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最近的大叔不可思議得揉揉眼楮，剛才余光中明明看見兩名外國少年，僅在自己調整相機對焦的片刻，便消失了。過了十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低聲地說︰“年紀大了看什麼都這麼糊涂。”
隨後他便站在原先卡爾的位置拜了拜。
眼前濃稠如墨，卡爾感覺自己被一切所包裹，身處于無盡的黑暗當中，仿佛被一條無形的毒蛇纏繞著，陷入深淵，難以逃脫。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模糊的呼喚聲，如同一條穿透迷霧的救贖光線，緩緩地傳到他的耳邊。聲音時遠時近，似真似假，不斷地撥動著他即將沉淪的意識。他努力地想要抓住這一絲希望，卻感覺渾身像是巨石壓住，四肢更是被灌滿了鉛，沉重得難以挪動，腦袋里更是一次次的疼痛著。
“卡爾會長，卡爾會長……”呼喚聲逐漸開始清晰，帶著幾分急切的語氣。
卡爾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模糊的視線露出一條縫，緊接著是面前一片光亮，他艱難地抬起頭，才看清光亮是洞口外的天空，而旁邊呼喚他的則是陳澤明。他聲音有些虛弱，“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陳澤明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困惑，“我也不太清楚，醒來就在這里了。”
卡爾摸了摸額頭，剛才體內那股難受的感覺正在衰減，意識開始清晰，身體也能完全活動了。等到他的意識完全清醒，看到陳澤明身穿黑色衣服，嘴里調侃地說道︰“參拜神社還穿得這麼正式啊？”
陳澤明臉上依舊是困惑，“衣服？這身衣服我醒來之後就在身上了，況且，你不也穿著嗎？”
卡爾听到這里，摸了摸身體，這才知道自己和他穿得一模一樣。
這時，兩人都听到了一陣陣潺潺的河流聲音，他們開始環顧四周，滿眼都是潮濕的磚塊，如同墨水，將一切都籠罩著，唯有一旁有亮光的地方。
陳澤明扶著卡爾起身，隨後便慢慢地走了出去，卡爾緊緊地跟著。
“這里是日本的哪里？東京灣嗎？”卡爾嘴里嘟囔著。
“這里不是日本……”陳澤明說道。
卡爾疑惑。
“是倫敦。”
“你確定？”
“我看到大笨鐘了。”陳澤明回答。
“大笨鐘？英國倫敦？”卡爾不解。
卡爾來到他身邊，此時的位置正是靠近河道的碼頭，位于大橋的下方，想必剛才的位置是橋洞。
卡爾順著陳澤明指得方向看去，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隱約地能看到一個巨大的鐘影矗立在一棟建築後。幾秒後，眼前的模樣完全就是自己印象的大笨鐘。
“真的是大笨鐘。”他說。可自己明明記得之前是在蛇𩥪神社，正準備拜完里面最後一間神社，在一聲驚呼後，便出現在這里。他不敢相信，日本都品川距離倫敦至少有9500千米的距離，在他的認知中，沒有超遠距離移動的靈紋，即使強大如初代種，也沒有。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謎團，一股疑惑和不安的情緒在卡爾心中浮現。
兩人摸索著路線來到了路邊，此時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他們沒有走上橋，而是朝著另一端走去。
街道兩旁，錯落著精致而又典雅的房屋建築，設計風格都是維多利亞形式，磚石砌起的牆面，涂上一層灰色或深色的油漆；有些房屋會有雕花的鐵欄桿進行裝飾，靜靜地矗立在陽台邊緣。窗戶玻璃大都是九宮格，為這座城市增添上一抹亮色。
街道上，高大的駿馬邁著沉重的步伐，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有節奏的聲響。駕駛駿馬的人有的坐在車廂前或後，而車廂里的人，或是衣著華貴的紳士淑女，或是面容著急的年輕人。
行人如織，他們穿著深色衣服，有些甚至戴上禮帽，在霧中穿梭著。街道上的路燈在霧氣中散發著微弱的亮光，試圖穿過這層濃濃的霧霾。
兩人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沒想到英國還保留這麼原始的樣子。”陳澤明說道。
“不，不是！”卡爾立即否決。他作為英國人，他再清楚不過，眼前的這一切都不屬于他認知的。
“不會來到某個電視劇的片場吧？”陳澤明看向他。
行人匆匆，數名市民和他們擦肩而過，嘴中的口音滿滿的本地化。
卡爾看向這些房屋，再到馬車和行人。
“如果沒看錯的話，這些房屋的設計都是維多利亞時代風格，融合了多種歷史元素。你看，這些排屋是紅磚建築，以及陡峭的坡屋頂；再看遠處的屋子，或者說是別墅，那是上層階級該有的獨立式居所。”卡爾便指著屋子，便講解道，“再看看這些馬車，車身主體為木質結構，方型或是長方型的結構，完全不符合現代化的形式。”
“倫敦巴士公司最後一輛公共馬車，在1911年10月25日後才停運的，雖然有獨立運營商也擁有馬車，但僅在幾年後也停止運營。馬車的淘汰原因無非就是速度慢和效率低，自從一戰爆發後更是加劇了淘汰率，因為資源緊缺，高效的機動車代替了它們。”卡爾接著說，“現在想要坐馬車，也就只有某些觀光景點有。但眼前這種形式，完全就是使用馬車的鼎盛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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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卡爾的眼神游走在每個人身上，最終停留在一個女人那里，他只是捕捉著這個時代穿搭的細節。他不再用手指，而是輕拍陳澤明，“你看那位女士穿搭，完全舍棄了緊身胸衣和裙撐，整套衣服更加貼合人體自然曲線。想必是在服飾改革者倡導下，才會有這種現象的發生。”
“那現在算是英國古代了？”陳澤明問。
“不算，既然馬車還沒被淘汰，那麼還算是英國的近代時期。”卡爾說，“從1640年的英國資產階級革命，到1914年一戰爆發結束。所以我們應該是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倫敦，通過服飾的提倡設計這點，應該是這個時代的中期了。”
“這一下給我們干哪來了？從21世界回到19世紀？”陳澤明有些驚恐。
“目前不清楚是什麼原因，我們只是在日本都品川的蛇𩥪神社參拜，在最後一間神社面前，突然就跨越9500千米的距離，來到了倫敦，甚至還穿越了一百五十多年。”卡爾向前走。
陳澤明連忙跟上，生怕脫離。其實他的英語水平並不高，只是懂點單詞和幾句話，再簡單不過的無非就是英語上的問候語，從旁邊人口中說出的倫敦腔，他就明白不能跟丟卡爾，否則在這座充滿謎團的城市，自己真就會失蹤。
“該怎麼回去啊？要不問問奇奇？”
“不用找了，你看我們兩個的衣服都被調換了，想必手機什麼的也沒有。”
“還真沒有。”陳澤明一頓摸索後說道。
卡爾沒有回話，繼續走著。
“呀，好像有點其他的。”陳澤明摸索出來幾張紙，“這是啥，紙幣？”
卡爾回頭看去，說︰“英鎊。”
“這數字？莫非我有320英鎊？”
“看來我比較差點，300英鎊。”卡爾掏出紙幣給陳澤明展示，隨後放回自己的口袋中去，“看來將我們帶來這里的那股力量，還是蠻通人性的嘛。”
“要不我把我一部分錢給你吧，人生地不熟的對我沒用。”陳澤明說。
“從你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不安？怕我拋棄你？”卡爾和他對視。
“有點。”
“放寬心，既然你是我的組員，我會對你負責的。”卡爾拍了拍他的肩。
兩人繼續走著，看著沿途的風景。
“既然是維多利亞時代中期，那麼我們可以去看望福爾摩斯。”陳澤明突然說。
“哇，你這麼說居然知道他多久出現。”卡爾語氣有些愉悅。
“以前看電視上卷福那版扮演的《神探夏洛克》，對懸疑推理比較喜歡，所以大致了解點原作，我們可以參觀下貝克街221號，好像是在18…8…8。”
“1887年，至于你說的卷福就是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先生，英國演員，我也很喜歡他。”卡爾說，“不過要掃你興致了，現在是維多利亞時代晚期，但也是福爾摩斯登場的時候，但小說中虛構的人物現實生活中是不存在的，你所說的地址，至少也是一戰爆發後16年，政府才會給你弄一個。”
“啊？這樣啊。”陳澤明有些失落。
“不過見不到福爾摩斯，倒是可以見見他的作者，柯南•道爾先生。”卡爾說，“不過在此之前，我想知道要怎麼回去。”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著，像是在丈量倫敦面積，隨後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
“倫敦面積有1572平方千米，不過是21世紀的數據。不知道那股力量讓我們來這里干什麼，這下連回去的機會都沒有了。”卡爾說道。
“唉，完蛋了。”陳澤明感覺要哭了。
卡爾也沒有再說什麼，他靠在椅背上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此時是維多利亞時代的中期，也正是英國工業時代快速發展的時期，煤煙和水汽交織纏繞在一起，給這座城市披上一層輕柔卻濃重的薄紗。這霧很大，建築在其中影影綽綽，行人身影若隱若現，包裹住了城市的喧囂，也掩蓋了卡爾思緒。
時間過去了幾分鐘，這份思緒開始摻雜著一絲恐慌，那是來自對陳澤明的愧疚。他滿心充斥著懊悔，當初自己在感受到那張照片恐懼時，就應當選擇讓自己來解決。
此刻，倫敦濃重的霧靄纏繞著他。他望著遠處霧中模糊的街道，淡黃色的路燈如同孤星般閃爍著。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愧疚如藤蔓般快速生長著，緊緊勒住他。他緩緩地閉上雙眼，希望再次睜眼時，自己能回到今早叫醒陳澤明的前一刻，這里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擾人的噩夢罷了，自己只需在手機給對方留言，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一切都照舊……
陳澤明也有類似的情緒，而更多的是難受，自己不明不白地來到這個時代，真的算得上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此時正彎著腰低頭，隨後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他眼前。
“看起來你很疑惑啊？”那人開口。
陳澤明猛地一抬頭，他身穿黑色華服，金色裝飾品修飾，毛領增添幾分貴氣，那金絲眼鏡下眸光如此的深邃。手中撐著雨傘，安靜地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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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九？”陳澤明開口。
敖九點了點頭。
陳澤明連忙看向卡爾，他不是提醒，而是擔心，因為敖九的特殊身份不能被他人知曉。但此時的卡爾，正靠在椅背上緊閉雙眼，他沒有動。
“不用擔心，時間被暫停了。”敖九說。
陳澤明試著觸摸卡爾，但對方依舊沒有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反應過來。手上的觸感很真實，當自己收回手時，能看到剛才觸摸的地方留下的痕跡。
“真的…暫停了。”陳澤明說。
“我存在你的意識中。”
“對了，你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嗎？”陳澤明急切地問。
“怎麼說呢，其實你不該來的。”敖九轉身朝後走去。
陳澤明剛想起身，看了一眼卡爾，又看了一眼逐漸遠去的敖九。但多次合作下，他還是選擇走向敖九。
“為什麼這麼說？”陳澤明跟上前去，但依舊回頭看了一眼卡爾，對方還是保持之前的姿勢。
“其實這是對卡爾的考驗。”敖九解釋。
“怎麼說？”陳澤明不解。
“知道領神嗎？”敖九剛開口，又立即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只關注和你的交易了，忘記和你科普。”
“在奧奇的世界觀里，血統分別是領神、初代種和伴神、次代種和龍之侍從、以及混血種，而領神是最強大的，不過恰巧我就是領神其中一個。”敖九接著說，“每個領神掌管著一片領域，之間很少干涉，我剛才所要講的就是領神。”
“初代種之上？怪不得你能壓制住那些龍王。”
“血統的優勢罷了。”敖九停下腳步。
“那你接著講。”
“其實你們穿越到這里是那位領神的靈紋能力——夢境。但這種夢境存在于某個不正常的維度里，它可以模仿現實中的任何景象，也可以是不斷變化出不同的景象，現在我們正處于英國倫敦。”敖九說，“至于為什麼說這是對卡爾的考驗，是因為這位領神沒有伴神，相當于初代種沒有龍之侍從。所以可以推斷出那位領神設法給卡爾考驗，幫助他成長之類的。”
“原來是這樣啊。”陳澤明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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