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陽的車剛拐進香平市政府大院，晨光正斜斜地落在辦公樓前的台階上。他熄了火，推門下車，仰頭望了眼那棟建築，喉嚨里像是壓著塊石頭，輕輕吸了一口氣。
這是他的第一天。
秘書小劉快步從樓里出來，手里抱著一沓紙，“林市長，衛健局剛剛送來緊急報告。”他把文件遞過去時，聲音有點發緊，“市人民醫院和中醫院接診了十幾例不明肺炎病例，情況比預想的嚴重。”
林海陽沒說話，接過文件翻了幾頁，眉頭慢慢擰成一團。他翻到某一頁，手指停在紙上，眼神沉了下去。
“癥狀呢？有沒有醫護人員被感染？”
“目前還不清楚，但听說……有幾位醫護也出現了類似反應。”
他合上文件夾，轉身往樓里走，腳步不重，卻急。外套甩在椅背上，發出一聲悶響。拿起電話撥通老周，嗓音低而穩︰“我馬上過來，你通知相關科室負責人，去疾控中心開會。”
掛了電話，他抓起公文包就往外沖，小劉追得有些喘。
路上，他打開手機調出最近幾天的病例記錄，發現這些患者都集中在城東，而且多數去過同一家海鮮市場。他盯著屏幕看了幾秒，指節無意識地叩著方向盤，心里隱隱浮起一層寒意。
疾控中心會議室已經坐滿人，看到他進來，不少人起身點頭。他擺了下手，坐下就問︰“現在什麼情況？”
老周清了清嗓子，“截至目前，共發現23例疑似病例，其中7例進了icu。高熱、干咳、呼吸困難，肺部ct顯示大片陰影。”
“傳播路徑查到了嗎？”
“暫時還沒確定，但從發病時間看，有一定的聚集性。”
林海陽點了下頭，沉默了幾秒後說︰“啟動一級響應預案，所有病例溯源調查，重點查海鮮市場的從業人員，還有近期進出過那里的人。”
“是。”
“另外，抽調全市最權威的專家成立研判組，盡快確認病毒性質。通知各醫院加強防護措施，尤其是發熱門診，必須嚴格執行預檢分診。”
會開完，他沒回辦公室，直接去了市人民醫院。
醫院門口拉起了警戒線，穿著防護服的人來回走動。他走進住院樓時，一個年輕醫生正摘下口罩透氣，臉上泛著青灰，眼神疲憊。
“林市長，您怎麼來了？”他語氣帶著驚詫，“這兒太危險了……”
“我是來了解情況的。”林海陽語氣平靜，“帶我去看看病人。”
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帶路。
站在隔離病房外，透過玻璃看著里面躺著的老人，林海陽臉色沉了下來。
“這位是我們收治的第一例重癥病人。”醫生低聲說，“她兒子前幾天回來，听說是在那個海鮮市場上班。”
林海陽緩緩點頭，轉頭問︰“你們自己防護到位了嗎？”
“我們都按最高標準穿戴裝備，但……有個護士昨天開始發燒了。”
他沒再說話，伸手拍了拍醫生肩膀，力道很輕，卻沉穩︰“辛苦了，保護好自己，才能救更多人。”
說完，他掏出手機打給物資保障組︰“馬上協調一批n95口罩和防護服，優先支援一線醫院。”
回到疾控中心時，天已經黑了。專家組剛完成初步分析，幾個關鍵點擺在面前︰病毒傳染性強，潛伏期長，部分醫護已被感染。
林海陽站在白板前听完匯報，聲音不高，但字字清晰︰“成立專項工作組，我親自牽頭。即日起，涉事人員不得擅自離崗，信息每日匯總上報。”
“明白。”
“安排人員對海鮮市場全面消殺，區域臨時管控。”
夜深了，辦公室燈還亮著。他坐在電腦前，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圖，指尖一下下敲著桌面，節奏忽快忽慢。
手機響了，是小奕。
“我剛听說香平這邊出事了，你還好嗎？”
“沒事，在忙。”
“要不要我過來幫忙？我可以寫通報稿，也能幫你整理輿情。”
他頓了一下，聲音輕了些︰“謝謝你。”
“別客氣。”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過你要注意安全，別太拼。”
“我知道。”
放下電話，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手搭在窗框上，掌心微涼。
他知道，這場仗才剛開始。
第二天清晨，他在新聞發布會上面對鏡頭，語氣堅定︰“我們已采取一系列防控措施，確保疫情不擴散、不蔓延。請大家相信政府，不信謠、不傳謠。”
發布會結束，一名記者追上來︰“林市長，有消息稱已有醫護人員被感染，是否意味著病毒具備人際傳播能力？”
他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聲音平穩，卻透著一絲冷意︰
“科學結論需要時間驗證，但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性。”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林市長！”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滿臉焦急地跑來，“最新報告顯示，又有三名醫護人員確診——他們沒有接觸過海鮮市場相關人員。”
林海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目光落在窗外一輛剛駛入醫院大門的救護車，車身在晨光中泛著金屬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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