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化四年五月的乾清宮內，工化帝對著鉛玻璃鏡揉按太陽穴，指尖蹭過臉頰上未卸的「巴黎紅」唇釉，鏡中人唇色泛青如鉛晶礦石。這月他已三次在早朝時心悸，太醫院診脈時支支吾吾的「鉛毒入肝」診斷，此刻與皇後李氏袖口簌簌掉落的炭縴維一同映入眼簾。「陛下近日多用西洋貢女的鉛晶胭脂，」李氏輕咳著遞上江南炭冶的「無鉛朱砂」，「不如試試這個？」
皇帝盯著鏡中自己青黑的眼圈，忽然想起東瀛側妃藤千代近日孕吐頻繁，而英國貢女維多利亞等人卻始終未有身孕。他猛地扯下維多利亞進獻的熒光紗領巾，銀線間滾出半粒鉛晶微粒，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傳旨︰所有貢女妝容需經尚工局驗鉛！」
鐘粹宮的驗鉛大會堪稱工器王朝的荒誕一幕。英國貢女維多利亞的齒輪銀飾在熔爐中熔出鉛水，法國甦菲的「玫瑰鉛香」霧面妝經太子朱常鈞的「永樂黃鐘律共鳴球」檢測，竟驗出硫含量超標。莫斯科葉蓮娜的馴鹿皮靴內襯火山灰被皇長女朱軒𠳖的熒光藤花珠串共振識別，唯有藤千代的櫻花橡膠貼片在驗鉛儀上顯示為零。她含淚福身︰「東瀛匠人只用富士山雪水調和顏料，絕無雜塵。」工化帝拍案而起時，阿拉伯貢女法蒂瑪的頭巾正巧掉落，露出藏紅花染過的發根——她的「新月紅」唇釉實為活血通經之用，此刻在驗鉛燈下泛著尷尬的橘色。
「好個防鉛貢女！」工化帝扶額長嘆，卻見皇長女的熒光藤花珠串在鉛毒粉塵中輕輕晃動，發出細碎蜂鳴。太子適時上前，舉起共鳴球吹哨，殿內蒸汽鐘應聲破音——西洋貢女的防鉛技術，竟與神羅紡織機的防纏繞涂層頻率同源。皇長女見狀，掀開工禾紋橡膠護甲，指尖輕按熒光藤花，透明黏液滲出時在鉛玻璃上顯影出歪扭的工禾紋。「南洋的「孕喜膠」能吸附鉛毒，」她仰頭望向父親，「淑母妃說，涂在肌膚上可保母子平安。」工化帝望著黏液紋路，忽然想起長公主當年用橡膠樹汁改良防鉛布的往事，不禁感慨︰「還是南洋實在。」
當夜乾清宮燭火通明，工化帝頒布的《選秀新例》帶著滑稽的實用主義色彩︰西洋貢女禁用含鉛晶、硫磺、火山灰的「防孕妝」，改用南洋「孕喜膠」為底妝；各藩屬國需進貢「無技術防生」的純真女子，貢品優劣與關稅掛鉤；太子兼任「皇家驗鉛使」，皇長女主理「後宮防鉛署」。消息傳到西洋列國，立刻引發啼笑皆非的應對——英國緊急召回維多利亞，改派鐘表匠之女安妮，其「霧都素顏霜」不過是土豆澱粉加牛奶調制，卻被太子「聲紋鑒定」為「純淨度滿分」；法國甦菲卸去鉛晶妝，露出盧瓦爾河疤痕，竟因「真實無技術」獲封「誠孝貴人」；神羅獻來的村女卡特琳圍裙里藏著發條人偶圖紙，卻因「無防孕記錄」被特許入宮；莫斯科葉蓮娜帶著猛 象奶脂進貢，宣稱「極北之乳可解鉛毒」，實則奶脂含催情成分，惹得工化帝噴嚏連連。
景仁宮內，藤千代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輕笑，琉璃呈上東瀛加急密報時眼底閃過狡黠。「新景王已用火山灰改良「孕喜膠」，摻入櫻花精油可定向調節聲紋頻率。」藤千代望著腕間重新戴上的錨櫻紋銀鐲，發間銅絲已換成防鉛橡膠線——工化帝特許她「技術保胎」。「娘娘，」琉璃壓低聲音，「英國安妮的土豆霜把陛下臉涂成白鼬了！」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太子練習聲紋辨律的哨音，與皇長女監測地脈的羊皮鼓聲交織，在鉛玻璃外的暮色中蕩起漣漪。藤千代指尖撫過腹部，听著蒸汽鐘報時的黃鐘律與胎兒胎動的輕響，忽然輕笑出聲——在這工器王朝的荒誕鬧劇里，她腹中的小生命，或許正是打破齒輪桎梏的第一聲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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