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抬起手，輕輕向下虛按。
“都平身吧。”
凌雲的聲音溫和，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朕知道，你們也是受人蒙蔽，並非有意沖撞。”
“不知者，無罪。”
這寬宏大量的言語，讓跪在地上的百姓們更是感激涕零。
“謝陛下隆恩！”
“陛下聖明！”
百姓們都緩緩站起身，而凌雲的目光直接盯上了那幾個書生。
“你們幾個，給朕跪著！”
那幾個剛剛還站著的書生，听到凌雲的話後。
頓時腿肚子一軟，重新跪了下去，瑟瑟發抖。
劉擎天見狀，上前一步請示道︰“陛下，這幾個煽動百姓、妖言惑眾的狗東西，要不要現在就拉下去砍了？”
這話如同催命符，嚇得那幾個書生魂飛魄散。
那面相猥瑣的書生更是連連磕頭，聲音帶著哭腔。
“陛下饒命啊！陛下饒命！”
“我等……我等也是一時糊涂，听信了讒言！”
“我等所作所為，並非針對陛下，實乃……實乃是為了大炎江山社稷著想啊！”
另一個書生也跟著尖叫起來。
“是啊陛下！我等只是憂心天降災禍，怕連累百姓啊！絕無謀逆之心！”
凌雲抬手，制止了蠢蠢欲動的劉擎天。
“擎天侯，稍安勿躁。”
“我大炎自有法度，凡事，都要講證據。”
這話一出，那幾個書生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氣。
為首那人連忙抬起頭，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陛下聖明！陛下所言甚是！凡事都要講證據！”
“我等確實是被冤枉的啊！”
凌雲卻沒有看他們，反而將目光投向了下方密密麻麻，剛剛站起身的百姓。
“諸位鄉親，你們剛才也听到了，看到了。”
“朕想問問你們，今日之事，究竟是誰在暗中散播皇陵被炸乃天譴的謠言？”
“又是誰，領著你們，來到這宮門之前，鼓動你們沖擊宮門，逼朕退位的？”
百姓們听到皇帝問話，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無數只手指，或粗糙黝黑，或瘦弱干枯。
都齊刷刷地指向了跪在最前面的那幾個書生！
“是他們！”
“就是這幾個讀書人老爺！”
“他們今早就在茶館里說，皇陵炸了是老天爺發怒，要新皇帝退位！”
“今天早上也是他們跟我們說上天要降下天罰災難，叫我們來皇宮請願的！”
“說是為了大家好，為了不讓老天爺降罪！”
指認聲此起彼伏，匯成一股巨大的聲浪。
那幾個書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如遭雷擊，癱軟在地。
他們絕望地看著指向自己的無數手指，看著周圍百姓臉上那憤怒而鄙夷的神情。
“不……不是……”
“冤枉……冤枉啊……”
他們語無倫次地辯解著，拼命地磕頭，額頭撞擊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陛下饒命！饒了我們吧！”
凌雲看著他們丑態百出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這麼多雙眼楮看著，這麼多張嘴指認。”
他緩緩說道，聲音里听不出喜怒。
“眾目睽睽之下，要朕徇私枉法，可是很難辦啊。”
幾個書生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只剩下無邊的絕望。
凌雲話鋒一轉。
“不過……”
他看著那幾張死灰般的臉。
“朕一向有好生之德，也不是不給你們機會。”
“只要你們現在戴罪立功，供出逆賊凌慎及其黨羽的藏身之處。”
“朕可以念在你們迷途知返的份上，法外開恩，饒你們一條性命。”
這突如其來的轉機，讓幾個書生眼中猛地爆發出求生的光芒。
但僅僅一瞬，那光芒又黯淡下去。
為首那人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陛下……臣等……臣等是真的不知道啊！”
“昨夜……是趙王派人秘密聯系的我們，給了我們銀子，讓我們今日務必將事情鬧大，散播天譴之說，帶百姓來宮門……”
“事成之後，趙王的人便立刻離開了，至于他們去了哪里，還有沒有別的同黨，我們……我們是真的不知情啊！”
其他幾個書生也如同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生怕凌雲不信。
“陛下明鑒！我們真的只見過趙王派來的人！”
凌雲听完，臉上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失望，或者說，是意料之中的冷漠。
“這麼說，你們提供的消息，毫無價值？”
他輕輕搖頭，惋惜道︰“那就沒辦法了。”
“煽動民意，沖擊宮門，意圖顛覆朝廷，構陷君王。”
“按律，當以謀逆論處。”
“誅九族。”
最後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如同三座大山，壓垮了那幾個書生最後的心理防線。
劉擎天眼中精光一閃，立刻躬身領命。
“末將遵旨！”
但他隨即又遲疑了一下，提議道︰“陛下，要不要再審一審？關進天牢，用點手段，或許他們是故意不說，隱瞞了什麼？”
凌雲嗤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不必了，就憑他們這幾塊料，還沒那麼硬的骨頭，能扛得住朕的誅九族之令。”
劉擎天瞬間了然，不再多言，大手一揮。
“來人！將這幾個謀逆罪犯，押下去！”
幾名如狼似虎的神龍衛立刻上前，拖拽起癱軟的書生。
“陛下饒命啊！陛下開恩！我們是雲麓書院的學子，您不能殺我們啊。”
“不要殺我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啊！”
“陛下，我們是雲麓書院的學子，我都是雲麓書院的學子啊。”
淒厲的求饒聲和哭喊聲響起，但凌雲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不屑地轉過身。
他心中暗忖，這些百姓淳樸，卻也愚昧，太容易被別有用心之人煽動利用。
看來，僅僅免除賦稅，給予恩惠還不夠。
必須盡快在各地建立學堂，開啟民智，讓百姓讀書識字，明辨是非。
否則，只要凌慎的余黨還在暗處活動，類似的手段恐怕還會層出不窮，就算每次都能化解，也著實令人心煩。
至于雲麓書院……凌慎與他們關系極好，那里也是天下儒生心中的聖地。
說是大炎最大的學員也不為過，甚至很多官員，都是出自這個雲麓書院。
從現在來看，他們已經徹底投靠了凌慎。
既然如此，那他不介意來一場文化大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