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舉起手來的也不止是楊清，還有其他的一眾老員工和在去年二三月份進來的剛剛從實習生轉變為正式工的新員工。
……這批人深知公司的福利，薪資與各種假期就不說了，總之只要老板給他們安排什麼辛苦的事，等做完了之後，不管事成與不成宗子正也總會再從別的方面補給他們一筆豐厚的獎賞的。老板的器重……前進的階石。只要他們能在老板的面前多露臉多刷存在感，還害怕日後不能平步青雲嗎——就比如加班！雖說北溟文化不提倡加班，但現在公司的二把手楊清不也是從加班開始然後入了他們的老板青眼嗎？
在公司待了這麼久，他們要是連這點都看不出來的話，那可真是白待了。
更何況……他們北溟文化的放假時間還挺早的。就算是從二月四號開始出差，往外跑一個星期，那離過年也還有四五天呢。其實也跟正常公司春節停工的時節差不多啦！
因此當老板的出差消息說出來的後，大家舉手都還是挺積極的。就哪怕真因為出差而佔據了他們的過年時間，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最少也有春節的三倍工資——只會多不會少！更別提那些雜七雜八的補償了。
總而言之、在北溟文化跟著老板出差絕對是一件好事！但再看看周圍舉手的人……不知道能有幾個名額，總感覺競爭壓力很大啊。
老板肯定又要選之前在他面前露臉的人了。比如楊清。不用想就知道這家伙肯定被內定了！羨慕嫉妒恨！
……楊清剛才舉手遲疑是因為他方才在心里糾結他會不會因為公司出差而影響了與阿白出去旅游的行程。畢竟他才用一家之主的淫威而定下了這樁約定，結果轉頭就鴿了……
如果真發生了這種事，楊清覺得他都要羞愧而死了！但轉念一想，應該也不太可能。從春節停工到再復工的時間這里面一共有一個月呢。大不了他等過完年再帶著阿白出去玩好了。
因此如果要論現在有哪些人沒有據說，那應該就只有在去年國慶又新進的一批實習生了。
“……”
“……”
……這群人很震驚。他們覺得這公司的人大概是瘋了。什麼出差還要搶著去啊？都放假了，那當然躺在溫暖舒適的床上更舒服啊！再不濟回家，回家就可以吃到媽媽做的飯了。就算是回不了家，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窩在自己的出租屋，那也比出差好！
但因為身邊的老員工太卷了——入職快三個月，別的事沒見著，就看見身邊的這群老員工拿著鍵盤敲敲敲了！他們上班就是上班，竟然都不跟身邊人聊天的！
雖然公司里一直都是按時上下班，但每當到了下班的點之後，身邊總有幾個社畜想留那麼一會繼續工作。
……這不就是加班嗎？
……什麼自願原則啊！他們上大學的時候參加各種各種講座也說是自願原則呢。太恐怖的工作氛圍了！所以還是等拿到實習證明之後就趕緊收拾東西跑路吧。
因此即便在身邊大部分人都舉了手表示願意出差的情況下，這一批剛從大學校園里走出來還未被社會磨平稜角的人仍舊選擇堅持自我。
——不舉手。
穿小鞋就穿小鞋吧，反正他們實習工資低得可怕，月薪三千的工作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嗎？等拿到實習證明了就趕緊潤走。
因此當宗子正抬眼朝他們望過來統計舉手的人數時，兩方的視線很自然地相視交匯、于是這群實習生又很強硬地悄悄挺直了腰。
但宗子正也只是掃了他們一眼，並沒有多停留一秒，接著就去統計下一個人去了。
“舉手的人挺多啊、”宗子正很欣慰地說︰“那大家都一起去吧。小喻——”
“啊？”
“你登記下舉手的名字，等會發給我。”目前就先這樣，晚點他再跟喻子禮單獨商量訂酒店和火車票的事。
……誒？但老員工听著話就忍不住愣了一下。都去？他們這舉手的人可不少呢。什麼差需要這麼多人出？
倒是楊清問了一句︰“咱們去哪出差？”
“洛市。”宗子正說。
楊清又問︰“那我們大概要去幾天？”
宗子正︰“一兩天吧。”
……當天去然後第二天回。老板繼續補充︰“這兩天因為出差所產生的一切花費都可以找公司報銷。”
比如住宿和吃飯。
“等我們出差行程結束之後，想回去的可以跟著大部隊一起回去。要是想留在洛市玩幾天……當然車票錢公司還是給報銷的，但除此之外的其他費用就需要大家自己承擔了。”
“……”楊清內心意動。要是他們去洛市旅游的話，不僅時間充足，而且也省了他個人的來回車票……
不過也不急……等他回去之後再跟阿白商量商量。講到此處宗子正就交代的差不多了。他轉身準備回辦公室，接著又忽的想到了什麼，于是宗子正便轉回身來特地交代了一下︰“當日記得穿正裝！”
喻子禮眉梢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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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多少天了，他怎麼還念念不忘他的西裝呢？與此同時楊清也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一大堆人穿著西裝走在街上的場景。總感這不是去出差，而是某社會組織上街討債去的。
太可怕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賣房銷售集體出動。
楊清︰“……”
等晚上楊清下班的時候才回家跟小蘿莉講他要出差的事。現在天氣冷了，晚上吃頓鍋子正合適。大家都吃得身上熱乎乎的，然後就上床休息。
當然出差的事不是重點，楊清給阿白講完他要出差的消息後，就繼續說︰“你想不想跟著我一起去洛市，然後等我忙完之後我們就在洛市玩幾天？”
山西和洛市。
山西和洛市這兩個地點都對阿白有特殊意義。前者是榮歸故里，後者是還于舊都。反正洛市離這也不近，他們玩了幾天就回來。等過完年後再跑到山西浪一圈也行。
但阿白听著就愣了一下，她夾了塊肉問︰“你去出差我跟著去干嘛？”
……感覺怪怪的。
楊清想了一下，就說︰“應該也不影響吧。”
他們這麼多人，只是去洛市而已，包車不方便，再考慮到時間因素，最後應該也還是坐高鐵去。到時候他再打听一下老板給他們買的哪趟列車，然後他就悄悄地在同一列列車上給阿白再買一個位置。
然後他們再自己定一個酒店——主要楊清還不知道他們這麼多人一起去洛市是去干嘛。難不成真如同他設想的那樣，喊那麼多人是為了增長氣勢方便催債嗎？
但反正老板也說了只忙一天，到第二天楊清就有空了。
因此他們的酒店可以定在景區附近。到時候再看楊清有沒有時間過去吧。要是沒時間他就跟著大部隊一起睡，等第二天完工了再去酒店找阿白。接著再往後就是他們自己的二人世界了。
楊清問她︰“怎麼樣？你想不想洛市玩？我們可以年前去洛市，年後去山西。”反正幸陽離洛市也近，他們去玩幾天也不要緊。
阿白就盯著楊清看了一會，然後問︰“你們幾個人一起出差啊。”
楊清︰“……”
嗯……楊清也不知道有幾個人。他回憶了一下當時舉手的人數，想了想就說︰“好像還挺多人的。”
“那算了。人太多了我不愛湊這種熱鬧。”阿白沒興趣了。那麼多人，她還跟著去，感覺有點像那種古代將軍帶兵打仗還要往中軍帳里塞一個美嬌娘的。
這不好。
楊清︰“……”
“……真不去？”
“真不去。”小女孩說著又拍了拍楊清的肩膀，就當提前給他送行了。她悲痛地把他送走，阿白說︰“你就好好出差去吧，記得給我帶點好吃的回來。讓我嘗嘗幸陽和洛市的美食有哪里不一樣。”
她繼續道︰“等你辦完事了我們就躺家里歇幾天，然後就去旅游。或者你如果真的很想去的話，等我們有空了再找個私人時間，我們兩個一起……”
好吧……
楊清被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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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四號，微雨。
楊清一大早就被阿白送走了。這段時間的天氣還是像往常一樣寒冷，因此楊清仍然穿得十分臃腫。羽絨服、圍巾。哦對，西服被他穿在了里面，打算等到了地方再露出來。
他倚在門口處看著牽著小女孩的手總有點舍不得。畢竟他今天就要走了。時過境遷，終于也輪到蘿莉獨守空房了。
楊清囑咐了再囑咐，他想了想，交代道︰“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緊閉門窗，這段時間不安全。”
“……為什麼不安全？”
“……”不為什麼。因為是他隨便一編的。他總不能對阿白講現在的環境很安全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可以開著門吧。因此在听到小女孩的問話之後，楊清就對阿白露出了一個善良的微笑。他沉穩道︰“防患于未然總是沒錯的。”
“嗯嗯。”阿白這才點頭。然後楊清又拉著小姑娘的手跟她說了一大堆，交待了一大堆的話。
巴拉巴拉巴拉。
阿白听得眼皮直跳︰“……”可惡的楊清！他只不過是離開一天而已，他又不是不回來了。
女孩子悄悄地看了一眼時間。
……他已經講了快一個小時了。但楊清仍舊在喋喋不休。小女孩目光發愣，靈魂已飄忽三界之外。終于阿白找到了一個空檔，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好時機插進去。
她委婉地提醒︰“你已經講了快一個小時了。”
……他難道不去上班了嗎？
哦對。他已經快講了一個小時了。于是楊清也反應過來——男人抿抿唇，盯著阿白說︰“但是就算我講了快一個小時，你也沒能听懂我的暗示。”
“……”什麼暗示？阿白在心里思索。是因為她沒有親他嗎？
她盯著楊清看了一會，然後就輕輕踮起腳，楊清察覺到了阿白的動作，于是也配合著低下頭來。小蘿莉就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是一個濕濕熱熱的吻。
“……可以。”楊清無意識地抬手撫唇，似乎正在回味。但他仍舊開口，道︰“不錯，你很聰明，但這我不是我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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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之後就當著楊清的面捏拳頭。她眯著眼楮說、威脅性十足︰“你有話最好直接說，別暗示來暗示去的。”
最討厭扭扭捏捏的、有話藏著不直接說的人了！
那楊清就直接說了，他瞪大了眼楮道︰“我要出遠門了，你得給我打點錢啊！”
……嗯？
阿白有點被震驚到了。于是女孩子也溜圓了眼楮看向楊清，這貨講了半天結果就只為了鋪墊這一句。
庸俗！太庸俗！
“你看，我直接跟你說了你又不樂意。”
“……”阿白倒不是不樂意，她就是稍微有點震驚。女孩子道︰“我一號才給你發的生活費！”
足足五百塊錢呢！
他現在工資越來越高，因此阿白給他的生活費也漲了一截。原來是兩百，現在是五百。這人又沒有什麼別的嗜好，吃飯什麼的都不用他煩惱，要是有另外的花銷就再找她報。他最多也就拿他的生活費出去買兩瓶飲料，因此楊清一個月五百的生活費還是能活得比較滋潤的。
“這不一樣啊！”楊清跟她爭，“生活費是生活費，出門的錢是出門的錢。那我一個人跑到陌路異鄉了，難道不該是手上拿點錢才更有底氣嗎？”
阿白被說服了，小女孩一邊點開手機一邊嘟囔道︰“……那我再給你轉兩百。”
“你不要不然四舍五入給我湊個整？五百吧！正好這個數也吉利。”
“……”小蘿莉數字按了一半，正準備輸入密碼的時候，冷不丁听到楊清的這句就被他的厚顏無恥給刷新世界觀了！
“你只去兩天！”
“是兩天呀，但是我那邊一大幫的同事呢。你說好歹也算是年底了，萬一他們吵著鬧著要我請客吃飯，你說我現在的地位勉強能算二……三把手吧。今年年終獎又拿了不少。那我是不是要請客？到時候興許五百塊錢都不夠呢！這樣吧，你給我轉一千……”
……住口！阿白惱羞成怒地用轉賬打斷了他了，“就五百！多了沒有。”
“好 ！”五百也不嫌少啊。楊清直接興奮地抱起小蘿莉帶她在空中轉圈圈，他嬉皮笑臉地說︰“我就知道老婆最好啦。”
“……哼，哪個是你老婆？”阿白嘴硬地瞪他。這個討厭的人！阿白現在只感覺房子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楊清聞言就笑笑，也不跟她爭。
他在小蘿莉的臉蛋上親一口，把她安穩放下來，說︰“那我就上班去了，你一個人在家里要萬事小心。”
“……嗯，”女孩子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她抿抿唇也對楊清道︰“你也是。你要記得出發的時候要跟我說，到了地方了也得給我報個平安。”
“……好。”楊清點點頭。
小蘿莉目送著楊清的背影離開，待走遠後楊清才點開微訊看了看自己的私房錢。看起來給阿白買戒指之路仍舊是任重而道遠啊……
從阿白那個鐵公雞手里摳下錢來給阿白買戒指，這感覺也太奇妙了。
楊清在心里感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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