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後的銀行不好打交道。
更何況還是這個年代，儲蓄所里的這張高台子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里頭櫃台職工態度也非常的惡劣。
存取的老百姓，動作稍微慢一點，就會被人大呼小叫的。
這些老百姓也不敢回話。
都把這些職員當成是吃國家飯的干部。
一得罪，搞不好自己折子的錢都要被他們給沒收。
蔣小軍他們排隊了很久後，終于輪到了他們。
蔣小軍態度也還算好，客客氣氣的說了句“同志，可以存錢嗎？”
女職員抬頭看了他一眼。
說話不緊不慢，充滿了傲慢。
“廢話，儲蓄所不就是存錢取錢的地方嗎，這你都不知道，進儲蓄所干什麼？”
說完伸手。
蔣小軍有些懵“什麼？”
“錢啊，馬上要存的錢啊，你不給我錢，我怎麼給你存？”
“別耽誤時間！”
女職員已經很是不耐煩。
倒不是針對蔣小軍，而是對每個人都是這麼一個態度。
因為農民不懂這些事，每天都問一些她認為很無聊，很盲流的問題。
每天同樣一個問題她都要回復十多遍。
很煩。
蔣小軍感受到了這個女人的不耐煩。
沒發作。
只是笑著說“錢我們放在拖拉機里了，你等下啊。”
“有病。”
女職員覺得遇到了個奇葩。
誰幾角錢，幾元錢的還放在拖拉機里。
所以毫無顧慮的 小聲咬牙了句。
平常她在櫃台前也是這麼懟別人的。
一般老百姓听到後都選擇忍，當做沒有听到，扭頭就走。
可蔣小軍真不是這種人。
只見他砰的一拍桌子“你罵誰有病啊？”
聲音特別突兀，拍的這個慵懶，全程不耐煩的職員愣了下。
人也精神了幾分。
習慣了別人不反抗，忽然遇到了這麼一個刺頭。
所以腦子懵圈了好一會才回神。
也一拍桌子，指著外邊“給我出去，我警告你，不要在儲蓄所這邊鬧事！”
“我鬧事什麼？”蔣小軍也指著她“我就好好來存個錢，特麼莫名其妙的被你罵有病。”
“我特麼是招你惹你了啊。”
砰。
這女職員的態度更加惡劣到了極致。
那看不起人的小眼楮精芒四射，指著蔣小軍“我最後和你說一次，這里是儲蓄所，不是你這類盲流撒潑打滾的地方。”
“給我馬上滾！”
蔣小軍被刺毛了，當即準備回懟。
但背後黃東勝趕緊跑過來一把把他給拉到了背後。
“同志同志，抱歉抱歉，我這老弟不太懂事。”
“我們是合作社潘主任介紹過來的，這是介紹信。”
女職工听這話後，眯著眼楮盯著黃東勝“潘主任認識你們這種盲流？”
“臭婆娘，你……”
“行啦，我的話都不听了是不？”黃東勝打斷他“去外邊把錢拿進來。”
蔣小軍這才悶悶不樂的扭頭就走，他是從心里的一百個不服氣。
女職工看蔣小軍走了後。
那有些刻薄氣息的嘴巴，很是鄙夷的切了下。
心里挺爽，因為她喜歡這麼壓制人。
還是壓制的一個男同志。
不過，當他看到公章後，這女職員猛的震了下。
人也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因為這哪里是合作社的介紹信！
上面蓋著的是縣府的公章！
而上頭的簽名也是王世文縣長！
黃東勝要去儲蓄所辦折子，而且一下存這麼多錢。
正常情況之下，儲蓄所的人肯定會報案。
因為你又不是國營廠的人，你開的也是個人賬戶。
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投機倒把賺的。
這年代雖然有很多倒爺在市場上大膽的倒賣賺錢了。
可這類人在國營單位的人眼里，那是等同于偷雞摸狗，見不得光的。
所以倒爺根本就不敢進儲蓄所。
錢存進去，上頭哪個領導固執，開個條子到儲蓄所。
你辛辛苦苦賺的錢，可能就要被沒收。
潘雲民怕儲蓄所這邊刁難黃東勝。
也知道自己這個合作社主任，面子沒大到儲蓄所這邊都要給面子。
干脆踩著二八杠去了一趟縣府。
王世文很開明，直接給黃東勝開了張介紹信。
女職員此刻手里拿著這張介紹信，感覺燙手的很，也感覺有千斤的重量在手上壓著。
“同志，你怎麼了？”
黃東勝望著他，笑容溫和。
但這女職員卻感受到了黃東勝的冷漠！
一種不屑于和她計較的冷漠，一種隱藏在笑容里，高緯度的譏諷！
她趕緊開口“同志，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是縣長介紹過來的。”
“那如果我們手里沒有縣長的介紹信，你就可以隨意對別人大呼小喝了？”
蔣小軍背後背著一個麻袋走了進來。
這話說到了現場排隊老百姓的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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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小聲議論。
“就是，一大早上的，吃了槍藥一樣，對這個吼對那個吼的。”
“什麼人嘛，不就是手里有點小權利嗎，至于這樣對我們嗎？”
女職員都要被憋出心髒病。
感覺被頂到了天花板上下不來。
好在黃東勝沒打算在她身上浪費多少時間。
說了句“趕緊點下錢吧，時間不早了。”
女職員哦了下。
但看著他們背進來的幾個麻袋。
“你們……這……里面全部都是錢？”
“廢話！”蔣小軍說“趕緊的手續辦了。”
嘩的一下，現場炸開了鍋！
三麻袋啊。
都特麼是錢？
在場的男女同志，有幾個這輩子見過這麼多錢的？
後邊場面更加讓人震撼。
儲蓄所過來了好幾個人，把錢拿進了櫃台點數。
蔣小軍現場看著。
儲蓄所的人更是對他們態度大改變。
泡茶，請坐，發過濾嘴香煙……
因為都是一些角票和元票。
大團結不是多數。
所以他們清點的時間也比較長。
最後數字出來後。
這些儲蓄所的人，不停朝著那邊坐著的黃東勝看。
這個小同志，他不像是國營廠的人啊。
錢也是存個人存折。
他是干嘛的，怎麼賺了這麼多錢？
這倒爺膽子也太大了吧。
這麼大一筆錢也敢光明正大的跑銀行里來存。
期間也有職員想要打投機倒把辦那邊的電話。
但被他們一個領導干部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人家是拿著王縣長的介紹信來的。”
“你這是要連王縣長也要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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