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楊國慶有了想法，其他幾個人也是。
喝完酒，說是各回各家，楊國慶就開車一路送了，先送白胖子回了賓館，又把吳律師和方總送到小區門口。
楊國慶走了，吳律師和方總卻轉身進了小區門口的茶屋，要了一壺生普，方總就問吳律師︰“你怎麼看？我怎麼看著他們倆今天都不對？”
“不對，是正常的。對了，反而不正常。”武律師老神叨叨地說。
方總就有些反應不過來。
“肉這個東西，只有在足夠多的時候，爭搶的激烈程度才會小一些，沒有人嫌自己碗里的肉少的。”
“這個道理我明白。按理說，老楊就是跟著白喝湯的人，他為啥不高興？不應該啊。”
“你換個角度就想明白了。單從農場說，不就是兩三百萬的投資嗎，一個人不過幾十萬。這個錢他是有的，玩砸了也不傷筋動骨。但要開發礦山，追加投資，就有可能動到他的老底，想不想和能不能自然就開始糾結了。他一輩子就是整些小打小鬧的生意，主要精力還放在吃肉喝酒泡妞上，經營之道他就根本不懂，讓他孤注一擲，當然疑慮重重。第二個原因，老張是他拉進來的，現在又第一個把老張踢了出去，雖說在其他方面給了老張補貼，就有些傷他重情重義的自尊心了，兔死狐悲了。第三個原因，他就是願意進來，正式開礦時擴股，以他的實力，根本就佔不了幾個點，你讓他敲鐘召集他那幫朋友集資呀？再加上又讓他把老趙拉進來，有點過于明顯，要是你能不產生想法嗎？”
“你這麼說，倒也是有幾分道理，可白胖子為啥又扯出個大人物過來？什麼意思？”
“老方，剛開始的時候我就跟你說的很明白，生意只有獨家經營才是最好的。我們的目的很明確，從老張手里把農場的經營權拿到手，從胖子那里，把上面的關系利用好。這個事情到最終，只有你自己有實力搞，我也不會參與過深。只是按照我們事先說好的，把我那一份給我就行，我保證在法律上你佔先機。你還是抓緊把你的采石場的手續辦好。同時，把你名下礦業公司的經營範圍提前擴大。萬一，到時候白胖子不丟手，你手里有手續，到那都佔理。這里還有一個信息，你可以考慮一下，想辦法直接把小北山的勘探資料搞出來。那天不是錢志東找你了嗎？想跟你合伙搞采砂場。不用合伙，你把他圈里的那些羊給收了，再分包給他一個項目，這個事保證就能成。”
“這個可以商量。但現在和白胖子開撕，還不到時候吧？”老方不放心。
“你呀，給你說了多少回，胖子就是外強中干，你總是不相信。胖子如果真的在省上有實力，這些年早自己把手續辦下來了，還能等到現在？他現在除了有勘探資料外，說了一大堆，真憑實據的東西還有啥？還有，胖子只是演給人看的，時間長了，就自己也以為是了，別說是其它的，這麼些年了，他干了幾件讓人看的過去的事？他說他海南有別墅，你去住過嗎？說了那麼多的硬關系，你我去過多少次省城，又見過幾個？就是那次你舅舅都出面了，還是裝大尾巴狼。所以，我還是堅信我的判斷，他就是個空架子，他的目標還是你手里的錢。”
方總沉思起來。
“知道我為啥把老趙拉住？老趙不只是和市上領導有交情，他和楊國慶還有一幫戰友現在是很有實力的。這個我是親自經歷過的，十年前和老楊去京城，見過一個副司長，當時就問老趙為啥不一起來，說在部隊的時候，兩人好的穿一條褲子，現場主動給老趙打過電話的。但現在的難點是怎麼才能讓老趙心甘情願地為我們所用，這個老漢的最大特點就是認死理。”
“明白了。要不，哪天抽機會把他弄去省城，讓我舅舅出面招待他一次？”方總說。
“是一個辦法。但沒有十足的把握。甚至有可能老趙都不去。還不如這樣，等你舅舅下來的時候，弄農場去更好。這個事不能刻意，沒事多和他喝點小酒，可能更管用。實在不行，將來把農場這一塊切割給他都行。還有，采石場的事情，你要把握好節奏，最好是雷聲大，有點小，看周圍還能冒出多少牛鬼蛇神來。但讓你表弟也辦采砂廠手續這個事，千萬不能漏。”
“那個任老師那能不能做點文章？”
“還不到時候。這種事是慢火煮青蛙，水到自然成的。眼下無非是私情，任老師那個人是面柔心剛的，你怎麼做文章？一旦有了風言風語，老趙抬屁股走了，受損失的只能是我們。讓他們黏的更緊就是最好的文章。”
白胖子回到賓館，心里復盤了半天，心里也覺得楊國慶怪怪的，許是有怪罪他把老張踢出局的原因。但他相信，只要機會合適，他還是能夠說服楊國慶的，經營嗎，利益最大化是必須的，僧多肉少才有了二桃殺三士，在絕對的利益面前，每個人都一樣的。
問題是事情到了眼下這個地步，單憑嘴說是不行了，他負責去辦省上的手續，萬一正常審批過程中批不下來又怎麼辦？
白胖子看著窗外，不由嘆息起來。說起來，這些年錢沒有少掙，要不，在省城的富人區也買不起大平層，但核心問題是自己苦心孤詣地維持的關系，還是越來越捉襟見肘了，時過境遷後的現在，能用的上的，退的退，抓的抓，新結識的只是見面熟，達不到利益共享的那個程度。
但這個礦就是自己的心結。自從得知這個消息，自己就如同中了夢魘一樣，恨不能一夜之間就挖出來據為己有。心里更明白，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搏了，如果再和幾年前一樣，讓人截了胡，那自己就再也沒有染指的機會了。
這應該是自己在c市最後的演出了。一旦這事再辦不成，有沒有顏面是次要的，沒有能力卻是真的。
這狗操的日子，自己還是時過境遷了呀，白胖子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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