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c國國際機場降落的時候,胡逸的手指關節還頂在太陽穴那兒呢。他在飛機上,都飛到三萬英尺那麼高了,閉著眼楮就睡了半個小時。可是你看他眼下,那黑眼圈啊,怎麼都遮不住。
他西裝內袋里放著b國那些孩子的琴譜呢。他老是拿手去摸那琴譜,摸得紙張邊緣都起毛邊了,就跟那些孩子用蠟筆在譜子上畫的太陽和音符似的。
“胡先生,劉部長的車在vip通道那兒等著您呢。”助理小周舉著手機,使勁兒擠過來。手機屏幕上是大衛剛發的消息,“國際組織的衛星會議設備都已經調試好了,您到酒店之後,再過半個小時就能和總部連線了。”
胡逸听了,就把琴譜在西裝內袋里又按了按,然後走路的速度就快了一些。
玻璃幕牆外面的c國秋天,有點冷颼颼的。風呼呼地吹著,把銀杏葉都卷起來了,那些葉子就撲到他肩膀上。這一下子讓他想起上個禮拜在b國小學的事兒了。有個小姑娘,把尤克里里的弦系成了個死結。她哭著說︰“老師說這是外婆留下的琴。”他就蹲在地上,擺弄了二十分鐘。結果呢,弦沒修好,還被小姑娘用蠟筆在袖口畫了只歪脖子鳥。
這時候啊,他袖扣上的蠟筆印還在呢。在早晨的陽光里,看著有淡淡的粉色,就像一顆還沒化掉的糖。
劉部長的專車就停在通道的盡頭。那輛黑色轎車的車窗,降下來了半寸,能看到半張緊繃著的臉。
胡逸離著還有五步遠呢,就把手伸出去了,說︰“劉部長,早就听說過您了。”對方沒接他遞過來的手,眼楮掃了下他松了半顆的袖扣,接著就落到他懷里的琴譜上,說︰“胡先生,那我就直說了啊。”說完就推開了車門,讓胡逸上車,“昨天夜里常委會剛下了通知,所有涉外教育項目都得暫停三個月呢。您那個音樂援助計劃啊……”他稍微停了下,“不管是涉及到的樂器捐贈,還是師資交流,都有點敏感了。”
轎車往市區開去,胡逸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老式戲園,“清音閣”那三個金漆大字在朱紅門楣上都有點剝落了。
他突然就想起上個月在c國西南山區做調研的時候,踫到的那個拿竹管當笛子吹的小男孩。那孩子的爺爺可是當地的非遺傳承人呢,可老人無奈地說,現在的年輕人都覺得傳統樂器太“土”了,寧願去學電吉他。
“劉部長。”胡逸把琴譜在兩人中間的車載小桌上攤開,“這些曲子都是b國貧民窟的孩子寫的。他們就用二手的手風琴、破木吉他,甚至拿裝奶粉的鐵桶當打擊樂呢。”他的手指在一頁譜子上劃過,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給媽媽的生日歌”,“您再看看這兒——”他把譜子翻到背面,“這是我讓他們試著把c國五聲音階融合進去寫的,孩子們說,听到這種調調,就感覺像在喝熱乎乎的姜茶一樣。”
劉部長這才把目光從車窗外收回來。
“援助計劃可以改個名字嘛。”胡逸把聲音壓低了些,就好像在透露一個小秘密似的,說道︰“這個計劃叫‘本土文化傳承計劃’呢。捐贈的樂器都換成咱們c國傳統的月琴和柳琴,教學大綱得讓咱們國家的非遺中心審核。師資這塊兒啊,我聯系了c國音樂學院的那些老教授來當顧問,所有外教都得先學三個月的《中國傳統音樂概論》。”
轎車在紅燈前停住了。
劉部長的手指不自覺地在膝蓋上敲打著,敲出的節奏是《茉莉花》的調子。胡逸能听出來,這是他在山區的時候,听到那些老人們最常哼的曲子。
“你說的這些啊……”劉部長找出老花鏡,翻開琴譜,“有具體的方案不?”
“三個小時之後呢,國際教育援助組織就會發來詳細的計劃書。”胡逸從西裝里面的口袋掏出手機,把和大衛的聊天記錄找出來,“預算的明細、合作方的資質、風險評估,都特別把‘c國主導’這四個字給標紅了。還有啊……”他翻到下一頁,上面是張老的手寫簽名,“張啟山先生已經同意擔任這個項目的文化顧問了,他還說呢,‘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得咱們自己人來守護’。”
劉部長的瞳孔微微一縮。要知道,張啟山可是c國民族音樂界的大拿啊,去年的時候,剛拒絕了一個跨國文化基金好幾千萬的捐贈呢,拒絕的理由就是“不想讓老曲子染上銅臭味兒”。
“胡先生。”轎車再次啟動的時候,劉部長說話的語氣都溫和了不少,“下午三點的時候,你帶著計劃書和張老的授權書,到教育部的會議室來。”他往窗外瞅了一眼掠過的戲園子,說道︰“我得讓常委會那些老伙計們也听听,這琴音到底算是‘外來干涉’呢,還是……”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就像自家院子里的花盛開了一樣自然的事兒。”
胡逸回到酒店的時候,額頭上微微沁出了汗珠。
小周拿著平板走過來︰“大衛說啊,計劃書已經通過加密郵箱發過來了。張老的助理剛打了電話,說老先生還親自錄了個視頻呢,著重強調這個項目那可是‘絕對本土’的。”小周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還有啊……”他晃了晃手機,“您私人郵箱收到一封匿名郵件,還標著‘緊急’呢。”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胡逸解領帶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
他接過手機一看,屏幕上發件人那欄是亂碼,主題寫著“關于您的音樂風格”。
附件是一段音頻,前奏剛一響起,他的太陽穴就突突地跳起來了。這是他去年給電影《山月》創作的“空谷調”啊,用古箏的泛音來模擬山風,中間還時不時穿插入口弦的顫音呢。
可是現在從音頻里傳出來的,編曲結構一模一樣,只不過把古箏換成了鋼琴,口弦換成了電子音效。
在音頻的最後,是某娛樂新聞的截圖,上面寫著︰“新生代歌王阿明新專的首支單曲《風吻》超級火爆!網友都說︰這才是真正的東方美學!”配圖里阿明穿著改良過的漢服,抱著一把瓖滿水鑽的吉他,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小周湊過來一瞧,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結結巴巴地說︰“這……這跟您給《山月》弄的配樂,和弦走向完全一樣啊!”他一邊翻著評論區,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已經有營銷號在帶節奏了,說您‘靠著抄襲國際風格紅了十年,現在連自己人都抄’呢。”
胡逸的大拇指抵在手機後蓋那兒,那上面還沾著山區孩子給他的銀杏葉書簽呢。
他就想起上個月在錄音棚的時候,阿明作為新人來向他請教編曲的事兒。當時那孩子眼眶紅紅的,對他說︰“胡老師,我就盼著全世界都能听到咱們自己的音樂。”
“去查一下ip地址。”胡逸把手機遞給小周,說話的聲音穩穩當當的,就像壓艙石似的,“聯系法務部,把《山月》的創作日志和錄音母帶調出來。還有啊……”他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讓公關團隊列個單子,把這十年來我所有原創作品的版權登記時間都整理好。”
小周抱著平板就往外跑,跑了沒多遠又折了回來,問道︰“那援助計劃……”
“劉部長那邊就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胡逸把領帶松了松,露出喉結上的那顆小痣。這顆小痣啊,還是他在孤兒院的時候,被小朋友用紅筆畫上去的呢,洗了三天都沒洗掉,結果倒成了他的一個標志了。“音樂這東西可不會騙人,抄襲的人啊,遲早得露出馬腳。”
胡逸走到窗邊,c國的晚霞把玻璃映照得像蜜的顏色一樣。手機在桌上嗡嗡震動,是助理發來了新聞推送︰“著名歌王胡逸被質疑抄襲?網友稱︰十年的好口碑難道要崩塌?”
胡逸瞅著屏幕上自己的照片,那是上個月在b國的一所小學,他蹲在地上給一個小姑娘系琴弦呢,陽光一照,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他摸到袖扣上的蠟筆印子,忽然就笑了。
“小周啊。”他輕輕敲了敲桌子,“你幫我聯系下新聞中心。”
“現在就聯系嗎?”小周把頭探進來,“您之前不是說先低調應對……”
“不低調了。”胡逸把西裝扯下來搭在椅背上,他白襯衫的袖口沾著蠟筆印,在暮色里就像一團還沒滅的火,“有些話,得讓所有人都听到才行。”
窗外的銀杏葉被風卷起來,打著圈兒撞到玻璃上。
胡逸看著遠處一盞盞逐漸亮起的燈,手指不自覺地在桌面上敲著,那敲打的節奏,正是《山月》里的“空谷調”。
喜歡被打臉後,我靠歌詞系統征服全球請大家收藏︰()被打臉後,我靠歌詞系統征服全球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