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就站在那老式居民樓的樓道里呢,仰著頭瞅著三樓窗口透出來的暖黃色燈光。
春末的小風啊,帶著月季的花香就往他領口里頭鑽。他呢,手指下意識地在吉他背帶上那張老戲台貼紙上來回摸,這貼紙是咋來的呢?去年在甦州評彈館的時候,有個老藝人非塞給他的,還說什麼“沾點傳統氣息”呢。
他手心里,手機屏幕亮了,張老的消息還在那顯示著“你要是真想傳承,就來我這兒談談”。
他使勁吸了口氣,當手指關節敲響302室那扇紅漆門的時候,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撞在吉他面板上發出的那種悶悶的響聲。
門很快就開了。
有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兒,穿著一件洗得都發白了的藍布衫,手里還緊緊攥著半本線裝的《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呢。他鏡片後面的眼神啊,就像老式唱片機的針頭似的,一下子就直直地刺進胡逸的眼楮里了,還說︰“站在門口發啥愣呢?進來。”
客廳里滿是陳茶和檀木混在一起的香味,老式的吊扇在頭頂慢悠悠地轉著。
胡逸剛把吉他靠在牆角,張老就已經穩穩地坐在藤椅上了,還把那本書“啪”的一聲重重地拍在茶幾上,說︰“我看了杰克那小子的視頻,戲腔和電子音樂混在一起,花里胡哨的。”說完推了推眼鏡,又接著說︰“不過花里胡哨可不是傳統的根本啊。”胡逸的喉結微微一動。
三個月前啊,他帶著自己的小樣來敲這扇門呢。當時張老就隔著貓眼,只冷冷地說了句“年輕人啊,別老想著搞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時候呢,胡逸彎腰從琴箱里拿出一沓曲譜,那些紙頁的邊邊角角都被翻得毛毛糙糙的了。他趕忙說道︰“張老,這是我整理出來的《傳統旋律現代轉譯集》,這里面每首曲子啊,我都把原曲的出處給標出來了——”
“標題就別念了。”張老直接打斷了他,手指朝著沙發點了點,就說了一個字︰“彈。”
就在吉他弦音響起來的那一瞬間,胡逸就感覺自己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就像有什麼東西“ ”地一下松開了。
第一首曲子是《茉莉花》的變奏。前奏是用口琴吹出來的,那江南小調的婉轉韻味一下子就出來了。到了副歌部分呢,突然就切入了電子音效模擬出來的流水聲,就好像是雨打在青瓦上濺起來的水花一樣。
胡逸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到,張老的手指在藤椅的扶手上輕輕地敲打著,那個節奏竟然和口琴的顫音是相呼應的呢。
第二首曲子是川劇高腔《別洞觀景》的說唱版。
當“青峰翠,綠柳垂”這樣的戲詞隨著鼓點一下子炸響的時候,張老突然就挺直了腰桿,鏡片後面的眼楮一下子就亮起來了,問道︰“這一段拖腔……是不是資陽河派的呀?”
“沒錯。”胡逸的指尖在琴弦上輕快地跳躍著,回答說,“我跟著川劇院的王老師學了三個月呢,把‘一字’‘二流’的板眼都融進十六分音符里去了。”最後一個音符,就這麼消失在吊扇轉動的聲響里了。
張老一聲不吭地拿起紫砂壺,杯里的茶水被晃出了一小片一小片細碎的波紋。
胡逸眼楮盯著張老鬢角的白發,感覺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揪住了一樣。這都已經是他第三次整理作品集了,前兩次市場部都說“不夠潮”,顏悅還打趣他是“老古董”呢。可現在啊,他就盼著眼前這個老頭兒能認可自己,這種渴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烈。
“你對曲譜挺在行的,板眼也懂,也曉得怎麼能讓年輕人覺得新鮮。”張老冷不丁地開了口,那聲音就像老唱片一樣沙啞,“但是你不明白……”說著,他用手指關節敲了敲自己的心口,“傳統的魂兒不在曲譜上,是在唱曲兒的人心里頭呢。”
胡逸一下子抬起了頭。
窗外的風把茶幾上的曲譜給吹起來了,有一頁右下角的批注被吹得翻了過來。那可是他在戲院里蹲了半個月才記下來的,是一位老藝人唱錯的一句,旁邊還寫著“跑調的才是有生命力的”。
“張老,您能唱一段不?”胡逸突然站了起來,從琴箱里拿出手機,把錄音功能打開,“就唱您老經常哼的那首,我小時候在資料館听到過的,沒名字的那首。”
張老一下子愣住了。
他看著這個年輕人眼楮亮晶晶的,就好像看到了四十年前的自己。那時候自己就蹲在資料館的老藤椅上,對著一個破破爛爛的錄音機,一個字一個字、一句一句地把民間藝人的清唱給記下來呢。“嗯哼。”他咳了一下,清清嗓子,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像泡了水的二胡似的,又啞又長︰“月上柳梢頭……”
胡逸的手指在吉他弦上快速滑過。
他好像听到記憶里資料館那老電扇轉動的聲音了,還瞧見張老以前蹲在滿是霉味的倉庫里整理古譜的背影,也看到杰克唱“老祖宗的調兒要活過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樣子。
他跟著哼起副歌來,把張老的旋律分成三段。第一段呢,用古琴泛音來打底;第二段就加上電子合成器模擬出來的晨鐘聲;第三段讓所有學員的清唱從手機錄音里傳出來,就像春天的小溪淌過凍土一樣。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等到最後一個尾音消失的時候,張老的手在膝蓋上輕輕抖了抖。
他把眼鏡摘下來,拿袖口擦了擦眼角說︰“我守著資料庫都三十年嘍,老是擔心傳統就跟這些老譜子似的,最後只能被鎖在玻璃櫃子里。”說完又戴上眼鏡,眼楮亮晶晶的,“不過你讓我看到了,這些傳統能在年輕人的嗓子里活起來呢。”
胡逸緊緊抓著吉他背帶,手指關節都變白了︰“那張老,您願不願意……”
“我參加。”張老直接打斷他,從抽屜里找出老花鏡和鋼筆,“不過教學大綱得我自己來寫,每首曲子的歷史背景、師承流派啥的都得講得明明白白的。可不能讓孩子們只學個表面,把根本的東西都丟了。”“我剛剛就在琢磨著搞一個‘傳統與現代對話’的講座呢!”胡逸的眼楮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張老您來講講這里頭的淵源,我呢就帶著學員們做些改編,然後再把老藝人和年輕人都請過來,讓他們在同一個舞台上表演,那場面肯定特別棒——”
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胡逸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了。
李女士帶著哭腔的語音消息傳了過來︰“胡老師啊,文化局那邊說咱們基金會的定位太模糊了,這審批又給打回來了……”
胡逸听了,抬起頭看向張老。張老呢,已經拿起桌上的曲譜開始翻看了。听到“審批”這倆字的時候,他頭也沒抬,就說道︰“把我的名字加到發起方里去。”說完,他就在一張便簽上刷刷地寫了幾個名字,“再去聯系聯系這幾家公益基金會,他們的負責人我都挺熟的。”
胡逸握著手機的手,一下子就有了勁兒,感覺熱乎乎的。
他趕忙給李女士回了條消息。一抬頭,就瞧見張老將那本《九宮大成》塞到了他懷里,還說︰“拿回去好好看看,下周末過來听我講講《樂府詩集》里的轉調技巧。”
胡逸下樓的時候,夕陽把樓道照得紅彤彤、金燦燦的。
他拿出手機,就看到杰克發的消息剛剛彈出來︰“我找著兩個朋友啦,他們也想學你那種風格呢。一個會唱秦腔,另一個能吹尺八!”
胡逸看著這條消息,嘴角微微上揚,笑了笑,然後轉身朝著基金會的方向大步走去。
風呼呼地吹著,把他的衣角都掀起來了。他吉他背帶上的老戲台貼紙,在夕陽的映照下閃著光呢。褲兜里的手機又震動了幾下,他瞅都沒瞅一眼。估計是托尼催著他確認挑戰賽的舞台設計呢,要不就是技術部說報名系統已經修好了。
不過呢,最上面那條未讀消息是來自“星辰音樂”的,那可是全球最大的流媒體平台,圖標旁邊的紅點就像一小團火苗似的。
胡逸的腳步一下子就慢了下來,緊接著又加快了步伐。
今天晚上得和李女士商量基金會的方案,還得給杰克的朋友回語音消息,並且要把張老給的基金會名單整理出來……可他心里明白,還有更要緊的事兒在後面等著呢。
傳統可不是只代表過去,那可是未來的根基啊。
他呀,就想讓這個根基,扎根到更廣闊的土地里面去。
喜歡被打臉後,我靠歌詞系統征服全球請大家收藏︰()被打臉後,我靠歌詞系統征服全球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