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刀鋒就在脖間,但楊清半點緊張的心緒都沒有。他只是目光沉沉地打量著站在他面前用刀威脅他的少年。
身高不對。
少年比楊清要矮一個頭,目測是170——這個身高對比現代人來說不算優越,但在普遍營養不良的古代已經算是很出眾了。
比較在他身旁聚攏的這一隊騎兵也都跟這位少年將軍差不多高。
……音色也不對。
他的聲音是偏沉的那種,說話時語氣平淡。問楊清問題也不是質問的語氣,有一種對這世間的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的疏離感。
最重要的是——這位將軍應該是一個男人。
除了臉相似以外,他與阿白之間好像再沒有很更多的聯系了。
阿白呀……沒听說你還有一位兄長啊!
楊清在內心嘆了口氣,閉了閉眼,接著就開口說道︰“那是我的妻子。”
他頓了一下,又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少年將軍把刀收起來了。刺痛感消失,楊清就下意識地摸摸自己脖子。沒有濡濕感,應該沒有出血。
少年眼珠似乎轉動了一下,抬眼盯著楊清問︰“你妻子姓什麼?”
“姓狐。”
“……好巧,我也姓狐。”
楊清︰“……”
“哪個狐?”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楊清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也在盯著面前少年的神色,似乎想從他臉上的表情里看出些什麼來。
但少年臉上的神情仍然是很平淡的,讓人瞧著有一種淡淡的疲憊。
“……狐白。”少年念出了楊清妻子的名字。
他盯著他,眼神在一瞬間發生變化——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頃刻間再次拿出他剛剛收起來的匕首。
鋒刃上的寒光被太陽照得發白。
楊清一驚。
少年就眯著眼楮冷聲質問道︰“——我確實有一個妹妹叫狐白,但她在十五歲的時候就生了一場大病死了。你不應當認識她才對!輕狂之徒!哪個是你妻子?!”
“……就不能是重名嗎?”楊清很震驚。
“……重名?”少年將軍哼笑了一聲,舉起來的刀始終沒放下來過,他冷聲道︰“我不信會有這麼巧的事。我听你言語輕浮,穿著怪異、相貌——”
少年忽的停頓了一下,上下瞥他一眼,雙目打量楊清受過髡刑的頭發。他頓了頓,繼續很大聲地開口︰“我倒覺得你是鮮卑人派來的奸細!”
“——將軍!”正巧那幾個騎兵已經把尸體堆積到了一起,用火油點燃了火把就往那堆尸體上一丟。
火焰咻的升起。
活干完了,那邊的騎兵听到自家將軍與“奸細”的談話,也立刻配合地開口問道︰“將軍!這個奸細要如何處置?”
“我不是奸細!”楊清脫口而出。他怎麼就言語輕浮了?他說什麼了就言語輕浮?提提自己老婆的名字就言語輕浮嗎?
不讓提偏提!
阿白阿白阿白!
還有他的穿著……這點楊清很想吐槽。他在原始叢林里穿梭幾個月了,衣衫被樹枝劃破,已經看不出是什麼形狀了。
他最多穿著破爛了一點,被當成無家可歸的流民。
當然他自己的爭辯其實是沒什麼用的。這又不是法治社會、會講究什麼疑罪從無。因此這位少年將軍也沒听楊清說了什麼,他只是上下掃了楊清一眼,冷聲吩咐︰
“把他帶回長子!這個奸細我要親自審問!”
……長子。
楊清閉眼想了想,記起山西有一個城鎮就叫長子。看來這里應當還是並州地界。
就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年號。當然對于楊清這樣一個歷史盲來說,就算告訴他年號也沒什麼用,得告訴他本年具體發生的大事件才行。
今歲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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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將軍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下屬屁顛屁顛地跑去拿繩子。
楊清一愣。
但先開口的竟然是那位將軍,他瞪那位騎兵一眼,問︰“你干什麼?”
“……不是要把這個奸細綁起來嗎?”騎兵說。
“……不用綁。”將軍似乎是嘆了口氣,心累道,“你看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我就算不綁他他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等會我和他共乘一匹。有我親自盯著他,不會出什麼事的。”
“但是……”他很想告訴將軍輕敵是兵家大忌啊!
“沒有但是。去收拾準備,馬上回城了。”
楊清︰“……”
全程沒有人問過楊清的意見。
……哈哈!又被當成柔弱不能自理的男人羞辱了呢。
將軍先上了馬。就在楊清思索他應該怎麼上去的時候,這位少年就對他伸出了手。
“扶著我,踩著馬鐙,慢慢上來。”
“……好。”楊清深吸了一口氣——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剛才遞繩子的騎兵李三正在死死地盯著楊清這個“奸細”。
奸細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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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也有問題。
——將軍啊!您不覺得遇到奸細的第一反應就是應該用刀插進他的胸腹嗎?不把他綁起來也就算了,怎麼還能這麼溫柔地牽他上馬呢?
楊清上馬。
待他坐好之後騎兵小隊就奔騰起來,卷起起一地的塵土。這位少年將軍身上有很濃重的血腥氣,還有那個頭——你離我遠一點啊!
楊清已經在盡力忽視那個頭顱的沖擊了。他坐在阿白的身後,在馬背上被顛得稍微有點難受。他閉了閉眼,又怕被摔下來,于是下意識地就伸手環住了這位將軍的腰。
是的。
盡管楊清已經被當成了奸細帶回長子,但他的內心半點恐慌都沒有。反而無比的安定——楊清能在這位將軍的身上感受到滿滿的安全感。
他不會殺他。
楊清篤定。
……並且他終于能接觸到人煙過相對正常的生活了。他終于不用在原始森林里流浪了。魯濱遜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將軍。”楊清入鄉隨俗地用這個稱呼喊他。
“嗯?”將軍稍微放慢了一點馬駒的速度。
楊清努力地在腦海中糾結著自己的措辭,他想盡量用這個時代的語言來對他要提出的問題進行描述。
他想了想,很艱難地問︰“還未請教……將軍名諱?”
“我叫狐言。”狐白面無表情地說。
“哪個言?”楊清追問。
“言語的言。”
“取字了嗎?”
“諫之。 ”小言將軍說。源自《論語》。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不可追。
“年齡呢?”楊清繼續問。
“二十有五。”小言將軍眯了眼回頭望他。
楊清︰“……”
……哈。
楊清今年才剛滿十八呢。論虛歲應該到十九了。
“將軍娶妻了嗎?”
“……”
……小言將軍深吸了一口氣,很想就這樣冷冷地回敬給他一個眼神、並且開口吐槽——問這麼多,你查戶口嗎?
但他忍住了。
小言將軍說︰“問這麼多,你還說你不是奸細。”
“……哈。”楊清笑了兩聲,道︰“我就是有點好奇。將軍,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問。”
“您的妹妹……”話剛出口楊清的眼皮就跳了一下,小言將軍的眉頭也悄悄皺了起來。
“……她是真的死了嗎?”
“嗯。死了。”狐白垂下眼說,“她死在了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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