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這些話楊清昨天晚上已經說了八百遍了，她听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定酒店的事雖然不需要——她回自己家要定哪門子酒店？不過楊清倒也提醒了她，她現在是有身份證的人了，以後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和楊清正大光明的出入酒店……
“……”但楊清就沒想那麼多，他又拉著小女孩的手跟她說了一些脈脈不得語的話。阿白面無表情地听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楊清牽著阿白的手，傷心欲絕道︰“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咦∼
阿白聞言趕緊把自己的手從楊清手里抽出來——酸死了！
“我走了！”女孩子風風火火地說。
“嗯。”聞言楊清也不跟她鬧了，舍不得歸舍不得，但如果要他請假估摸著也不太可能。家里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他要好好上班，才能早日給阿白買金戒指，買大房子，然後用錢給她砸一個高中畢業證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挺希望阿白能考一個全日制本科的——畢竟他自己就是本科大學生。考慮到她理科的基礎太差，想考上本科也就只能在記憶的科目上多下苦功。
比如英語和語文。
正好趁著阿白出去玩，他就趁著這點時間在家里做一個復習總綱。等阿白旅游回來了就讓她背單詞。從小學一路背到高中單詞來。
“路上注意安全。”楊清說。
“嗯。”
兩人又告別了一番，阿白這才乘上去客運站的公交車。楊清也是剛在辦公室里摸上電腦的時候收到了阿白的返圖。
是一張客運站的照片。
配了兩個齜牙笑的表情。
楊清︰“……”
楊清回了一個表情包過去。又跟了一句注意安全。
……難怪他剛才問她會不會買火車票的時候小姑娘一臉微妙的表情，原來是壓根沒想著坐火車。
不過她一去就是三四天，怎麼看都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如果是坐客車的話……那應該很累的吧？不知道她酒店定好了沒有。
楊清又在內心思考她究竟是去哪旅游了。
山西對她來說太遙遠了，她要去的話也應該和他一起。難不成她就在本省內逛了一圈？比如說洛市。
畢竟「興復漢室還于舊都」好像也是她的夢想。
楊清只看了一眼小女孩發過來的消息就把手機息屏放置一旁然後安心工作了——等她一張張的返圖過來，對楊清這個不知道她去向的人來說似乎也有一種類似于解謎的獨特趣味。
車站有兩種買票方式。
第一種是自助買票機。跟取電影票的方式差不多，只需要伸出指頭在屏幕上根據提示點點點就行。它說刷身份證就刷身份證，它說輸入手機號就輸入手機號。
……這也提醒阿白了。等她周五回來，得趕緊把她的手機卡換成自己的，銀行卡也得辦一個。這些個東西她都還沒來得及辦，身份證一到手她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了。
第二種就是去人工窗口。把自己的身份證給人家以後再報一個要去的地名，然後交錢。
完事！
大概半小時後楊清才收到阿白的第二張返圖——客車已經開出城區了。女孩子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楊清。
……很正常。
客車想去哪都得開出城區。因此楊清也沒起疑，匆匆忙忙地瞟了一眼，繼續回個表情包，然後他就繼續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當中了。
又過半小時。
楊清收到了阿白發來的第三張圖片。依然是抽空看了一眼。除了照片之外阿白還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皎皎︰「困∼要睡覺惹。」
……？
這條道路有點莫名眼熟是為什麼？
但考慮到他們幸陽回家的路都長得差不多，因此正當楊清準備放大那張返圖打算仔細觀察的時候，他余光就瞥見他們老板從辦公室里拉開門朝他走過來了。
被老板抓到玩手機總是不好的。
因此楊清趕緊把手機界面切到公司小群，假裝他在看群友發過來的資料。假模假樣地側頭看一眼，楊清也沒將手機息屏，而是正大光明地把手機擺在一旁，繼續敲鍵盤工作。
“楊清。”宗子正這次從辦公室里出來確實是有點正事。
“到！”听見他們老板喊人楊清就立馬從他的工位上站了起來。準備接收老板的下一步指令。
“……”宗子正把他手上的資料遞給了楊清。楊清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一眼他，得到老板的眼神示意以後就翻開這份文件夾看了兩眼。
是一份香水資料。
……嗯？
他們游戲公司難道還跟香水有什麼牽扯嗎？
宗子正就說︰“這是隔壁公司出的一款新品，你這幾天就把手上的活放一放，抓緊寫一個宣傳策劃出來。在下周一之前給我。”
“……哦。”楊清不明所以，但還是本著老板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原則。他也沒多問，點了點頭就把這樁事給接了下來。
但是……
他的職位是游戲策劃，而不是宣傳策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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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正發布完任務就走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放心，于是便折回來表情很嚴肅地囑咐道︰“多用點心！好好做！回頭我再發給你幾份文件，你多了解了解。”
反正這家伙巧舌如簧。只要肯下功夫，這份宣傳案交到他手里是肯定會出彩的。
“……是。”楊清聞言也表情肅穆地點了點頭。他一定好好做！
宗子正︰“……”
……送走他們老板以後，楊清就開始琢磨這份珠寶策劃案要怎麼寫了。
等等……
為什麼楊清隱隱約約地覺得他好像忘了什麼事呢？呃……不管了。策劃案要緊！但楊清又忽的覺得，他好像在游戲建模的道路上越走越偏了。
……
……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十月的太陽溫柔而有光華。太陽不熱，陽光照著在人身上像是為天地間的過客鍍了一層金。
小鎮上寧靜極了，但阿白這一路就不太好。她昏昏沉沉地睡去，只感覺到了這一路的顛簸。
到最後是被司機大叔叫醒的。
“到站了！”
“……”女孩子恍惚了一下，上車的時候她選了一個後排的座位。這會看見前面的乘客在挨個下車，女孩子才意識到她也應該帶上她的行李下車了。
這時節的微風是很舒服的。阿白下了車，她迎著風走了一會，立刻就感覺自己的暈車好多了。先看一眼手機。嗯……發過去的消息楊清沒回，估摸著他應該在忙吧。
這個愚蠢的人，他連他自己的家都沒認出來。阿白正悄悄在心里鄙視他，然後就用手機切了界面開始導航許素婉的早餐店。
上次楊清帶她來的時候她看了店面一眼，依稀記得那個店名叫什麼……素碗牛肉面？
阿白導了出來。
距離也不遠。
1.6公里。
現在才上午十一點，她得先看看那家店里還有沒有人營業。
十一點鐘。
早餐店已經過了人流量最多的時刻。許素婉現在倒是不忙，只是守在店子里有些絆腳。也不敢跑出去。就怕有那些零散的客人她沒招待到。好在再過一個小時，她就能騎上她的電動車回家喊人打牌了。
別來客人。
千萬別來客人！
坐在店里安心刷著短視頻的許素婉內心是這樣想的。她听著那些推書視頻，時不時就不自覺地笑兩聲。
小狐狸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她探出一個頭來先左右觀察店內的環境——里面空無一人，只有她媽在那傻笑。
她看得出神，因此她沒注意到店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多了一個人在悄悄觀察她。
“媽！”
“媽媽！”阿白跟做賊一樣地半躲在門後喊了她幾聲。
“……啊？”許素婉一陣恍惚，然後慌忙地抬起頭來。許素婉覺得自己大概是听錯了。她怎麼會在自家的店里听到阿白的聲音呢？
……還真不是她听錯了。許素婉把頭抬起來，目光正視前方的時候恰好和店門前的阿白形成了一個對視。
嘿嘿！
見許素婉發現她了，小蘿莉就朝她擠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
“……”
許素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特別高興！連忙走過去把阿白拉進來，先讓她坐下，再眼神往外瞟瞟。
沒看到楊清。
許素婉笑著給小女孩添了杯水，問了一堆問題︰“你咋來了呢？怎麼來的？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媽給你下碗面條？我們這招牌面還不錯的！要不要試一碗？楊清呢？楊清應該也跟著你一起來了吧？”
阿白確實有點渴了。她一口氣喝完了一杯水，喝完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女孩子喘口氣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她說︰“楊清上班呢。他好忙的！”
……忙到現在連消息都沒給她回。
她繼續回答許素婉前面的問題︰“我坐客車來的！我不餓，早餐我在家里吃過了！”
“……”許素婉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她听到阿白的話，眨了眨眼楮朝她確認︰“你一個人來的？”
“是啊！”怎麼樣她是不是很棒？而且她連刀都沒帶。才不會搖著鈴鐺入獄。
“楊清真沒來？”
“沒啊。他要上班。”可憐的楊清。
“他就讓你一個人跑這麼遠？”
“……”怎麼了嘛？阿白從許素婉的語氣里听出一點不對勁了。于是女孩子又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然後開始心虛。
許素婉︰“……”
完蛋！
……許素婉現在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倆人吵架鬧矛盾然後阿白離家出去跑到她這里來要公道了。這倆人絕對都在氣頭上，要不然楊清能讓她一個人跑過來？
可惡的楊清！就算是鬧了什麼矛盾，就算真是阿白的錯，他女朋友這麼小，難道他就不能讓著一點嗎？
還讓她一個人跑這麼遠……幸虧是沒遇到危險，要不然他後悔也來不及！
“沒事……”許素婉沉默了一會，就說，“明天我就打電話讓楊清過來接你。等他過來了我就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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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坐在工位上思考策劃案的楊清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噴嚏！然後趕緊裹緊了自己的外套。可惡！一定是空調溫度開得太低了。
……這都入秋了，他們怎麼還開那麼低的空調呢？
“……”咳咳！阿白也很沉默，正喝著水呢听到許素婉的話女孩子忽的就被嗆了一下。她拿紙巾擦了，連忙說︰“別打斷他的腿，他天天上班很辛苦的。”
……雖然不知道楊清又干了什麼錯事，但她還是先象征性地攔一下吧。
阿白又說︰“而且也別讓他過來了。他過來一次要扣全勤的。我不想讓他過來接我，我打算在爸媽這里待到周五再回去。”
許素婉︰“……”
……看看，多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啊！許素婉現在覺得，就算兩人鬧矛盾了，那也肯定是楊清的錯！
“成！”許素婉想明白了又高興地應了——不提那些難過的事。她擠出笑容說︰“那這星期你就安心在這住著。不想見楊清就不見吧，等周末了我再把那小子拎過來讓他給你賠罪。”
“嗯……”等等！阿白才意識地應一聲就意識到不對勁了。怎麼是她不想見楊清呢？還有楊清要給她賠哪門子罪？
呃……
她媽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們沒吵架呀！”阿白連忙說。
“好。”許素婉雖然是這樣說的，但她肉眼可見的完全沒相信。反而因為誤以為這倆人鬧矛盾的緣故，她現在看小女孩的眼神都多了一層母性的光輝。
阿白︰“……”
……完蛋了。
阿白已經不知道怎麼辯解了。她現在只寄希望能通過這一個星期的相處扭轉許素婉的認知，讓她相信他們沒有吵架。同時在心里為楊清默默祈禱——希望他不要被打斷腿，希望他平安無事。
許素婉溫柔道︰“你再耐心坐一會，馬上我們就打烊了。然後我們一起去逛超市好不好？”
家里就他們這幾個人在家，一般是不怎麼備零食的。但是阿白愛吃啊！正好去超市里買點零食水果，再買點菜……下午的時候做。然後跟老楊也說一聲，叫他晚上早點回來。
“好啊好啊！”阿白點點頭，連忙答應了。
許素婉︰“……”
……這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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