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出差的人算上宗喻夫婦一共是有三十九人。在兩年的時間里，新員工轉變為老員工，接著又再入職一批新員工……他的北溟文化就是像這樣逐漸發展壯大起來。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魚。
這些都是他打下的江山啊！
宗子正心滿意足地望著他身邊的一群黑衣人，目光在各種各樣的西裝男身上掃過，在看到楊清的時候他的目光有過短暫的停留。
“……？”讀懂了老板的眼神，楊清就連忙伸手拉開他羽絨服的拉鏈，露出他里面的西裝來。
“穿里面了。”楊清解釋。
“嗯。”宗子正這才點了點頭，然後也沒管楊清了。他移開目光，悄悄伸了一根手指跟個大家長似的在那清點人頭，確認沒人遺漏他才拍拍說︰“好了！我們出發吧！”
——楊清內心則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覺。他覺著他們老板現在的行為就像組織幼兒園春游的老師。
喻子禮在听到宗子正的話之後也趕緊走了。原本看見西裝就不得勁，現在看見一堆西裝就更不得勁了。
他什麼審美？
……丟人！跟他們站一起實在是太丟人了！女人也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襖，只是她里面還穿了一條黑色的魚尾裙。打算也跟楊清一樣，到了地方再脫下。
「出發了！」楊清給阿白報備消息，「現在應該是出發去火車站。」
因為前些天楊清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鐵路購票短信。竟然還是商務座。
公司真有錢啊。
但是楊清就很好奇訂票訂酒店這些事都是誰做的。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去年，那這些雜活應該是他來干。但今年……
于是楊清又悄悄地往後瞥了一眼喻子禮……他覺得這些瑣事如果交給喻小姐來辦的話，有點毀她的氣場啊！
鑒于今天是有專人當開車司機，因此老板和老板娘的位置就被移到了後座，楊清則坐在副駕駛。
宗子正注意到了，問︰“……你看我老婆干什麼？”
“啊……我就是好奇、”楊清正想說出他好奇的問題，但忽的又意識到了什麼問題。他呆愣了一下，又眨眨眼問︰“……老婆？”
“是啊，”有些人雖然看起來是面無表情，實則心底樂開了花。宗子正板著臉嚴肅地說︰“前段時間領的證。”
……司機悄悄豎起了耳朵。
“什麼時候的事啊？”楊清現在就感覺自己被一個驚天大瓜給砸得暈乎乎的。他現在的心情不亞于許素婉當日听見他和阿白要結婚。
突然，太突然了！
“就小年那天。”宗子正裝作不在意地說︰“又不是什麼大事，所以才沒去張揚、”
然後被喻子禮踢一腳，女人說︰“你少裝模作樣了！不是什麼大事那你現在為什麼要炫耀？”
楊清︰“……”
啊……好好聊著天呢，楊清覺得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塞了一大嘴狗糧。
被踢了一腳的宗子正也沒覺得有什麼，他伸手面不改色地拍了拍自己的西裝褲。雖然那上面並沒有留下灰痕。但說起領證的事，宗子正的內心還是高興的。于是當他再開口的時候就沒忍住朝楊清笑了兩下。
他笑著對楊清批評身旁的女人︰“這女人結了婚以後是大事小事都要管。你看……她還管我炫耀去了。”
喻子禮︰“……”
楊清︰“……”
司機開著車呢也在樂呵。但很快就被宗子正打斷了︰“小姚。”
“誒！”小姚忙應，“小宗總您說。”
……宗子正立刻不開心了，他木著臉說︰“兩件事。第一件……我結婚的事你把嘴巴閉緊，別傳到宗總的耳朵里去了。”
結婚這種事情當然是找個合適的時機由當事人自己講啊！
“是。”小姚應了。他問︰“第二件呢？”
“第二件……”第二件事宗子正幾乎是咬著牙說的，他道︰“第二件就是你們下次在稱呼我的時候，把那個‘小’字給去了！”
小姚︰“……”
哈哈！率先第一個笑出聲來的人是喻子禮。楊清也低聲樂了一會，然後就扭開頭繼續目視前方了。
雖然有人開車，但他手機上還是掛了一個駕車導航。方便他時不時地瞅兩眼距離目標地還有多遠，這樣也能讓他的心里更安穩一些。
……有什麼好笑的。宗子正面無表情地想了一會，接著就打了旁邊的女人一拳。
“不許笑了。”
“好好好，听我們小宗總的，我不笑了。”女人樂道。
“……”罷了……宗子正暫且先忽略稱呼的事，然後又問楊清︰“你剛才說你好奇什麼？”
“哦，”楊清意識到了是跟他說話，于是他便回過頭來說，“我就好奇咱們公司里是誰訂的車票與酒店。”
“我。”
“……什麼？”
宗子正︰“我說是我訂的。”
“……”旁邊雙手環胸的喻子禮笑笑不吭聲。他又沒助理，那這些瑣事當然是他自己干啊！雖說公是公私是私，但請放心吧，如果這些活在上班的時候被分配給了她，她一定會在下班之後想辦法把任務甩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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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公司的規模越來越大，他也是該為自己招個助理了。總不能事事親力親為。老板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楊清盯著宗子正看了一會，說︰“辛苦了。”
“不辛苦。”宗子正微笑，“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服務哪里敢喊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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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的手機開了免打擾模式——這學習強度，她真要去考研了。一直到中午十二點她學習完，女孩子才打開手機看了兩眼。
楊清在九點二十的時候給她發了消息。
「出發了！」
947︰「到火車站了。」
一張配圖。
10︰20︰「檢票進站。」
……
流程說得清清楚楚，還配了幾張圖。楊清先往車站里面拍了一張，給阿白拍了一下內部的構造。重點拍了一下檢票口附近。
楊清平生坐火車只坐過二等座，這是第一次沾公司的光蹭到了商務座。
有專門的商務座候車區就不必說了，休息室里竟然還有各種水果和飲料。座位也不是候車大廳里那種鐵質的長椅，而是一種類似于沙發材質的軟椅。他們坐在里面休息也不必擔心會錯過登車時間，因為工作人員會提前幾分鐘來提醒……
不止楊清像沒見過世面的，公司的其他員工也像是看到了什麼新鮮玩意，把自己的行李在座位上放好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跑去給自己接了杯咖啡去了。
楊清 地拍了幾張照片，全部都發給了阿白……有錢真好！他要是以後有錢了，他就天天帶著阿白來坐商務座。
但一行人也沒在商務座候車室里待太久，十點二十的時候楊清就已經走專門的通道檢票上車了。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有乘務人員給他們提供了一次性拖鞋……但楊清還是沒好意思在公共場合露出自己的腳。
因此他沒有脫鞋。
十二點阿白才看到這些消息。並且收到了旅行清蛙發來的一堆拍得五花八門的照片。她一張張看過去，只保存了楊清在休息室里舉著一杯花茶像是在朝她炫耀一般的一張照片。
她先起身去把飯盒放在微波爐里“叮”一下，在等飯熱的時間，她就問楊清︰「什麼時候到。」
叮咚——
手機一響，打破安靜的乘車室。楊清又連忙把手機改成了靜音，這才回復︰「快了，還有十多分鐘。」
「好。」阿白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等下吃完飯了就繼續直播學習。」
……已經從游戲主播轉型變成學習主播惹。
楊清︰“……”
不對勁……楊清看到這句話驚呆了，他打了個問號立刻問︰「你不打游戲了嗎？」
阿白︰「不打了。白天多學一點，這樣我晚上可以多擠出一點時間來和阿喬雙排。」
楊清︰「……」
莫名奇妙的，楊清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段話。
——老公不在家，一個人上火，火熱難耐。一個人偷玩第五人格，速來雙排[愛心][愛心][愛心]。
咩！
……他就知道！可惡的阿喬！繼喻子禮之後，他又跑出來一個人來搶他的老婆！但不得不說小女孩還是挺自律的，還知道想多玩游戲要提前學完。
楊清盯著屏幕看了一會，也打字說了一句︰「你這樣努力，肯定能考上大學的！」
「我一定能考上。」阿白則回復。
叮！
飯熱好了。
阿白把她的飯盒掏出來，邊吃飯邊去看手機。不過楊清也沒有再發什麼消息。但是阿白卻很想再跟他繼續聊兩句。
……去洛市出差，也不知道那邊辛不辛苦。
“老板，”眼看著列車即將到站，乘車室里就有人問了，“咱們等下是直接去工作嗎？”
其實大家都沒太想明白這麼多人這一趟是出來干嘛的。工作內容老板也沒說。就算是去陪洛市這邊的大老板吃飯，那這麼多人一起去應該會被大老板嚇死吧？
“……”
“……”
原本指望學習委員楊清能把去洛市的工作內容找老板問一下，這樣他們心里也能有個底。結果楊清也沒去主動問。
“等下先去酒店。”宗子正說。已經跟酒店的人聯系好了，他們會開幾輛面包車過來接人。
“到了酒店之後呢？”又一個問題拋了出來。
宗子正︰“之後就去吃飯。”
中午飯還沒吃呢！
眾人︰“……”
……那工作呢？老板就不能一次性說個明了嗎？他這樣問一句答一句會顯得一直在問問題的他們十分愚蠢。
好在相處兩年，他們也知道老板的性格了。因此還是有人大著膽子問︰“吃完飯之後呢？”
宗子正︰“吃完飯就回酒店休息，這是自由活動時間。但是下午五點半要準時集合。咱們的任務時間是六點到十點。有可能會提前結束，也有可能延遲。”
所以明白了嗎？
等十點鐘活動結束，他們的出差任務也就徹底結束了。想逛街的可以去逛街，才十點鐘而已，現代人的夜生活當然是十分精彩的。不想逛街覺得累了就早點回酒店休息吧，這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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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
越來越像老師帶著幼兒園小朋友去春游了。楊清其實感覺這一趟不是出來出差，而是過來旅游的。
中午在洛市的一頓飯是老板請客，菜上齊，楊清又悄悄地拍了一張照片發給阿白。
饞她！
開了兩桌，菜也還是那麼些。紅燒肉、烤鴨，羊湯豆腐，風味蝦……下次來這邊旅游的時候可以帶阿白來這吃。這個羊湯味道鮮，她肯定喜歡！
雖然這里的裝修很高級，但好像價格也不是很貴。也是……現在大環境都不好。甚至像和平飯店那樣的高端場所都開298的團購券……
所以不管是怎樣的高級飯店，只要從口袋里稍微擠擠，其實也還是能吃得起了。
宗子正沒吃幾口就隨便找個借口撤了。這麼多人都在這呢，這也算是員工聚餐。老板待在這他怕他們不自在。
宗子正起身的時候便也給喻子禮悄悄使個眼神讓她跟著一起出來。
兩人在街上隨處走走，空氣中彌漫著清冷的氣息。冷風一吹過來，剛才在飯店里的悶熱頓時就舒緩不少。
喻子禮︰“咱們來洛市了，是不是得先去拜訪你爸？”
“……再看吧，”宗子正說，“他今天也忙，也不一定就能有空見我們。畢竟晚上就是他們公司年會了，他現在這會說不定在背發言稿呢。”
他最多也就是帶著她回一趟家，但家里可能也只有阿姨。所以回不回都是一樣的。
“這倒是。”喻子禮點了點頭。
楊清吃完飯後也沒有回酒店，而是挑了附近的幾個商場去那邊逛逛，看有沒有能給阿白帶回去的特產。
特不特產的其實也不重要，主要是想給女孩子帶點好吃的回去。
到傍晚五點半。
楊清卡著時間點回來，他先上去把自己的羽絨服留在酒店。等下來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他們公司的一大幫員工聚集在酒店樓下了。
……論當你在公共場合見到三十多個西裝男時你是什麼內心想法？前面還有一個帥氣的西裝男在前面交代一些事情，其他人就站成幾排認真听著。
宛如傳銷現場……
總之楊清現在就眼皮跳了跳，有些羞恥地低著頭一起加入了西裝大軍中。
在場眾人只有喻子禮一個人穿了裙子，包括公司里其他的女性同事也是穿的西裝。
女人站得離他們五丈八尺遠，站姿也是背過身看向別處——她假裝不認識這群人。
屢屢有其他穿過酒店大堂的人投射過來的目光。楊清也是第一次明白了喻子禮的內心想法——他現在知道為什麼喻小姐不喜歡他們老板穿西裝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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