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的電話通了之後，我簡單說了下自己的現狀——在y城、玩累了、回去開車不安全……
老媽一直默默听我說，直到听到讓她幫我請假，才詢問︰“你爸下午給我打電話了，你晚上不老實在家住跑酒店干嘛？還給床單燒個大洞不說，床墊都燙壞了！”
我咧了咧嘴，沒吭聲。
電話里老媽沉默半晌才詢問︰“明天補課是你自己要求補的，現在又要請假……請假無所謂，你突然跑y城去，嗯……，你是不是和小董在一起呢？”
我倒是不意外老媽能猜到，不過確實也有想要裝傻充愣糊弄過去的想法。但老媽都點破了，我只能瞟了董姝予一眼，迎著她心虛的目光，“嗯”了一聲。
我承認後，明顯能听到電話里老媽冷哼了一聲。
我正以為她要訓我幾句，她卻反而沉聲要求董姝予接電話。
我聳了聳肩，明白她還是不放心，只能把電話遞給董姝予。
董姝予一直緊貼著我偷听通話內容，听到我媽說讓她接電話就苦起臉連連擺手，顯然慫了。但等我真把手機遞到她面前，雖然臉皺成苦瓜，她還是深吸了口氣，挺起胸，一臉慷慨就義地接過手機。
等她把手機放到耳邊，我明顯看到她剛剛挺起的胸收了回去，然後怯生生帶著不安地喊了聲︰“阿，阿姨好，我是小予∼”
本來有點郁悶，但看她那副慫樣我瞬間想笑。
就這早上還大言不慚說要給我媽打電話借車？
回想著她為了讓我來，上午跟我耍的小性子，我挑起嘴角，難免有點幸災樂禍。
知道老媽讓她接電話無非為了確認我是不是真在y城，應該和老爸一樣，擔心我是否惹禍了，所以我並不擔心老媽會為難她，就沒湊過去听通話內容。
雖然推她出來接電話是無奈之舉，但我心里有底——憑我對老媽的了解，她肯定會妥協。
老媽特意拎出我燒壞酒店床單的事，無非是在施壓。她的邏輯我很清楚︰床單是小事，但引發火災就是大事。短短三天假期，我不在家待著，莫名其妙跑去酒店，還把客房床單燒了個洞，這種行為本身她就無法理解。挨罵是跑不了的，區別只是現在罵還是等我回去再算賬。
其實我知道，老媽雖然覺得我復讀也是種任性，但她接受我的動機。至于這次臨時請假不去補課，在她看來，反正我學習也就那樣，問題本身不大。她真正在意的是動機——我為什麼突然這麼做？跑來y城、晚上不回去，這些她其實懶得深究。她最想確認的，無非是我在哪兒、跟誰在一起、是不是純屬貪玩任性跑出來的。
而只要董姝予接了這通電話，老媽所有的不解瞬間就有了答案——她會立刻腦補出唯一合理的動機︰這小子，是跟小董談戀愛，昏了頭了。
一旦這個邏輯在她腦子里成立，她就會選擇妥協。對她來說，19歲的兒子為談戀愛任性一把，是可以接受的；但她絕對無法容忍毫無緣由、不可理解的胡鬧。
更何況，老媽見過董姝予，印象不錯，現在兩家還正合作著開醫藥超市……這層關系，無形中也讓董姝予的存在本身，就成了一個讓老媽相對放心的理由。
我嘆了口氣，再次點了根煙。
董姝予的注意力顯然全在電話上，表情緊張極了。我本以為老媽確認我和她在一起後，兩人不會多說，哪知道董姝予听著電話，先是臉上寫滿不安，一直“嗯嗯”地附和著，然後忽然面露歉意開始道歉︰“嗯，阿姨，我、我得跟您道個歉......”
我見狀忙沖她擺手，示意她不用講這個。
但董姝予看著我，抿了抿嘴，又繼續解釋︰“他惹我生氣，我、我有點耍性子，我非要他送的，他沒辦法，是我......”
我一臉郁悶直接伸手奪過電話，感覺這小丫頭又在犯虎，我根本不需要她跟我媽講這些......
......
我再次接過電話後，老媽先是對我一開始瞞著她表達了不屑，倒也沒說別的，告訴我下次這種事提前跟她打個招呼，很痛快地應承了給我請假的事，最後提醒我注意安全，但床單的事讓我自己回家跟我爸解釋。
掛斷電話後，一臉緊張貼著我偷听通話內容的董姝予眨了眨眼，小心翼翼詢問︰“阿姨這是不追究了嗎？”
睨了她一眼。雖然心里暗笑她天真——老媽明顯是顧及董姝予在場才在電話里給我留面子。但我還是故作大氣地點了點頭。
董姝予歪著頭疑惑地盯了我半晌，先是松了口氣，但不知是氣我讓她接電話，還是氣我在她道歉時奪電話，反而繃起臉，重重地冷哼了一聲，然後轉身就去拉車門，看樣子是準備走了。
她這聲冷哼讓我一愣。但看著她走到車邊去拉車門，我面露戲謔，手里捏著鑰匙卻故意不開車門。
拉了幾次，她見車門紋絲不動，知道我故意不給她台階。她看向我，估計是想裝凶，可嘗試了幾次，表情又繃不住，慢慢面露沮喪，垂下頭，聲音越來越小︰“開...開個門唄......”
我︰“......”
準備送她回家的，但她不僅不肯，還主動要求開車。我倒也沒太在意，畢竟現在我只想趕緊睡覺。
從醫院出來後，我問她︰“如果早上我不阻止你給你爸打電話的話，你真打？”
董姝予听我提起這個，先是立馬懊惱抱怨︰“哼！早知道搞成這樣當時我就應該讓我爸去接的！”但說完後立馬面露氣餒︰“不過接完我我晚上肯定得回家了，而且，哎∼也不好解釋……”
我看著她。雖然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開車上，但提起這事，她仍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顯然是十分抗拒給她爸打電話去接的。但回想她當時給她爸撥號時的表情……
我收回目光，又問了一句︰“劉醫生跟我提議讓你參與……參與我的治療，你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