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不遠處來回踱步的教導主任，我心中慢慢泛起疑惑︰他怎麼了？
自從跟隨教導主任進入他的 "教導處" 辦公室後，他就一言不發，皺著眉頭來回踱步，顯然陷入了沉思與糾結中。我則盡量讓自己站得規矩一點，雖然看上去仍稍顯隨意。
開始還能保持目光跟隨他，但見他一直不說話，我最後也垂下目光 —— 讓他思考吧，最好思考到天荒地老，思考到了無牽掛……
"知道為什麼我單獨叫你，沒喊你班主任一起嗎？"
教導主任不知何時結束了踱步，站在我面前盯著我身後某處，無任何情緒地問話打斷了我的發呆。
我遲疑地抬頭望向面前的教導主任，一時不太明白他問話的深意。
見我沒回答，他把目光落在我臉上，提醒︰"我要听你心里話，你的回答關系到我接下來和你的談話內容。"
听著他的話，再回想他剛才不斷踱步皺眉的行為，我瞬間領悟 —— 他應該是對如何處理我的事拿不定主意？所以想通過這個問題探知我看待問題的角度，然後再做界定？
我想通後，認真思索了下他沒喊我班主任單獨找我的深意。
按照學校正常處理學生違規違紀的流程，除非重大違規，要不然或多或少都會溝通或者告知學生的直接班主任。他既然把這事刻意點明是繞過班主任......
我沉默了半晌，才輕聲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個人覺得不喊班主任，是從您的角度想要 —— 教導處直接干預，快速止損。"
"快速止損？" 教導主任輕聲叨念，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我，又追問︰"理由和目的呢？"
我深吸了口氣，迎著他的目光坦然道︰"理由是不想擴大影響，不激化矛盾，至于目的......" 我面露不屑，冷聲說︰"不深究對錯。"
我說完後，面前的教導主任嘴角抽了抽，深吸了口氣，看著我再次陷入沉思。
直到課間操結束、上午第三節課的上課鈴聲響起，他才無奈搖了搖頭，頗有深意地提醒︰"在學校，你不該想這麼多！"
說完後，他嘆了口氣，面露復雜地望向我︰" 我對昨天晚上你和孔海波沖突的過程已經了解了。今天早上，負責宿舍管理的老李找我的時候，校長也在。老李跟我聊了很多，其實最開始，站在我的角度，是準備嚴肅處理的，但老李給出了不同的意見，當時張校長也表達了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他說完眉頭再次皺起，最後嘆了口氣正視我說道︰" 我剛才考慮了一下，針對你這種情況，老李的提議還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不準備跟你講你認為沒用的那些東西，但你的有些看法我還是決定糾正你一下，接下來我把校長當時對我和老李說的話給你說一遍，我希望你能听進去......"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面露認真︰"張校長當時對我倆說，" 學校是學生成長的特定環境，大部分學生本就處于對規則的適應和理解階段，認知尚未成熟。有社會經歷的學生，若用社會的處事方式對待學校規則，會打破其他學生對規則的固有認知，讓他們對規則的嚴肅性產生懷疑，不利于學生在學校環境中的正常成長和價值觀塑造。從管理角度看，必然要維護整個管理體系的權威，但作為私立高中，必然要尊重個體差異，考慮不同學生認知的成長路徑。教育工作本就是雙向的過程，而且社會和學校的本質區別，恰恰在于讓學生在校園內擁有可接受的試錯空間。我覺得應該從本質上了解學生的需求並進行引導，而不是用教條式處理去強壓 "。"
"你能理解張校長這段話的深意嗎？" 教導主任再次神色復雜地望向我。
我沉默不語，未作聲。
教導主任盯著我沉默半晌，才改用較隨和的語氣解釋︰"張校長說完後，我一直在琢磨他為何刻意強調這些。因為自學校創辦以來，像你這種情況的學生並非個例，甚至有過跟老師起沖突的調皮學生，還有不服校規管理、最終被強制勸退的嚴重違紀學生。但你的情況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張校長把你定義為是在‘清醒的反叛’。"
看著面前說出這句話後目光閃爍的教導主任，我再次默然。
" 通過和老李的溝通，以及剛才的問題驗證，你的思考角度確實和普通學生不同。我想你應該明白，對自己的行為若不加以自我約束，會導致其他學生效仿，進而引發學校管理秩序混亂，影響正常的教學和生活秩序 —— 這是學校規則不能容忍的，你能理解嗎？"
見我點頭，他才松了口氣，繼續提醒︰" 這種行為對你自身發展也不利，容易招致不必要的麻煩，影響學業和在校生活。做事前多權衡利弊，想不通的事可以多和班主任、宿管老師溝通，也可以直接來找我。關于你和孔海波的事就此了結，後續你寫一份不公開檢討供我存檔，你能接受嗎？"
看我苦笑點頭，他緩緩點頭，最後說道︰"至于沖突的起因，學生會扣分機制會進行調整。孔海波其實早就具備擔任學生會主席的能力，但因性格偏激才遲遲未能提拔，他自身並非沒有問題，下午我會再單獨找他談談。"
......
最後談完話走出教導處辦公室時，臨出門我特意回頭看了眼身後，想看看之前教導主任面對我的時候在看什麼。視線落在剛才自己站立的位置對應的那面牆上，空空蕩蕩的牆上除了教學理念的標語外什麼都沒有。目光聚焦在那個我進屋就沒太留意過的教學理念標語，只見上面清晰寫著 ——“以學生發展為本，聚焦核心素養”。
我嘆了口氣，回想著剛才教導主任所說的話，若有所思地走出了教導處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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