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很多國營廠只要搞生產的，或者說是搞銷路的。
其他都是人滿為患，不缺人。
薛亮他們都不想做那兩件事，故而無處可去。
第二，當初廠長于得樂，看上頭給的補助越來越少了。
一廠那邊又在拼命的壓制二廠，導致他們銷路沒辦法打開。
廠里養不起這麼多人。
想來想去還是想從保衛科下手。
因為廠里都沒幾個人了，上下窮的叮當響，會計科那邊常年的流動資金只有幾百塊。
還需要這麼多保衛科保衛什麼？
估計小偷進了他們廠偷東西，在廠里翻一圈後都要直搖頭。
保衛科留兩個人輪班就足夠了。
不過，他們保衛科主任黎江平的馬屁拍的非常不錯。
一直都是他們廠里柴波光同志的思想繼承者。
柴波光每天在廠里開兩場改革思想學習廣播會。
每次還要求全廠上下寫覺悟。
這麼多年了，廠里上上下下哪兒那麼多詞兒來寫。
早就是應付交差的狀態了。
唯獨這個黎江平那一手感悟文章寫的。
每次都能把波光同志看的飄飄然。
也就是這樣，他才通過柴波光保住了整個保衛科。
于得樂和柴波光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撕破的臉皮。
柴波光每天上班最大的樂趣，就是審查下面工人同志交上來的覺悟。
因為總能看到一大堆馬屁話，讓他心情非常不錯。
下午的時候，他就在辦公室里一點點的看。
看的有點惱火。
最後忍不住一拍桌子“這篇感悟我昨天就看過了！”
“這個同志行為很危險啊，對于領導交代下來的任務，竟然用昨天的東西來充數。”
“欺瞞領導，應付領導，行為惡劣！”
一邊罵一邊看。
越看越開火，因為後頭都是應付。
有些甚至就寫了一兩句話。
我在廣播里講了兩個多小時，結果你感悟就一兩句話？
這是故意羞辱我這個領導同志？
氣死我了，實在太氣人了。
不過，看著看著，忽然看了一篇密密麻麻的感悟。
那種感覺就像是行走在沙漠很久，忽然看到了一大片汪洋！
耳目一新，眼前一亮！
太久沒有看到過寫了這麼多字的覺悟感言了。
于是很認真的看了起來。
“妙啊，這個同志寫的是真細心，真感人肺腑啊。”
柴波光前面郁結的心情，忽然一下消失。
一千多個字，每十個字里，有八個字是在拍他柴波光的馬屁。
柴波光就喜歡看這種。
再看邊上保衛科黎江平的感悟，頓覺索然無味。
以前他每次都要把黎江平的感悟放在最後面看。
因為前面交上來的這些感悟，實在太令人糟心了。
最後如果不看一看黎江平的感悟，沖淡一下前面郁結的滋味。
感覺一天吃飯的心情不太好。
可今天卻突然看到這麼個感悟。
心情那個暢快的啊。
越看越喜歡“這個小同志覺悟高，真是萬萬沒有想到，我們廠里竟然還有覺悟這麼高的同志。”
“培養，必須要加大力度，重點培養！”
柴波光贊不絕口的拍了下桌子，情緒異常亢奮。
端起了邊上的大口瓷杯喝了口。
突然，噗的下。
這家伙一口的茶水噴的到處都是。
因為他看了最後的署名黃德華。
這不是于得樂從外面帶回來的那個野同志嗎？
對我感悟這麼深，他這是要干嘛！
替于得樂打入他階級敵人的內部嗎？
“柴支書，這事您要替我們保衛科作主啊！”
“都是廠里的同志，下手這麼狠，這是奔著殺人去的啊！”
就在柴波光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
門外，保衛科主任黎江平，帶著他徒弟薛亮走了進來。
黃東勝在派出所之所以沒有糾結的簽了調解書。
第一，感覺派出所的那個同志拉偏架，他再鬧也無濟于事。
第二，薛亮確實被自己打的夠狠，如果對方要糾纏，黃東勝也會麻煩。
薛亮從派出所出來之後馬上去了衛生院檢查。
才知道被黃東勝幾扳手打斷了骨頭。
這不，回來廠里後，越想越不舒服。
被他師傅拉著到了柴波光這邊，希望柴波光能夠出面來解決。
柴波光暫時還沒听說廠里打架的事。
因為剛剛一直在睡覺。
一看師徒兩個進來，趕緊問他們怎麼回事。
師徒兩個很是憤怒的講了一遍。
剛開始他也跟著惱火，說一定要嚴懲不貸。
可听到是黃德華這個人之後。
柴波光有些尷尬了。
剛剛還看了德華小同志感人肺腑的感想。
你現在讓我去整他？
不好，不好。
廠里好不容易出來這麼一個有覺悟的小同志。
雖然是于得樂的人。
但這小同志對我的覺悟不低。
發展一下，也是可以成為我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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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于得樂也是從外面撿回來的。
估計他們感情並不深。
看他半天不表態，師徒倆有些忐忑了。
黎江平說“柴支書，您態度呢”
“這口氣，咱們保衛科都忍不下，一個個都在喊打喊殺的，我快壓不住他們怒火了。”
柴波光越想越覺得這個黃德華是個人才。
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找黃德華了解情況，探一探他的底。
看這二人逼得這麼緊。
當即望著黎江平“你要是壓不住，要不，我提另外一個人上來，讓他壓？”
“反正你 這麼多年也累了。”
黎江平听到這話一陣尿意刺激膀胱。
看徒弟薛亮還想要爭取。
趕緊打斷他開口“柴支書，雖然我們保衛科憤怒聲音很大，很難控制住了。”
“但你放心，我一定保證他們堅決服從柴支書的指示工作！”
“那你還不快去？”柴波光盯著他“我警告你們啊，別在廠里給我搞事。”
“于得樂一雙眼楮一直在盯著你們。”
“搞不齊哪一天就會對你們動手，明白我話了嗎？”
“明白明白，柴支書，不好意思打擾了啊。”
“我這就去和他們好好上上思想教育課。”
“實在太令人憤怒了，柴支書平日里怎麼教育他們的。”
“這群同志的覺悟實在太低了！”
生怕才柴波光撤了他的職，黎江平自找台階下，一片供奉馬屁，拉著薛亮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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