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氣遍布長空,形成一處廣大的場域。
隨即就見白澤的雙眼浮現出黑白之色,真氣上行,直入眉心祖竅,煉氣化神。
白澤距離六星的靈魄境本就只差一線,甚至若非他主動壓制,早就可以突破了。
此刻他不再壓制自身,氣血、真氣都拔升到極致,身光赫弈,諸大穴竅如有天鼓奏響,《掌中佛國》和《參同契》的特征同步顯現。
眉心之處一道神光徐徐浮現,仿佛是開了天眼,在浩大的鳴動和純淨的身光之中,眉心祖竅開啟。
轟!
一股強大的神念從眉心之處席卷而出,其動靜之大,甚至隱隱帶來風雷之聲。
就在這一瞬間,白澤破入六星,精神力滌蕩長空,和真氣場域結合。半空中出現了虛實不定的邊界,仿佛有一處空間被開闢出來。
在精神力外放的當下,《掌中佛國》也得到了突破,體內道場顯露于外,形成一處實質化的領域。
天空中出現了劇烈的波動,近九千米的高空之中,如生狂潮。
無人可斗,便與天爭。
如何與天爭?
天實際上並不存在形體,甚至在現代知識體系當中,天的最高處乃是大氣層,並不存在真實的天。
與其說是與天爭,倒不如說是在這天地自然中佔領一席之地。
于此最高之處,神念貫長空,壓服風霜,登凌絕頂。
浩大的神念融入了場域的空間,以精神意志統攝自然,以我心代天心,我意代天意。
這一刻,醞釀已久的武道神意終于誕生,精、氣、神,也攀升到極點。
無我不勝之爭,無我不能之事,要有何等的神意才能踐行這兩點?
是上天入地,唯我獨尊?
白澤周身光華流轉,天人五相一一顯現。
在突破之時,天人五相的最後一相“欲境殊勝”也已經顯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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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二氣流轉,演化五行,五行生萬象。
還是說斗盡諸敵,登臨巔峰的斗戰之心?
以白澤的角度來看,其實很簡單,只用一個字就可概括——強!
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因為我強。
勝了再勝,無所不能,也是因為我夠強。
絕頂的風霜恢復平靜,凜冽的寒意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弭,劇烈的波動也在逐漸平復,一切都在神意之下降伏。
強大的精神力開始內斂,屬于白澤的武道神意成形。
但也就在這一瞬間,一股適者生存、吞噬萬物的意志突然沖入了白澤的領域當中,幽碧之色在澄澈的長空當中渲染。
“你確實不差,同境界中能敗我一具化身。”
本該已經化為齏粉的科什埃竟然再度出現,他托著半具殘軀,出現在下方的山坡,身上血肉蠕動,快速修復身軀。
“但如果我有兩具化身呢?”
另一道聲音響起,另一個科什埃徐徐飛落到峰頂。
與此同時,那殘破的身軀也逐漸恢復了完整,甚至連衣物都在血肉的蠕動中擬化出來,只是臉上遍布著血痕,像是開裂的瓷器一般。
他應該是之前和白澤戰斗的那個化身,至于他這身軀••••••
“被斬下來的手臂嗎?”白澤看向這個科什埃的手臂。
他在那里,感應到了自己的劍氣。
之前的戰斗中,白澤曾經斬下科什埃半只肉翅,上面有著數十只手臂。
科什埃的身體被白澤用“返無”分解了,但那數十只手臂卻早就被雪崩沖走了,並沒有被毀。
沒想到這數十只手臂能夠重新演化出完整的肉身••••••
單看那肉量,確實是夠了。
至于另一個科什埃,則是完好無損,顯然是另一具化身。
“你猜得不錯,”帶血痕的科什埃道,“盡管精心培養,但這具廬舍也快到上限了,在強行重組之後,它只能堅持三分鐘。”
“但在這三分鐘之內,我會將天妖之意打入你的神意,”另一個科什埃接言,“想要不被影響,你需要以本體運轉《天妖轉生訣》。”
說話之時,幽碧之色迅速擴散,肆意污染白澤的精神力。
屬于科什埃的意志從兩具化身當中溢出,試圖侵入白澤那剛成形的神意當中。
科什埃的本體保底天關武者境界,他的意識哪怕只有一絲通過兩具化身降臨,都足以對六星武者造成威脅。
“這才是你的目的?”白澤轉身,將兩個科什埃的化身都納入視野當中。
另一具化身一直未出現,可能是剛剛趕到,但更大的可能是保底。
如果一具化身能夠達成目的,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行,那就是在白澤的神意凝聚成形之時,趁機污染他的神意。
化身實力受限,甚至還因為白澤那堪稱無賴的言出法隨而難以在境界上佔到優勢,但精神力的本質可是依舊高到可怕的。
只要抓住機會,就能輕易污染白澤的精神力。
“以你這樣的天賦,會將《天妖轉生訣》演化到哪一步呢?”科什埃道。
另一個科什埃接言︰“我很期待。”
這就是科什埃的目的。
至于什麼以大欺小、不講武德、陰險算計••••••
不會有人認為科什埃有道德這東西吧?
只是當那幽碧之色擴散之後,科什埃卻未能看到他想看到的畫面。
白澤始終未曾運轉《天妖轉生訣》,而那天妖之意雖然肆意擴散,但全然無法影響到白澤本身的神意。
武道神意的根本還是在于我心,哪怕是師法自然,也是要選擇契合自身心意的對象。
白澤的本心,也影響到武道神意的本質。
他的神意本質在于強,全方面的強大,在潛意識中,他的神意也是在補全白澤的短板。
比如在此之前,白澤的敵人想到用神意來壓制白澤,而現在,白澤已是不懼。
其神意無形無相,又包羅萬象,侵染神意的異質精神力正在被不斷稀釋,被包容到更廣的無盡當中。
在這一方面,白澤可是以軍神的神意為潛在對手的。
這是其一。
其二——
“在我突破之後,你就已經失去機會了。”
白澤目光如淵,徐徐張開雙手,如懷抱天地,意志和天地接軌••••••不,應該說反向同化這一方天地。
他的精神力如同裂變一般在瘋狂攀升,迅速增長,瞬息間暴漲至五十倍。
精神力本不可能和裂變這個詞搭上關系,但此刻白澤的精神力增長卻唯有這個詞能夠形容。
一股無形的威勢因為精神力暴漲而浮現,這片天空有了新的主人,被全新的意志所佔據。
無邊無際,浩大如天,白澤的神意顯露了其真面目。
‘這就是——天意。’
天意包羅萬象,天意不可揣摩。
神意如天,自有天一般的廣博。
‘三秒鐘。’
冷靜的心神判斷出極限,白澤露出了笑容。
目前的他,只能在短時間內將精神力提升至五十倍,且時間只有短短的三秒鐘。
但在這三秒鐘之內,白澤將無比強大。
因為,他有言出法隨。
“天地失色。”
黑白之色以白澤為中心擴散,同化天地,瞬息間就吞沒了科什埃的兩道化身。
無可違抗,無法抵擋!
五十倍精神力驅動的言出法隨,讓科什埃的兩具化身甚至連抵抗都做不到。
方圓數百米在這一瞬間化為了黑白,領域之內萬物凝滯,除白澤之外,所有的生機都被泯滅。
科什埃的兩具化身同時凝固在原地,然後全身都化為了黑白,泯滅成塵。
三秒之後,黑白領域消失,科什埃的兩具化身也徹底消失。
到泯滅的那一瞬間,他甚至連話語都無法傳出,堂堂不死者的化身,竟是敗得如此突兀。
“呼——”
白澤徐徐吐出一口濁氣,那超拔的氣息在他身上散去,只留難掩的疲憊之色。
凝練的神意讓他全方面的強大,沒有短板,甚至能夠在短時間內讓最長之處無限延長,但代價也是不小。
三秒之內,他近乎無敵,至少在同境界中,無人能敵。
三秒之後,他便要陷入精神疲憊狀態,難以繼續使用言出法隨了。
不過好在即便是精神衰弱,那我心化為天意的意志也足以凌駕在諸多神意之上,如巍巍蒼天,不可對抗。
至于其他的神意之妙用,還需自己繼續開發才行。
神意是意境和精神力的結合,哪怕是不顯露那意境,單憑精神力也足以擁有許多操作。
‘至于這三秒真男人,今後應該能夠繼續增長倍率和時間,但需要慎用。’白澤想道。
在那三秒的時間內,白澤都感覺自己仿佛無所不能了,便是對上七星,也能輕易秒殺。
可惜在三秒之後,就只能勉強打打七星,欺負欺負六星了。
他徐徐收回了外散的真氣,雙目微闔,以氣養神,試圖緩解精神上的疲勞。
同時,一道清風突然掠過了長空,剎那間有龐大的陰影遮蔽了上方的太陽。
隨後陰影突散,一道身影乍現。
“我感應到了不死者的氣息。”
身穿運動服,面若青年的男子落到峰頂,目光逡巡,最後落到了白澤身上,“你就是白澤?”
白澤回身看去,看到了一張俊秀的臉龐。
他看起來也就是二十歲上下,卻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氣質,嘴角微含笑意,觀之如沐春風。
要不是那眼中若隱若現的金芒,說不定還真有人將他當成普通青年了。
很難讓人相信,這位就是長期坐鎮東夏聯邦的天關武者之一,號稱東夏第一救火能手的“雲程萬里鵬”。
在武者當中,這一位的名聲可說是直追軍神。
如果說軍神裴東流是神敵當中最常露面,最受歡迎的存在,那麼這一位就是天關武者當中最受尊敬的那位。
哪怕比他強的天關武者不少,但絕無一人比這位救火能手更受愛戴。
“是我。”
白澤向著這位天關武者行禮,“見過程前輩。”
“無需多禮。”
程鵬隨意揮手,並沒有天關武者的高高在上,只是在不經意間,眼中露出凜冽之色。他掃視四周,問道︰“不死者呢?他應該出動了化身,現在人呢?”
“呃••••••”白澤頓了頓,“應該,到處都是吧。”
這位東夏第一救火能手顯然是來遲了,趕不上救火,頂多只能趕上洗地了。
“什麼叫到處都是?”
程鵬面色一滯,然後仔細感應了下四周,終于察覺到了那還帶著微末氣息的塵埃。
“你把科什埃的化身給揚了?”他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
“僥幸。”白澤謙虛說道。
確實是謙虛了,至少沒說自己秒殺了兩個科什埃的化身。
可即便如此,程鵬感覺也有點繃不住臉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道︰“都說年輕輩出了個妖孽,我老程還不信,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你這妖孽有多妖了。”
科什埃都給揚了,還有比這更妖的嗎?
此時的程鵬還不知道白澤揚了兩個。
與此同時,程鵬也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自己來晚了。
按理來說,在科什埃出現的第一時刻,通知就該直接傳達到紫微閣,讓自己第一時間出動,而不是等到大戰結束了才跑過來洗地。
甚至在匯報當中,是突然出現了大片的黑白區域,而不是科什埃化身出現。
直到程鵬趕過來,方才察覺到了科什埃的氣息。
“武協里出了奸細。”程鵬面色忽沉。
白澤當然不會在這時候替武協里的人打掩護,直言道︰“據科什埃的化身親口所說,他有三十分鐘的時間與我交手。”
程鵬听到這句話,臉色更為陰沉。
三十分鐘,都夠科什埃殺六星武者幾百次了。
也就是遇上白澤這麼個變態,非但沒被殺,反倒是把科什埃的化身給揚了。
換做其他人,程鵬怕是連收尸都趕不上。
因為尸體都被科什埃給帶走了。
“你放心,這事情武協必須要給出個交代。”
程鵬鄭重許諾,然後突然伸手,無視了和白澤之間的距離,直接抓在了他的肩膀上。
白澤只覺自己眼前一花,就已是從峰頂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