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三年正月三十,宣府鎮威寧堡的北風裹挾著鉛灰色雲團壓向城牆,趙勇站在銃台頂端,手中的羅盤磁勺突然劇烈震顫。十日前在豹房制定的「蜂窩散熱孔」改良方案,此刻正通過太學算生的「海舟算板」轉化為精準的彈道參數。他望著遠處蜿蜒的運料車隊,牛二虎的騾車上裝載的不再是普通神銳銃,而是太學工器監加急改制的連珠神銳銃——銃管外側的蜂窩散熱孔呈北斗七星排列,正是陳鐵柱依照鄭和寶船牽星板刻度設計的散熱系統。
「指揮使,太學密件!」守城把總遞上用油紙包裹的算板,板面玉珠還帶著王巧兒的體溫。陳鐵柱在附信中寫道︰「神銳銃仰角需按《周髀算經》七衡六間圖校準,虎耳草汁驗鉛法已隨商隊運抵。」趙勇掀開算板,內側果然刻著改良後的射表,紅珠標記的三百步臨界點旁,注著「散熱改良」四字。
卯時三刻,漠南方向騰起黃色烽煙——達延汗的三萬騎已過貓兒莊堡,先鋒軍攜帶的「狼牙銃」增至十門。趙勇摸出陳邦彥送來的驗鉛試紙,用黔地蕨類汁液浸制的試紙在銃管上一抹,紙面仍呈靛藍色——這意味著神機營的精鐵銃管鉛含量低于一成,而蒙古「狼牙銃」的鉛錫合金管必死無疑。
「讓算生用漏刻渾儀同步校準。」趙勇對牛二虎道,「太學新制的「晷影矩尺」能算出每息風速變化,咱們的銃陣要像鐘表齒輪一樣精準。」
牛二虎掀開騾車暗格,露出排列整齊的牽星銃。每支銃管都刻著匠人姓名與鑄造日期,陳鐵柱的「工」字微雕藏在扳機護圈內側,如同永不褪色的勛章。「弟兄們听著!」他的吼聲震得冰稜墜落,「今日用的是太學算生的「三色算珠法」——紅珠打馬,青珠破甲,白珠打步兵!」
巳時初刻,達延汗的騎隊逼近至三百五十步。趙勇轉動六壬盤,算珠與太學傳來的《蒙疆風速圖》完全吻合︰「正北偏東十五度,風速三尺,仰角二分!」李淳風率領算生同步報出參數,漏刻渾儀的檀木算珠恰好滑至「畢宿」星位,對應《營造法式》的「商功」算題自動彈出——那是計算彈丸拋物線的最優解。
「放!」牛二虎揮旗的瞬間,二十支神銳銃同時噴吐火舌。精鐵彈丸拖著尾煙掠過三百步線,蜂窩散熱孔排出的熱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如同一群振翅的鐵蜂。前排蒙古騎兵的鉛制護心鏡應聲而碎,鏡面上的「火德」符篆被高溫灼成黑色,露出底下粗糙的鉛砂紋路。
達延汗勒住受驚的坐騎,看著明軍銃陣在十息內完成二次裝填,他部下的狼牙銃突然炸膛,滾燙的鉛水濺在皮甲上,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甜腥——那是用寺廟銅佛熔鑄的惡果。
「大汗,明軍的銃管會呼吸!」火槍手頭目指著威寧堡方向,那里的蜂窩散熱孔正隨著射擊節奏明滅,如同巨獸的鼻孔。達延汗咬牙切齒,卻听見身後傳來悶響——明軍的援兵到了。
申時初刻,威寧堡銃台響起《將軍令》。趙勇看著算生們用海舟算板統計戰果︰「今日共擊發神銳銃兩百八十次,命中敵騎五十有七,蜂窩管損耗三支。」李淳風遞上的戰報末尾,附著陳鐵柱新創的算歌︰「牽星三度風速三,算板一響虜心寒。」
戌時正刻,太學信使快馬抵達,帶來王巧兒的密信︰「楊延和已默許算學入仕,漏刻渾儀原理寫入《太學規程》。」趙勇望向漠南方向,達延汗的敗兵揚起的塵埃已逐漸消散。趙勇摸出陳邦彥送來的驗鉛銀針,針尖用硫膏燻制三日,在銃管上輕輕劃過。銀針未變黑,證明精鐵純度達標,而蒙古「狼牙銃」殘件觸踫銀針後迅速發烏——鉛錫合金中的硫化物與硫膏反應,顯露出毒性本質。
這一夜,威寧堡的工坊徹夜通明。牛二虎帶著匠人用「鉛消草」汁液涂抹銃管,陳鐵柱的海島算板在火光中轉動,算珠與漏刻渾儀的檀木珠共鳴,奏出屬于匠人的戰歌。趙勇知道,當太學的算具與前線的火銃達成共振,大明的邊疆,已築起一道鉛毒不侵、算理永存的鋼鐵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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