭還有點余溫呢,就听到小李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了出來,聲音抖得厲害,還帶著電流的雜音︰“胡哥啊,德國那邊場地出事兒了。他們說網上一下子冒出來好多帖子,講咱們的合作是‘外國音樂侵蝕本地文化’呢。現在市政廳門口都有人舉著‘保護傳統’的牌子在抗議,場地方頂不住壓力,當場就把租賃合同給撕了。”
胡逸看著玻璃門外越聚越多的人,有幾個還舉著“文化入侵滾出去”的紙板。陽光從那紙板邊緣翹起來的毛邊那兒穿過來,在地上弄出好多細碎的光斑。這光斑啊,就跟十年前在地下通道里,城管舉著“無照經營”的罰單時看到的光斑一模一樣。
“胡哥,你是不是也覺著咱們太天真了啊?”小李突然抽噎著說的話就撞進胡逸的耳朵里了,“我昨天還跟柏林的小朋友視頻呢,他們練《茉莉花》的鋼琴部分都能合上弦了,怎麼突然就變成‘侵蝕’了呢?”
胡逸的喉結動了動。他就想起在米蘭教唱《友誼地久天長》的時候,有個七十歲的老歌劇演員握著他的手說“這旋律讓我想起母親的搖籃曲”;還想起在東京街頭,有個穿著洛麗塔裙子的女孩舉著手機錄他清唱《海闊天空》,哭得睫毛膏都暈開了,像兩顆藍月亮似的。音樂咋就成了武器呢?
“把抗議視頻還有發帖賬號的截圖發給我。”他彎下腰,撿起被自己踩歪的鞋跟,那動作慢得喲,都能听到心跳在肋骨那兒砰砰直撞的聲音,“可別忘了開飛行模式啊,別讓手機被定位了。”
掛了電話之後,他在走廊的轉角處,一下子攔住了抱著筆記本瘋跑的大衛︰“你去查一下,三個小時以內,德國場地相關的熱搜詞條是誰花錢買的,發帖的ip有沒有境外跳轉的痕跡。”大衛跑得滿頭大汗,鏡片都被汗水弄得霧蒙蒙的了,可還是馬上點頭說︰“行,半小時之內我就給你結果。”
到了下午三點,大衛來敲門了,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十七分鐘呢。
他把門一推開,就看到胡逸正在電腦前一幀一幀地分析那個抗議視頻呢。在舉牌子的那群人里,有三個穿著同樣深灰色連帽衫的男人,每次鏡頭掃過去的時候,他們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拍攝的人。
“查到了。”大衛把平板往桌子上一拍,屏幕上顯示著一串ip追蹤的圖,“所有那些惡意帖子的源頭都在巴黎郊區的服務器上,注冊人的信息指向‘文化純淨聯盟’,那可是湯姆•霍克的極端組織啊。”
胡逸的手指關節在桌子邊上輕輕敲了兩下。
他還記得呢,上個月在聯合國的文化論壇上,湯姆舉著“抵制全球同質化”的標語就沖到台上去了,被安保架走的時候還在大喊︰“音樂應該是每個國家的私有物!”
“我要見他。”胡逸冷不丁地開了口。
大衛手里的咖啡杯“ 當”一下磕在了杯墊上,他瞪大了眼楮說道︰“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那家伙上個月才在布魯塞爾把中非聯合音樂會的舞台給砸了呀!”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清楚,砸舞台的人最害怕啥。”胡逸走到衣櫃前,翻出一件沾滿灰塵的深棕色夾克。這夾克還是他跑商演的時候穿的呢,衣領子上還殘留著某場婚禮上玫瑰的香味。胡逸一邊穿上夾克一邊說︰“幫我約一下他,就跟他講有個獨立制片人打算拍一部關于‘文化沖突與融合’的紀錄片,需要找個有極端觀點的人來當代表。”
咖啡館躲在老城區的石板巷子里,門牌號是用手寫在一塊已經褪色的木牌上的。
胡逸推開門的時候,鈴蘭的香味和現磨咖啡的苦味一下子沖進鼻子里。在最里面的卡座上,有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男人正用手指關節敲打著桌面,敲出的節奏是《馬賽曲》的前半段。
“胡先生啊。”湯姆抬起頭來,他的瞳孔是那種像冰碴子一樣的灰藍色,他似笑非笑地說︰“真沒想到您這位歌王居然肯紆尊降貴來當‘獨立制片人’呢。”
胡逸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椅子腿從地上的碎木屑上碾過,發出輕微的聲響。他說︰“我更想當個記錄者。”說著,他把微型錄音筆悄悄塞進了袖口,那金屬外殼貼在皮膚上,就像一塊燒得通紅的炭火似的。他緊接著問道︰“您之前說音樂是武器,能詳細說說嗎?”
湯姆的手指突然就停住不動了。
他從皮夾子里抽出一張照片,然後推了過來。在那張已經褪色的老照片里,有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女孩正在彈魯特琴,照片的背景是濃煙滾滾的一片廢墟。“看,這是我妹妹。2025年美軍轟炸拉卡那時候啊,她琴箱里還藏著半本《一千零一夜》呢。”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拇指輕輕摩挲著照片的邊緣,“後來我在難民營听到美國說唱,他們管這叫‘文化輸出’。”
胡逸听了,只覺得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似的。
他一下子就想起系統面板上那個還沒完成的任務“拆不垮的橋”,就在這一瞬間,這個任務好像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意義。那些被戰火給毀掉的琴啊,還有被偏見弄得變了味的旋律,得有人把這些破碎的東西重新拼湊起來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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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這是打算拆橋嗎?”胡逸小聲地問道。
湯姆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像刀一樣鋒利,“橋會讓洪水涌過來的!你以為那些學著唱中文歌的外國小孩,不是在給文化殖民做鋪墊嗎?”他猛地抓起咖啡杯,褐色的咖啡在杯壁晃蕩出很尖銳的弧度,“等他們的孩子只會唱《孤勇者》,都忘了自己的《媽媽的吻》的時候,你就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侵蝕了!”
胡逸就這麼看著他那顫抖著的指尖。
這個拿“保護”來包裝仇恨的男人,和十年前在地下通道里罵他“唱什麼破情歌,還不如去工地搬磚”的顏悅,好像還是有些區別的。顏悅的惡意是明明白白擺在那兒的,可湯姆的惡意呢,就像是裹了一層悲情的糖衣似的。“要是有座橋,能讓人瞧見對岸的眼淚和笑容呢?”他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手機,翻出一段巴黎街頭的視頻︰一個黑人女孩和一個白人男孩一塊兒彈奏《月光》,彈到最後,還操著中文喊“胡老師加油”。“他們互相學對方的歌,就是想弄明白,為啥你會被那首歌給唱哭嘍。”
湯姆听了,把咖啡杯使勁往桌上一磕,濺出來的咖啡在桌布上弄出一塊深色的印子,就像個疤似的。
他眼楮直勾勾地看著視頻里那些孩子亮晶晶的眼楮,喉嚨動了動,可最後就憋出一句︰“你會後悔的。”
從咖啡館出來的時候,暮色已經慢慢籠罩了石板路。
胡逸掏出錄音筆,里面錄著湯姆的呼吸聲、咖啡杯的輕微響聲,還有那句“橋會讓洪水漫過來”。
他給大衛發了條消息︰“聯系各國合作的藝術家,讓他們講講‘第一次被異國音樂打動’的事兒。”
剪輯室的燈一直亮到凌晨三點。
胡逸眼楮死死盯著屏幕上那些交錯的畫面︰米蘭的老人,皺紋里滲著淚水;東京的女孩,洛麗塔裙子上沾著咖啡漬;柏林的小朋友用德語唱著“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最後畫面切到湯姆的臉,他說“橋會讓洪水漫過來”,畫面外傳來孩子們的合唱︰“我們想看看洪水另一邊的花。”
短片發布的時候,日內瓦湖剛剛泛起魚肚白。胡逸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播放量從1萬一下子蹦到了100萬,那評論區就跟炸了鍋似的,熱鬧得很,就像星群突然炸開了一樣。
“我爺爺在越戰的時候沒了弟弟,可他老是哼《友誼地久天長》呢。爺爺說這是敵人的歌,不過真的特別好听。”
“墨西哥街頭那些流浪樂隊啊,都會唱《青花瓷》呢。他們還說‘中國的月亮和我們的月亮一樣圓’。”
“柏林市政廳來電話啦!”大衛這一嗓子,直接就蓋過了視頻剪輯軟件的提示音,“他們說抗議人群里有人舉著你短片的截圖,喊著‘我們要橋,不要牆’呢!”
胡逸剛要咧嘴笑呢,服務生就輕輕把門推開了。
只見銀色托盤上放著個牛皮紙信封,封口那兒壓著暗紅色的蠟印,這蠟印可不是酒店的標志。
他把信封撕開,信紙上面就寫了一行字,還是用紅筆寫的呢,那墨跡都還沒干呢,寫著︰“你以為你能贏?”
往窗外看,日內瓦湖的浪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堤岸,這聲音啊,特別像十年前地下通道外面的雨聲。
胡逸把信紙折成了小飛機,直接就扔進垃圾桶里了。
他伸手摸出手機,翻到通訊錄最上面的那個號碼,那可是華中醫科大學的專線呢。他的大拇指在撥號鍵上停了一下,然後又縮了回去。
有些事兒啊,得先在日內瓦給辦了才行。系統提示音冷不丁就在腦袋里冒出來了︰“檢測到關鍵歌詞素材‘橋會讓洪水漫過來我們想看看洪水另一邊的花’,給你加20積分呢。現在的積分是1350,總共要1500分。”
胡逸瞅著天邊慢慢變亮的晨光,小聲嘀咕著︰“還差一百五十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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